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如今已恢复自由身, 若是不甘心,为何不再放手一搏?”菱乐公主说着, 继续道:“我看沈相对那商户之女也并没有多上心, 那样低贱的女人,怎么能够比得过皇姐?”
秋善公主摇了摇头,“我自回京以来, 统共只见过他三次, 我知他有心避我,至于他那夫人,他想必不是全然无意的,不然也不至于接受皇上的赐婚。”
“沈相如今也二十有五了, 他会接受赐婚,也许不过是觉得自己年岁渐长, 需要一个夫人罢了, 更何况他已经拒过一次赐婚,总不能再拒一次。”菱乐公主说道:“皇姐也许不知道,他们的婚事极为仓促,若是他当真尊重那孟竹,怎会如此仓促地迎娶进门?”
秋善公主眉心一动,菱乐公主附到她耳边,语气颇为神秘, “而且皇妹听说, 当初与孟竹拜堂的, 并非真正的沈相。”
“此话当真?”秋善公主惊了惊, 问道。
“千真万确,那时他并不在京城。”菱乐公主道,“连拜堂都假手于人,皇姐觉得沈相对他的夫人,能有多少感情?”
秋善公主陷入了沉思。
“林青壑出嫁,以沈相这番架势,想必会亲自去参加婚礼,他那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定然不能相伴左右。”菱乐公主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姐若是有心,不妨来一出美人计。”
秋善公主清冷的面色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当年她都不曾用过美人计,如今她怎么可能……
“皇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秋善公主冷静了会儿,道。
“恕皇妹直言,皇姐已然不年轻了,又是和离之身,若是一味端着,莫说是成为沈相的枕边人,只怕见他一面都难,何不破釜沉舟,为自己博一个机会?成了,自然是如愿以偿,千好万好,若是不成,不过是回退原地,你是堂堂公主,他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
菱乐公主这番话,说到了秋善公主的心坎上,她贵为公主,又有倾城之貌,一向冷傲,当年被她风姿所倾倒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她全部不为所动,只念念不忘在琼林宴上第一眼见到就心动不已的沈令安。
可她傲,沈令安更傲,她动了心,沈令安却连眼神也不曾波动。
候在宫门口拦下沈令安已是她当年做过最降身份的事,她自恃清高,即便再伤心也不曾去纠缠过他,后来另嫁他人,也是含了一分赌气在里面,他沈令安不喜欢她,多的是人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她非但没忘了他,午夜梦回时,想的人还都是他。
若是她能放下身份,放下清高……那么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菱乐公主看着秋善公主出神的模样,唇角微微勾了勾。
在相府哄小殊儿睡觉的孟竹浑然不知有人正在惦记着自己的夫君,林青壑一走,相府好像突然冷清了不少,好在有小殊儿在,很快就转移了孟竹的注意力。
小殊儿的眉眼已经舒展了不少,不再如刚生下来时那般皱巴巴的,孟竹越看越喜欢,恨不能天天将小殊儿抱在怀里。
可惜的是,她身体亏损太过,一开始就断了奶水,无法亲自给小殊儿喂奶。
沈令安今日没有上朝,在书房处理了公务之后,一回房就看到孟竹抱着小殊儿,正哼着小曲儿哄他睡觉。
嗓音温软,似春风拂过心田。
沈令安的眉眼不由浮现一抹暖色,他走上前去,看到小殊儿眼睛眼睛半睁不睁,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是快进入梦乡了。
小小的眉眼里有孟竹的影子,但更肖似他一些。
沈令安伸过手,想将小殊儿抱过来,哪知还没完全抱到手,小殊儿的眼睛却倏然睁开了,一看到沈令安,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沈令安的手一僵,孟竹已经迅速地把手缩了回去,抱着小殊儿轻轻摇晃,柔声轻哄:“小殊儿乖,娘在这儿呢……”
孟竹一出声,小殊儿大张着的小嘴就收了回去,漂亮的小眼睛盯着孟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继续闭眼睡了过去。
沈令安:“……”
这臭小子看来是欠调.教了。
等孟竹将小殊儿彻底哄睡过去,才发觉某人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家儿子。
孟竹:“……”
孟竹将小殊儿交给奶娘,让她抱出去,然后蹭到沈令安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柔柔地唤了一声:“夫君。”
沈令安的脸色缓了缓。
孟竹弯眼一笑,“我们何时启程去傅家庄呀?”
“七日后。”
傅家庄在柯城,从京城快马加鞭过去,只需三日,傅临风他们要运的东西多,速度快不了,才要提早回去。
“小殊儿一定要留在相府吗?”
