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防盗的小当家~
三个人, 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是团团坐在桌子旁边,举箸伸向了一桌美味佳肴,随着他们的动作,香气弥漫在了整个房间,龙宇不由得吞了吞生理性的口水。幸好刚吃了洛书给的馒头, 虽然不多,但是勉强可以垫垫肚子, 不至于在这群人面前肚子大叫, 露出丑态。
他龙宇平时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吃过, 怎么会对这一桌子菜动心!
龙宇暗暗给自己打气, 洛书却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算什么?
诱惑?
似乎是为了迎合洛书的话,那男子轻笑了一声,道:“你们饿了吧?来吃吧。”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不复少年时雌雄莫辩的美感, 声音却依然柔媚入骨,像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里痒痒。
室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男子见他们没有反应,倒也不生气,转过头去继续吃着,那大汉却狠狠一拍桌子, 冷笑一声:“真是不识好歹。”
三个孩子, 谁都不是任他恐吓几句就会害怕的, 大汉落了个没趣,吃菜的动作更加恶狠狠,伴随着极大的“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往常听起来粗俗无礼的声音现在却极其勾人的食欲,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大汉一喜,抬头看三个有气无力的孩子,仔细瞅了瞅也没看出来到底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索性不再管,继续大口地吃起来。
这一顿饭经历的时间极为难熬,等到他们吃完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洛书不确定任由他们继续吃下去,自己一会儿会干出什么事来,一饿之下把厨房搬空也说不定。
那大汉和男子吃完后,侍立在外的龟公便进来把东西收拾了,只留下了镜子。男子把镜子微微挪移了一下,冲着大汉微微扬了扬头,大汉了然地带着龟公出门,临走还不忘狠狠用眼神剜三个小孩一眼,龙宇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
男子看着他们的互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含笑,等到门重新关上,他才看着小少爷微微皱着眉头开了口。
“六八这个人有些凶,没吓着你吧?”
他的语气那么温柔,就像关心着心爱弟弟的哥哥,一字一句都是关切。
洛书在心里低笑一声。
龙宇看着男子皱起了眉头。
若是没有洛书,他十有八九会略有迟疑,但是偏偏在他们进了屋门之前,洛书刚刚说完了南风馆可能的手段。
洛书对南风馆常用的手段不清楚,但是大多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看起来复杂,仔细说来不就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事。先前那饥困交加的三日和当着他们的面吃得那顿饭便是棒子,接下来这个男子应该要给甜枣了。
不管给什么,接着就是。
龙宇依旧是原先的不服气又警惕的样子,只是无意间抿了抿嘴唇,看上去有些脆弱。
洛书抬头刚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弯起了眼睛,想来这个小家伙在家里调皮捣蛋之后,企图在爹妈面前蒙混过关的事情没少干。
龙宇其实低估了自己,哪怕没有洛书点了南风馆可能用的手段,洛书也信他不会被轻易拐走,龙宇毕竟是龙府受尽宠爱的小少爷,而且也聪明,一个陌生人的真情或是假意他不至于分不清。
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龙宇的小动作,语气越发轻柔温和,还带上了些许的心疼,“可怜的孩子,这几天累坏了吧?”
龙宇别过头去,不去看男子,却刚好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带进来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借着烛光,龙宇能从微微扭曲的铜镜里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脸、乱糟糟的头发、和皱成一团的衣服。慌忙羞愧地别过脸,又看见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他的年龄也不大,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子单薄柔弱,穿着的衣服却极为华美。不是表露在外的穿金戴银,红衣牡丹,而是一种合身的舒适和端庄。他站在那里,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小少爷,而他不过是个乞丐。
身为龙府的小少爷,吃穿都用的是最好的,哪怕性子骄纵了些,却依旧撇不去良好的着装礼仪,之前漆黑一片看不清也就算了,今天看看镜子,羞愧难受地眼眶发红,原本是装出的五分脆弱,现在也变成了八分。
正当龙宇低着头,一阵淡淡香气笼了过来,龙宇感觉手脚一松,愕然抬头,刚巧撞见男子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的脏乱,将他动作轻柔地抱入了怀里。
“乖,没事的。”
他那么温柔,就像指引着迷途旅人的仙人,毫不介怀对方是否肮脏。
龙宇怔愣一下,猛然推开了他。
说是推,动作却软绵绵地像撒娇。
男子也不生气,温和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包,侧身挡着身后的少年,悄悄递给龙宇,在他耳畔轻声道:“好孩子,别让六八发现了,快垫垫肚子吧。”
接下来龙宇几番拒绝,最后装作推避不迭入了嘴几块。男子笑得开心,似乎是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然后又动作迅速地将龙宇迅速绑了起来,顺道把剩下的点心放到了龙宇的身后,似乎是在防着身后的少年。
昨晚这一切他便起身招呼着少年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看洛书和月怜一眼。
只有那少年,回眸间尽是怜悯与兔死狐悲的茫然。
……
洛书听着脚步声,确认人都走远了,轻声招呼了一声,三个小孩就聚成了一团。洛书把布条挣脱,顺便解开了两个小孩的布条。龙宇重获自由后,拿出那一包点心招呼着小伙伴们开动。
“没想到这家的点心这么好吃,比十里香的还好吃!”龙宇的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脆弱茫然。
洛书拿起一块细细嗅着,然后掰下一点放进了嘴里,发现里面没有加什么东西,就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在他看来,十里香的点心未必比这一包差,只不过是小少爷饿狠了,才会觉得这是天下至味,不过小少爷能毫不犹豫地把东西分出来,却让洛书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洛书:放心,以后爸爸罩你们!
