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施针吗?”

方部长看着燕飞扬这么半天,对方除了一开始拿出一根银针之外,就没有更多动作了。如果不是之前听燕飞扬提起过,方部长肯定不会相信对方是中医。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久都没有施针的中医。方部长都有点替燕飞扬着急了。

燕飞扬轻轻地摇摇头,说道:“暂时不需要。老爷子的身体没有问题,施针反而多此一举了。”

方部长闻言点了点头,燕飞扬的话很容易懂,也让他认同。

确实所有检查结果都说明老爷子的身体没有问题,不然也不会找不出病因。但是老爷子就是醒不过来,一直处于昏迷中。

燕飞扬这么说反而进一步取得了方部长的信任。

不像周先生,一上来就要给老爷子扎针,而且针针都是大穴。就算方部长对穴位和中医了解得再少,也知道这些针扎下去可不是小事。

所以后来燕飞扬指出不妥的时候,方部长心里的天平慢慢倾向于燕飞扬了。

周先生的做法是通过强刺激让老爷子清醒,燕飞扬到现在还没有仔细说过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方部长能看出来,他的方法比较温和。

最起码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燕飞扬除了刚才在老爷子手指取了一滴血之外,就没有别的动作。

最让方部长好奇的居然是燕飞扬就地取材的本事,一片简单的梧桐叶也能被他拿来利用。

即使不太理解这种做法,方部长的心里却隐隐觉得燕飞扬有种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还有他对中医的了解远比方部长想象的要多。

方部长想到之前燕飞扬说过的话,他看起来虽然只是一个中医药大学大一学生,但他已经是一名拥有中医执业证的合格中医。

这在燕飞扬这个年纪确实难能可贵,随着时间的推进,方部长也慢慢越来越相信燕飞扬的本事和他说的话了。

可能是经过周先生师徒俩的事,方部长现在对针灸从心底里有些抵触。所以一听燕飞扬说暂时不需要扎针,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但是同时方部长也有点担心,不扎针不吃药,相当于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老爷子还能醒过来吗?难道只靠这一碗梧桐水就能叫醒老爷子吗?

方部长呼出一口浊气,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燕飞扬。

燕飞扬似乎没有注意到病房里另外两道火热的视线,他一直专注精神看着眼前的那碗梧桐水。

在旁人看来那碗水没有什么蹊跷,只有燕飞扬能看出不同。

燕飞扬看的不是别的,就是刚才老爷子那滴血的纹路。

用肉眼看当然是看不到的,因为那滴血早就已经混在水中不见踪影了。

但是燕飞扬将内力灌注与双眼之中,自然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在他眼里,这碗再普通不过的梧桐水上静静漂浮着一层薄薄的血网。

这层血网就是老爷子指尖那滴血形成的。

燕飞扬不光能看到这层比蝉翼还薄的血网,甚至连上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毕竟燕飞扬现在的目力已经堪比显微镜了。

燕飞扬借助内力要看的就是血网上的纹路,只有这些纹路才能帮助他找回老爷子的魂魄。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老爷子的三魂七魄还有几魂几魄留在身体里。这是肯定的,看到老爷子第一眼就能得出的结论。

老爷子陷入深度昏迷,说明三魂中的命魂还在。因为命魂去,则人死。

魂魄是人体本源,时刻不能游离,是自生命诞生之时就存在的。一旦七魄消散,三魂离去,人的生命就会宣告终结。

可见三魂七魄对人有多重要。

燕飞扬还不能确定七魄是不是都离体了,不过看老爷子现在的状态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的。

命魂在,加上老爷子的身体不错,所以可以坚持到现在。

但是七魄不全,老爷子的身体就变得格外脆弱。这七魄各司其职,每一个都非常重要,缺一不可。

少了任何一个,老爷子的身体都会出现问题。表现出来的问题也是多种多样的,症状轻的可能只是精神疲乏,身体无力。

严重些的就会变得浑浑噩噩,甚至会像老爷子似的陷入昏迷,失去自主意识。

但是像老爷子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因为大部分人多数时候会气魄出现问题,导致多病。不过这也不难调节,稍加注意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每一魄都是互相联系的,一环扣一环,一旦其中一个出现问题,其他的几魄也会受影响。