“傅临风成婚,除了江湖人士,想必也会有一些朝中之人参加,小殊儿不宜出现,而且他月份尚小,不宜奔波。”沈令安解释道。
孟竹虽然心里舍不得,但也没办法,“那我是不是也要乔装打扮一番?”
“嗯。”
她在世人眼里还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在府中养胎的,不能光明正大和他一起出场。
于是出发这日,孟竹摇身一变,成了沈令安身边一名清秀的小厮,跟着一队人马,光明正大地从京城里骑马而出。
不过碍于沿途人多,沈令安没办法带着孟竹共乘一匹马,但孟竹却很高兴,因为她单独一匹马,便可以和沈令安并驾齐驱,这种感觉莫名地让她愉悦。
她如今作男子装扮,容貌也被修饰过,高兴起来神采飞扬,倒真显出一分英气,沈令安撇头看她,见她这副模样,眼中有笑意浮现。
因为赶时间,所以第一晚错过了落脚的驿站,一队人马便在野外寻了处宽敞的平地扎营。
沈令安带的人马各个训练有素,很快就搭好帐篷,准备好晚饭和篝火。
晚饭是山鸡和鱼,都是沈缺他们现抓现烤的,沈缺坐在篝火旁同他们一起吃,其他人则在周围站岗。
这不是孟竹第一次随沈令安在野外住宿,当初从陵州回来,偶尔也在野外住过几晚,但这一次,孟竹的心境与那一次大不相同,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和愉悦,连带着沈令安的心情也一直处于不错的状态。
而沈令安心情好,沈缺那一群人也就放松许多,想到孟竹都暗暗心怀感激,毕竟从前跟主子出来,可从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
这感觉就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这山鸡真好吃,沈缺的厨艺真好。”孟竹吃完后,看向沈缺说道。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夸他厨艺好,想他给主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又当侍卫又当厨子的,就从没听主子夸过他一句,当下热泪盈眶地看着孟竹,道:“夫人喜欢就成,下次您想吃什么,跟属下说,属下一定给夫人做!”
孟竹看到沈缺激动的模样,忍不住一笑,颔首道:“好啊。”
“就你话多。”沈令安瞥了眼沈缺,冷声道。
沈缺悲愤地咬了咬唇,他才说了一句话好么?
但他到底还是不敢再废话,默默地埋头继续吃山鸡了。
孟竹看得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扎营的附近便是一条河,孟竹吃饱喝足之后,眼睛便不时地往河边瞄,毕竟是盛夏,一天奔波,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实在难受,可她又知道在野外不便沐浴,尤其是同行的还有这么多男子,只不过心中还是心痒难耐,心想,她不沐浴,就去擦一擦,总可以吧?
就在孟竹犹豫跟沈令安开口的时候,沈令安已经拉着她起身走向帐篷,并对沈缺说道:“准备热水送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沈缺应了声是,马上就吩咐了下去。
孟竹眨了眨眼,小声问道:“你要热水做什么?”
“河水太凉,你的身子受不住。”
孟竹的脸微微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想擦身?”
“猜的。”沈令安勾了勾唇,回道。
沈缺将热水送进帐篷后,很快便退了下去,手下的人早已被他安排到远处,且背对着这个方向。
孟竹看着那盆热水,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外面。
“放心,他们都退下了,看不到你。”沈令安见状,解释道。
孟竹听了,又看了眼帐篷,帐篷并不大,里面放了张简易的行军床,剩下的空间便显得小了,若是她在这里擦身,简直就是在沈令安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想想都让人不自在。
孟竹挣扎许久,看向沈令安,“你可不可以也出去?”
沈令安闻言,扯了扯唇,“不可以。”
孟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想了想,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令安,然后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沈令安冷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若是搁在从前,孟竹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可现在她却丝毫不怕,若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也是他给的。
所以孟竹继续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沈令安。
然后,她就看到沈令安冷着脸拂袖出了帐篷。
孟竹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她就知道,他会答应她的!
沈令安出去后,孟竹便开始迅速地宽衣解带,然后用热水打湿毛巾,开始给自己擦身。
沈令安站在帐篷外,看到孟竹窈窕的身姿,因那摇曳的烛火,映出了剪影。
剪影并不清晰,但已经足够令人血脉喷张,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脱衣,脱到了哪一件,什么时候在擦身,又擦到了哪一处……沈令安的眸色暗了暗,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可以看到这一幕,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看来以后不可再让她在这种帐篷里擦身了,除非熄了烛火,或是将帐篷加厚,确保不会露出她的剪影。
孟竹一换上干净的衣裳,沈令安便走了进来,只是脸色却比他刚刚出去时还差,孟竹的心不由突了突,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沈令安却没有看她,径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准备出去,孟竹小心地拉住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去哪儿?”
“沐浴。”
“河水凉。”
“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