悬挂在半空中的巨剑呈暗红色状态,中心闪着赤红的光点。以它为重心,剑身周围漂浮着原本应属于巨剑的破碎物质,就像是无法承受某种重量而硬生生从剑身上脱落。剑尖指下,赤色火焰正肆意染红大片树林,浓厚的黑烟向空中斜斜升起。

即使知道是照片,仍带来一阵令人不适的窒息感。

小沢全知子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还发着低烧。

而看着这张照片上面《雄英再度遇袭!说好的安全性打了水漂》,小沢全知子觉得自己的额头更烫了。

距离上次不知名敌人来袭的事件已经过去三天。

就跟当时她跟a班的学生、以及相泽老师懵在原地看两批人打架,小沢全知子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是懵的。但相比相泽老师因为这件事早出晚归应付媒体,还每几个小时就或发信息、或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小沢全知子则舒舒服服地窝在家里从早睡到晚……

个鬼!

从早睡到晚不假,但也仅限于从早睡到晚!

因为她发高烧了,就在敌人来袭时间的当晚,半夜烧起来的。

早上烧到神志不清,在家里门铃叮咚叮咚吵起来的背景音中,接起相泽老师劈头盖脸一句“一大早你去了哪里”的质问电话时哭着说自己快要死了,吓得相泽消太在问清她就在屋子里却没力气下床开门的情况下,抬起一脚,把小沢全知子的家门当场报废。

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之后小沢全知子被监护人拖去医院吊了两天水,温度才在第二天下午勉强降下来。

不过出院的时候明明温度正常,回到家又开始发起低烧。相泽消太本来想让她再回医院躺着,但小沢全知子觉得低烧没必要去占用病床资源,并再三保证就差一人血书肯定自己会好好休息之下,向自家监护人提出了“每两个小时发信息报平安”的建议。

相泽消太沉思片刻,答应了。

这还是小沢全知子第一次这么直面自家监护人对自己的紧张。

那一刻,小沢全知子喜极而泣:“老师!我就知道您爱我!”

相泽消太:“……你是笨蛋吗!!!”

而小沢全知子仗着自己是病患,毫无畏惧地迎上相泽消太看傻子一样的视线,并在一分钟后成功体验了一把“生着病其实也会被揍”的辛酸。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而这期间,就跟她使用了艾斯的能力后,艾斯消失不见一样;周防尊将力量附着到她身上后,踪影也隐匿了下去。小沢全知子对于上次使用艾斯能力并没出现后遗症,这次使用周防尊能力却发了整整两天高烧的解释,倒是和相泽消太的想法一样——

过犹不及。

换句话说就是附着到她身上的能力超过了她身体能承载的范围。不过相泽消太则说:“不能排除是因为你第一次承受这样的能力,才导致体温极升。就跟你小时候长完水痘之后,再也不长的道理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可能第二次的时候就不会这样了。

倒是有点道理。

歪着头一脸懒相坐在椅子上看完那篇抹黑雄英的报道,小沢全知子把手提电脑的屏幕盖上,拿起杯子准备喝水,却发现杯里空了。在“站起出房门去倒水喝”跟“不想动”之中,小沢全知子最终碍于病症困扰,站了起来。

她喝水有个习惯,重新倒一杯之后,先站在茶水台前把重新满上杯子的水喝掉一半,然后再倒点新的进去。

而就在她垂眼拿着水壶往杯里倒第二次水,口里也还含着一大口正小口小口咽的时候,突然似有所感般抬眼,随后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小沢全知子拿着水壶静了两秒,鼓着一张脸回头望去。

鸢紫发少年:“……又见面了。”

小沢全知子:“咕咚(喝水声)”

幸村精市万万没想到,自己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会看到一个贴着退烧贴、整个模样看起来都病恹恹的小沢全知子。彼时对方还穿着袖子长至手腕、裤子拖地的宽大型蓝色睡衣,脚上踩着一双同色系拖鞋。

“给。”小沢全知子放了杯水到幸村精市面前,边嗡里嗡气说着话,边伸手去点了一下幸村精市的手背。

幸村精市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弯起眉眼:“谢谢。”

说完,他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你生病了?”

