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弟妹不在, 今日你我就不醉不归!”傅临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令安和孟竹,笑道。
“不洞房了?”沈令安抬眼, 用同样的笑容回敬了傅临风。
傅临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倒是也想洞房啊!那也得看新娘愿不愿意啊!
但他内心想要吐血,面上却仍是春风得意的模样,“你我兄弟二人难得相聚, 自是要多喝几杯。”
今日是傅临风的大好日子, 沈令安自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当下举杯敬了傅临风一杯。
“表哥,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和表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刚刚给孟竹递巾帕的年轻男子站起身, 笑道。
傅临风看了自家表弟一眼,道了句谢, 重新倒了杯酒,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如今临风成婚,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靳宇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傅老庄主咳了一声,笑问道,声音听起来尚有些虚弱。
“这事我们也提过,不过这孩子跟临风一样,一向眼界高, 他娘给他物色了不少适龄女子, 没一个看上眼的。”一旁的中年男人无奈道。
“表哥都才成婚, 我有什么急的?”那叫靳宇的男子也有些无奈, 表哥二十五才成婚,他现在不过刚及弱冠,还想学表哥多在江湖闯荡几年,哪里能这么快就娶妻生子?
“哦?没一个看上眼的?”傅临风挑了挑眉,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今日来喝我喜酒的人众多,也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你不妨多看看,若是碰上合你心意的女子,你只管与表哥说,表哥给你牵线搭桥。”
自家表弟喜欢的女子类型,傅临风是有点数的,他这人虽是江湖中人,却对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没有兴趣,反而喜欢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娇弱女子。
而眼下这一桌,可不就有这样一个女子么?
孟竹今日的容貌与平时的她有三分相像,美色不至于太过出众,但却更显得可爱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也越发突出,天真单纯如林中小鹿,只怕是对极了表弟的胃口,不然以表弟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将自己随身的巾帕递给一个陌生女子?
傅临风这话一说完,就接收到了某位丞相大人略带不爽的警告目光。
但他今日既然洞不了房,那就什么都没在怕的,拖人下水还能让他心情好点,当下笑盈盈地回视了沈令安一眼。
靳宇听了傅临风的话,眸光还真不由自主地朝孟竹瞥了一眼,孟竹正低头喝了一口甜羹,透明的羹液残留在她粉嫩的红唇上,更显得她的双唇鲜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突然,他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他的眸光顺着那股压力移过去,看到那位沈相大人正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眸中含着冷意,哦不,还有敌意。
靳宇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他没得罪这位大人啊?
始作俑者傅临风看得想笑,但他到底还是不想自家表弟被某人给记恨上,举杯敬向沈令安,道:“令安,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一杯怎么够?”沈令安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今晚我们一定要多喝几杯。”
说着,他看向靳宇,问道:“靳公子不如一起?”
靳宇自然不会想要去拒绝沈令安,当下点了点头。
傅临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就听到沈令安继续道:“今日临风是新郎,那本相和靳公子便轮流敬你,不醉不休,如何?”
傅临风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他是新郎,他能拒绝吗?
孟竹听到沈令安这么说,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要不醉不休么?她好像还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傅临风已经喝了五六杯,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么下去,他不先醉倒才怪?!
正准备开口让他们缓一缓,沈令安已经率先开口道:“我看大家酒席都吃得差不多了,新郎官是不是该去敬酒了?”
傅庄主一听,连连点头,站起身道:“临风,跟为父一起去敬酒,靳宇,你也一起来帮忙。”
傅临风抽了抽唇角,看了眼自家摆的酒席,将近一百桌的样子,只怕不用半圈他就阵亡了吧?
“表哥放心,你若是不行,我会帮你顶上的。”靳宇见傅临风脸色有些不太好,笑道。
傅老庄主身体不好,被傅老夫人扶着下去休息了,傅夫人和刚刚的中年男子也与傅庄主等人一道过去了。
于是席上只剩下沈令安、孟竹和薛雨凝三人。
孟竹一下就放松下来,她转头看向沈令安,悄声问了一句,“你醉了吗?”
“醉?”沈令安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傅临风没有洞房的命,不代表他没有。
听他这么说,孟竹倒也松了口气,毕竟她也不想沈令安喝醉,她可听说喝醉的男人都会发酒疯,还会打人,想想都可怕!