燕飞扬现在思路非常清晰,接下来只要确定老爷子的三魂七魄到底离体几魂几魄就可以了。

只有确定了这些,他才能对症下药,找回这些魂魄。

按说这种阴邪的法术在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会使用才对,燕飞扬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管什么术法都会有阴阳两面性,就看施术者的心术了。

如果心术正,那么术法到了这种人手里,也是大有裨益。反之,心术不正的人只会滥用力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去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燕飞扬手头掌握的信息不多,但是这次这个背后的人很明显属于后者。

如果不是心术不正,谁会对一个快要八十岁的老人家下手?

方部长刚才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而燕飞扬也实话实说了,他确实不准备施针。因为目前老爷子的状况来看,施针的作用不大。

而且就算要施针,也绝对不是现在。燕飞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回老爷子游离在外的魂魄,然后将他们固定在老爷子身体里。

这些工作都昨晚之后,燕飞扬推测老爷子应该就可以清醒,而且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除了精神略微有些萎靡之外。

毕竟老爷子昏迷的时间过长,加上魂魄游离重新回到身体里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那个时候老爷子的沟通应该问题也不大。

这些都是燕飞扬基于现在得到的消息进行的预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燕飞扬从血网上的纹路已经看出了些东西,他的眼珠小幅度地转了转。

方部长看着燕飞扬专注的侧脸,心里猜测可能到了关键时刻,就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紧紧抿着嘴,屏息站在一边。但视线始终牢牢锁在燕飞扬身上。

不光是方部长,周先生的目光也一错不错地看着燕飞扬。

和方部长不一样,周先生的主要目的是挑刺。他要不遗余力地尽可能抓燕飞扬的小辫子。只不过现在仅凭一碗水,周先生也找不到什么茬,只好静下心来继续等待。

“方部长,这里有木筷吗?”

燕飞扬冷不丁开口问道。

时机成熟,燕飞扬心中有数,是时候开始了。

方部长一愣,下意识指了指第二排的第一个抽屉,回答道:“就在那里面,有新的木筷。”

说完这句之后,方部长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是一次性的,也可以吗?”

燕飞扬点头,不介意地说道:“没关系,只要是木筷就行。”

方部长放心了,默默收回手指。静下心来不免又有些疑惑,燕飞扬到底要做什么,又是碗又是筷子的。

虽说心里不解,但方部长多少也有点习惯了。刚一开始已经把他的惊讶消耗差不多,所以现在不管看到什么,他多少都有些免疫力了。

只是燕飞扬来来回回要的都是一些非常常见和简单的东西,从梧桐叶到碗,又到筷子,都是这样。

方部长还从来没有听说用这些也能看病的,他心里那点担心隐隐又要冒出来了。

可以说燕飞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因为方部长看不出老爷子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

燕飞扬到底要做什么,方部长也是一头问号。不过方部长识趣地没有多问,他很强的自控力这个时候就发挥了作用。

如果换做另外随便一个人,都无法做到方部长这么淡定。最起码是表面的淡定。

不说别人,拿方琼来说,她的急脾气遗传方部长十成十,但是她还年轻,也没有方部长那么多阅历,肯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淡定。

所以方部长选择自己留下,支开别人是一个完全正确的决定。

要不是方部长和周先生留在病房的话,燕飞扬的诊疗过程就会受到干扰和影响。

这么想来,周先生居然没有在燕飞扬给老爷子治疗的时候打断,还是挺出乎方部长意料的。

他本以为周先生肯定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讽刺一下燕飞扬,从他的针法到言行,都有可能成为周先生找茬的理由。

但周先生表现得却很老实,如果不是方部长几次用余光扫到对方,他都会以为那边太安静是因为没有人了。

方部长没有放松警惕。

周先生是老中医,自然经验丰富。但光是从是否用针这一个环节上看,周先生和燕飞扬之间,高下立判。

口口声声说除了施针别无他法的周先生,也不知道听到燕飞扬说不用施针之后,是什么感受。

方部长想着不经意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另一边的周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