“也不算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幸村精市,小沢全知子这次的坐相并没有他们初次见面时这么端正。她缩起脚踩在单人沙发的边缘,把自己完全缩成一团,下巴往曲起的膝盖上一靠:“个性出了点小问题。”

“个性怎么了?”幸村精市立刻询问。

小沢全知子想了想,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大概是我无法适应我召唤的人物借给我的力量,再加上这次事出突然没好好准备,所以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她打了个哈欠,“倒是你,怎么跑过来的?”

“在家里写作业。”幸村精市有些无奈,“刚写完,站起身就到这里来了。”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我这个性的发动时间是怎样的。”小沢全知子有些尴尬,同时还有些苦恼,“说起来我这个性发动的,一点前兆都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意识到这次是有的。

她在对方出现之前,好像就已经感觉到对方要出现了。

幸村精市看着她:“你想到什么了吗?”

小沢全知子回过神,挑眉。

她发现这位幸村精市同学非常敏锐,联想一下上次他出现时穿的衣服,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幸村桑喜欢打网球?”

幸村精市有些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点头:“很喜欢。”

“没有,只是因为看幸村桑这次出现,虽然没拿网球拍,但还是出现了咚的一个声音。”小沢全知子说,“就是球类掉到地上发出的那种,所以就在想或许在我这边,幸村桑的代表物体应该是网球。”

幸村精市点点头,虽然没明说,但他仍旧有些疑惑的表情却没有骗过小沢全知子。

别说他了,就连小沢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想的是这次她有察觉到他要到来,结果说出来后这个意思就完全跑掉。

真的是烧糊涂了。

因为小沢全知子发着烧,幸村精市想让她去休息,他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下,指不定就像上次一样回去了。但小沢全知子则坚持要陪幸村精市聊天,毕竟来者是客,所以拗不过小沢的幸村,只能尝试着打开话题:“说起来,我一直不知道,小沢桑今年多少岁?”

“我?十六岁。”小沢全知子道,“幸村桑呢。”

“我十七了。”幸村精市咧开嘴。

“……诶,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大。”小沢全知子道。

幸村精市不知道为什么笑了,道:“小沢桑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谁知道小沢竟然真的直接点头:“是啊,毕竟迄今为止我召唤出来的人年龄都比我大。不过跟我年龄最接近的人还是幸村桑,但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比幸村桑要大了。”她翘起唇角,微微挑眉,“到时候我就可以叫幸村桑为幸村君了[1]。”

君一般用于男性,适用于同辈或小辈。

“不可以哦。”幸村精市温柔地笑弯眉,“小沢桑长大,也就代表我也在……”他顿住,总算抓住重点,“什么叫你很快会比我大?”

“因为你们是不会变的。”小沢全知子解释道,“在我的时间里,你们是被定格的存在。”

幸村精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抓住了小沢的意思,而小沢则觉得幸村精市太过青涩。

虽然某种意义上的确敏锐,但依旧掩饰不住其青涩的内里。

他们因为这个话题沉默了下来。

“幸村桑……”不知过了多久,小沢全知子突然开口,“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特殊能力?没有。”幸村精市摇头。他突然想到刚才小沢全知子说的,因为无法适应召唤人物所借给她的力量所以生病的话:“小沢桑召唤的每个人都有特殊能力吗?”

小沢全知子想了下,点头:“基本上都有,所以我才想着幸村桑应该也有才对。”

“不是哦,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而已。”幸村精市道。

“是吗……”小沢全知子想了下,试探性道,“真的一点都没有?”

被她郑重的语气弄得自己也认真思考起来的幸村精市,想了半晌还是微微摇头:“没有。”

“诶。那你为什么会出现?”

“……这个答案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