孟竹没再继续跟沈令安说话了,毕竟他身份特殊,虽然同桌的人走了,但是到处都还有眼睛在看着他。
不过她已经吃饱了,便转头与薛雨凝说话。
突然,垂在身侧的掌心被人用手指撩了撩,孟竹的手微微一颤,蓦地转头看向沈令安,见他一只手端着酒杯,正在一本正经地喝酒,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可另一只手却垂在身侧,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他的动作,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手指正在她的掌心作怪。
孟竹脸上的温度渐渐上升,也不敢盯着他看了,连忙转过头去。
“阿竹,你脸怎么红了?”薛雨凝吃饱喝足,往椅背上一靠,一回头,见孟竹脸上浮现红霞,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薛雨凝话音刚落,孟竹便觉得自己的手被人以十指相扣的形式握住,他的指尖还在她手背上细细流连,暧昧横生,大庭广众之下,赫然给人一种偷情的错觉。
孟竹的半边身子都要被撩酥了。
她强自镇定,道:“有点热。”
薛雨凝本就是随口一问,倒也没放在心上,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凑到孟竹耳边道:“我们等会儿去找青壑玩叶子牌吧,她一定很无聊。”
“等会儿傅公子要回新房的,青壑哪有时间陪我们玩?”孟竹无奈道,虽然是假成亲,但做戏也要做充分啊。
要是她们真在新房里跟新娘子打一晚上叶子牌,岂不是把新郎新娘假成亲的事昭告天下吗?
薛雨凝听了,叹了口气,“这里还是无趣了些,我们还是早些回京城吧。”
“要不我们晚上下棋?”见薛雨凝一脸寂寞的样子,孟竹有些不忍心了。
“下棋还是算了吧。”薛雨凝意兴阑珊,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孟竹正欲再说些什么,沈令安的手突然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将她的手朝他的方向拉了拉,似是不满她一直跟薛雨凝说话。
孟竹悄悄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正欲移开目光,却突然撞上他正瞥过来的眸光。
孟竹只觉得心脏砰砰砰直跳,耳根开始发烫,手心似乎也开始冒汗了。
“沈相。”突然,一道略带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孟竹身子一僵,连忙就要把手从沈令安手心里抽出来,哪知他却不肯放,孟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沈令安淡定地转头,看到赵煜端着酒杯走上前来,举杯敬向他,“难得在喜宴相遇,下官敬沈相一杯。”
沈令安终于松开孟竹的手,站起身,碰了碰赵煜的杯子,道:“这一路倒是没见到赵大人。”
“下官正巧请了年假,得了闲,故早来了两日,这柯城处处是好风光,沈相也可以逛逛。”赵煜笑道。
沈令安正欲说些什么,抬眼却看到有几个官员也正端着酒杯朝他这边走来,想来是看到赵煜上前,便也都蜂拥而至了。
他面色不变,眸中却浮起一抹厌烦,他看向赵煜,淡淡道:“本相还有事,先走一步。”
沈令安说完,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孟竹愣了,看着沈令安离开的背影,心想,他就这么走了?不管她啦?
正这么想着,沈令安突然回头,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地转过了头。
“赵大人,沈相怎么走了?”有官员走上前来,不明所以地问道。
赵煜回头看到身后的一群官员,立刻明白刚刚沈令安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人,他忍不住笑了笑,“沈相怕是乏了。”
一群官员有些失望,“还是晚来了一步。”
赵煜笑着朝他们拱了拱手,便回了席。
孟竹仍是望着沈令安刚刚离开的方向,咬唇在想,他刚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是暗示她跟上去吗?
还是她理解错了?
孟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不对,是沈令安的暗示太不明显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阿竹,我们回房吧。”薛雨凝喝了些酒,倒是有些开始犯困了,扯了扯孟竹的胳膊,道。
孟竹点了点头,跟着薛雨凝站了起来,也不去纠结沈令安刚刚是不是真的跟她暗示了什么,和薛雨凝一起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傅家庄的管家不知道她与沈令安的关系,给沈令安安排了一个别院,又给她和薛雨凝各安排了一个厢房,傅家这回宾客众多,孟竹和薛雨凝往厢房走的路上,便碰到了不少回房的客人。
薛雨凝有些醉意了,走路有些摇晃,孟竹先把她扶进了房,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竹奔波了三四天,身体也有些疲惫,便唤来婢女准备热水洗漱沐浴。
不过躺到床上后,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不住地想,沈令安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不会真的在哪里等着她吧?
想了好一会儿,孟竹才渐渐开始犯困,瞌睡虫一上来,她便索性不想了,算了,等就等吧,反正两人天天黏在一起,也不差这一夜。
孟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发觉有人搂上了自己的腰,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陌生的酒味,孟竹的身子一僵,倏地睁开眼睛,可眼前漆黑一片,哪里看得出是谁?
她正欲尖叫出声,来人已经伸手准确地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孟竹僵住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她心有余悸地嘟囔了一声,“你过来做什么?”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