……
吃饱喝足之后,洛书对龙宇说:“小宇,接下来他们就要攻略你啦,你可要悠着点别被他们拉拢了。”
“攻略是什么意思?”小宇同学的关注点明显不对。
“就是给你说不好的话,让你心甘情愿地当顽童。”洛书组织了一下语言,力争白话。
“啊?!”龙宇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他们要怎么攻略我?!”
“我也不知道呀,大概就是给你好吃的,让你洗澡澡,穿漂亮衣服~”洛书笑嘻嘻地看着龙宇逗他。
月怜看着龙宇如临大敌、好像洛书再说一句,就要扣嗓子把刚刚的点心吐出来的样子,伸手在洛书头上左右晃了两下,眼神微微放空,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最终没一巴掌冲着脑袋下去,而是轻轻拍了洛书的肩膀一下。
“别胡闹。”
洛书不好意思地看了月怜一眼,然后挠了挠头,真是的,七八十岁的人了,老逗人家小孩作什么,一定是这具身体的错!
洛书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总之,肯定是对你各种示好,要是你就装作慢慢接受的样子把好东西都收了,只要别让他们占你便宜就行。要不肯定要‘软的不吃吃硬的了’。”
洛书很努力地维持着自己严肃又早熟的形象,然而他肉乎乎的小脸往那里一摆,严肃庄重什么的就渣也不剩了。也幸好在听他说话的是两个孩子。
“为什么要对着小宇先下手?”月怜把洛书的话和男子几人的表现仔细想了想,然后诧异地问。
“大概是小宇看起来好攻略啦~”洛书没忍住又皮了一下,被月怜拍了一下脑袋。
“肯定不是啊啊啊啊!我看起来那么好对付吗?!”小少爷扑上来挠洛书痒痒。
……
等到另外两个都睡了,洛书的神经依然兴奋着。他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泄了一地的月光。
十天以后的“留风宴”,主角十有八九是龙宇,自然要从他先下手。三个人中,他和月怜进来时都是粗布烂服,看上去时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龙宇,锦衣玉食惯了,最难诱惑洗脑。再者,人都有从众心理,等到龙宇这块难啃的骨头被啃下来,他们两个被稍稍诱惑,便会跟着走了。
真是一手好算盘。
洛书把手枕在脑后,感受着夏夜里从窗缝里透出的丝丝缕缕的凉风,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把算盘拨乱。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小孩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长长的睫毛突然垂了下来,书洛踌躇着低下了头。
花影的指尖颤了颤,试探地将手放到了书洛的头上,见书洛没有躲开,便安抚性地揉了揉,少年清冽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音,和隐藏已久的疯狂。
“书洛,你想不想回家?”
这一刻,少年的声音竟然让洛书想起了馆主,那个人的声音也是这样的,像在沧海之上对月而吟的鲛人,一言一语都是对渔人无声的引诱。不同的是,那个人的身前堆着无数渔人的枯骨,而花影的身前却是用自己的血肉滋养的花田。
“若是你想见你爹爹,我就带你回去。”
花影声音清浅,眼中莫名的感情几乎要迸出眼眶。
赤诚之心全无作伪。
这可就奇怪了,他们之间堪堪称得上点头之交,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冒着偌大的风险将他送出去?要知道,他可是留风宴明面上的“头牌”,若是跑了出去,南风馆众人怕是能活活扒了“多管闲事”人的皮。
难不成是对方被自己伟岸的身姿折服了?还是说自己之前演的那一出戏恰好对了他的胃口?
但是不管怎么说,洛书都不能出去。
洛书确实是想挖墙脚,但是墙角倒的方向错了,他想把南风馆翻个底朝天,而不是偷偷溜出去。若是他真的偷跑了出去,那留风宴就平白多了许多变数,而花影还有□□也会被查出来。到那时,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况且,洛书不相信馆主会完全不知道花影私底下的小动作。
不是他不相信花影的能力,而是他太相信馆主的能力。
他的计划容不得一点差错,每一个变数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最终花影出了他的屋子,洛书也没了再为“黄大仙”的厨房怪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打算,他把最后一块小点心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残渣,刚准备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却突然僵住了身形。
白日里花晴与六八的气势高低,花影的莫名“转职”的怪异表现,中途馆主突发奇想似的巡视,方才花影来时脸上带着的、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红晕……所有的一切都在洛书脑中连成了线。
***
“馆主,花影今夜带着点心入了书洛的房中,除此之外花影并无异动。”阿默低头向馆主汇报情况。
“并无异动?”馆主玩味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有些诧异。
“今日可是难得的‘轮班空缺’呢,怎么没有异动呢?”他与自己一问一答,“许是我误会了花影这个小家伙,许是他想带出去的小情儿不领情,许是那小情儿……已经看破了我的行动?”
想到这里,馆主又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安排有信心,哪怕那谷雨真的早慧如此,也不可能会看破今晚的安排。因为自始至终,他并未插手。
只是不管如何,今日没有异动却是事实。
想到这里,馆主有些性质缺缺,懒懒地挥了挥手,吩咐道:“既然如此,把布置都收起来罢。”
阿默低声应是,转瞬一道黑影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几息之后,那如同栖息在树木屋顶的鸟儿般的黑色微微动了动,那蛰伏在窗下门后的黑色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
两天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留风宴这一日。留风宴是在晚上,但是洛书三人从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让睡眠不足的洛书非常暴躁。
沐浴熏香也就罢了,左右是天天都要做的,但是有人往他脸上涂涂抹抹就实在是让人崩溃了。好在洛书年纪小,皮肤也好,根本不需要往脸上涂抹一些成分不明的白|粉。但纵使如此,那些蛋清,蜂蜜,黄瓜之类的东西往他脸上糊的时候,一届纯糙老爷们只能想起糊墙的动作,被人按住脸左一下右一下很是憋屈。偏偏给他刷脸的人格外喜欢他水嫩嫩的小脸,左捏一下,右揉一下,心情好得不行,洛书觉得一首歌无比适合对方现在的心情。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刷完左脸刷右脸,刷子飞舞忙~
洛书被涂涂抹抹地生无可恋,整个人委屈巴巴,散发着“早死早超生”的颓废。那边的月怜也对这些本应该进到肚子里的东西居然抹在了脸上痛心疾首,感受到珍贵的蜂蜜被涂在脸上,月怜冷冰冰的小脸散发着狰狞的气息,让为他涂抹的小倌莫名想起了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那一指厚的木板子拍在身上的感觉,大抵是和被月怜注视的感觉是一样的。
与洛书和月怜不同,龙宇倒是对这东西接受良好,除了表情有点别扭,一切都很顺利,因此是完工最快的一个。看见洛书诧异的表情,龙宇顶着一脸的鸡蛋清硬生生地做出来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洛书立马明白了,估计是之前在家里看家里的女眷做过。
然而习惯的是龙宇,又不是他洛书。因此洛书依旧如同一条躺倒的咸鱼一般,浑身散发着“含盐度超标”的信息,直到房间的门被推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三个小家伙这样没精神?”
馆主?他来这里干什么?
洛书因为脸上的蛋清还没干,所以依旧保持着仰躺的样子,看不到房内的情景,却是明显地感受到在一声声的问候后,房内静了很多。这种感觉不是纯粹的安静,倒像是朝圣时面对暴君时的死寂。
暴君?
房内渐渐有了其他的声音,显然是几人在向馆主汇报他们三人的情况,洛书见一时半会说不到他身上来,勉强偏偏脑袋,给了被捏脸的龙宇一个同情的眼神,接着考虑自己刚刚那一闪念。
暴君。
洛书细细品着这个词,在此之前倒是从未把这个词用在馆主身上。大概是因为馆主虽然看上去气势极强,众人也对他又惧又怕,但是从未在洛书面前使出什么手段,而他身上的血气倒也不浓郁。血气并不是手不亲自沾血就不会有的,往往视人命为草芥,手上却未粘上一滴血的暴君,比地牢里失手杀人的犯人身上的血气更加重。
那么馆主到底是做过什么呢?
听见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洛书连忙收敛了心神,继续清晰感受脸上每一个毛孔都被收缩的奇怪感觉。
“月琴,我来吧,照你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抹完。”馆主的声音无奈中带了些宠溺意味,便真如同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具是情意。
“哎?馆主……好吧。”面前那张清秀的脸闪开,洛书都能想象出来对方嘟起嘴巴向着馆主不情不愿的样子,因为他在洛书脸上揉来揉去的时候,洛书每当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他就是这幅表情,无端让人感觉欺负了他。
不过明明身上血气冲天,却依旧满脸单纯无辜,真是让洛书不由感叹影帝在民间。
月琴声落,馆主身影便出现在了洛书眼前,洛书乖巧地唤了声“馆主”,便再不作声,带着看见生人的胆怯与好奇看向馆主。
馆主看向他,笑意盈盈,修长白皙的手指蘸上透明的蛋清,神情间尽是暧昧。
经历过苍老师教导的洛书差点老脸一红,狠狠在心里唾弃自己。
洛书:真是银者见银,污者见污……
然而暗暗自我反思的洛书并没有误会馆主,那人显然是故意的,他抚摸着洛书的手法时轻时重,旖旎暧昧,让人浮想联翩,时不时轻轻戳戳他肉乎乎的脸颊,看见脸上凹下去的一块笑得意味深长,让洛书险些以为他不是在摸自己的脸,而是在摸自己的臀部。
虽然了解这是什么所在,但是直了很多年的洛书在被摸了半张脸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爆了一句粗口。
妈的,被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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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八八不知道自己的宿主定位系统,那个蓝色的小光标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绿色的,但是能隐约感受到宿主要溢出来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