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 你倒是说呀!”哪知薛雨凝却仍是不放过她,瞪着眼说道。
孟竹好想堵住她的嘴, 可惜她不能。
好在林青壑出面阻止了她, “薛大小姐,你能不能好好泡汤,问这么多问题做什么?”
“你不懂, 上次她脖子上就被沈相掐出了红痕, 我担心她身上也被沈相打了!”
孟竹:“……”
她已经说过那是被亲的,怎么雨凝还是不信啊?!
林青壑呆愣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说她被沈令安打?你觉得她身上那痕迹是打出来的?”
孟竹觉得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真的抬不起头了。
“不然呢?”薛雨凝一脸无辜地看着林青壑。
林青壑简直要捧腹大笑了, 她走到薛雨凝面前,摸了摸她的脸, 道:“雨凝, 等你出嫁了就会明白,那是人家夫妻恩爱的证明。”
被林青壑一说,薛雨凝登时想起在青楼里看到的活春宫,那女子身上好像是被留了一些痕迹……薛雨凝的脸微微红了,她看向孟竹,“呃……不是被打的就好!”
孟竹装死。
薛雨凝又看向林青壑,一脸狐疑, “青壑你也要明天才出嫁, 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人家夫妻恩爱的证明了?”
林青壑呆愣片刻后, 笑眯眯道:“我是大夫,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薛雨凝登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林青壑。
林青壑坐到孟竹身旁,安慰道:“阿竹,你不必理她,她也有要嫁人的一天,这种事天经地义,没什么好羞耻的。”
类似的话沈令安有曾说过,当时他说“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羞耻的?”,不过那时不一样,他们属于无媒苟合,如今倒确实真像青壑说的,不必羞耻了。
孟竹脸上的红晕终于消退了一些。
三人一番闹腾,等泡完汤之后,已近中午,薛雨凝率先从池子里走出去,拿过婢女刚刚准备的衣裳穿上,道:“泡完汤,正好可以去享用美食和美酒,下午还能在这边玩乐一番,完美!”
婢女准备的三套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布料柔软,款式也漂亮,颜色更是出挑,是孟竹从未尝试过的大红色。
孟竹的衣裳都以浅色为主,乍一穿上这出挑的大红衣裳,原先娇美的脸蛋,似是平添了一分艳色,娇艳动人,看得薛雨凝和林青壑都直了眼,其实薛雨凝和林青壑穿上红衣也极为好看,一个美得张扬,一个美得清冷,可她们显然更喜欢孟竹这种我见犹怜的娇美。
于是孟竹的脸颊被两人一人一边捏住了……
孟竹:“……”
“阿竹,你说你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人,看起来比我还瘦,这是几个道理?”薛雨凝不满地问道。
“说明你该少吃点了。”孟竹好不容易从两人的魔爪里逃脱出来,捂住自己的脸,嘟囔道。
林青壑也点头称是。
薛雨凝想了想,道:“那便从明天开始少吃点吧。”
孟竹听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三人重新戴上面具,朝逍遥居走去。
出乎孟竹意料的是,逍遥居并不在宅子上面,而是在地下。
婢女一路指引,孟竹三人拾级而下,然后便看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地下宫殿。
而宫殿大厅里,一群身着轻薄舞衣的美艳女子正在翩然起舞,旁边是弹琴、吹笛、击鼓的乐师。
乐声美妙,舞蹈精湛,即便是来过两次的薛雨凝,也未能移开目光。
“贵客请随我来。”婢女说了一声,领着三人上了二楼。
二楼环绕大厅而建,那婢女带孟竹三人进入一个名为“海棠”的雅间之后,便有人端着一碟碟精致的菜肴陆续进来。
窗户打开着,孟竹一进雅间,就发现这是个欣赏歌舞的绝佳位置,她抬头,发现四周都是这种雅间,有人关着窗,有人开着,有人戴着面具,也有人没戴。
“阿竹,快来吃!”薛雨凝早已经坐到桌前开始动筷了,见孟竹站在窗边,连忙招呼道。
“这地方倒是有点意思。”林青壑左右打量了一眼,开口道。
“要不是我前段时间发现王祺知鬼鬼祟祟来这边,我都不知道京郊还有这么个逍遥山庄。”薛雨凝道。
孟竹坐到桌前,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忍不住食指大动,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大厅里的歌舞,觉得甚是享受。
“欣赏歌舞,当然要喝点小酒才好。”薛雨凝说着,端起桌上的酒壶,给每人都斟了一杯,“这是百花酿,听闻每个季节用来酿造的花都不同,最适合女子饮用,很温和,不易醉。”
孟竹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本不欲喝的,但这酒实在是太香了,又听薛雨凝说这酒温和,便小小地抿了一口。
抿完后,她的眼睛一亮,“甜的?”
“怎么样?好喝吧?”薛雨凝仰头就是一杯,眼神有些得意。
孟竹点了点头,又小小地抿了一口。
过了会儿,一曲终了,歌舞暂歇,换了一群舞姬登场,换人的间隙,孟竹的目光落到其他雅间上游荡了一圈。
突然,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脸色微微一变,“我,我好像看见沈令安了……”
“哪儿?”林青壑的筷子也是一顿,问道。
孟竹用余光朝刚刚的方向瞄了一眼,道:“我们对面,里面只有两个人的那间,你们别看得太明显了,不然要被发现了。”
要是被沈令安知道她不在家呆着,反倒跑这里来,指不定什么表情呢!
“怕什么?他们能来这里,我们便不能来?”林青壑挑眉道。
林青壑这话让孟竹犹如醍醐灌顶,心想,对啊,她只是来玩而已,干嘛要跟做贼似的?
当下她不慌了,腰板也直了,勇敢地抬眼看了过去,沈令安和傅临风也戴了面具,正在喝酒说话,两人都穿着一袭白衣,看起来风姿绰约,如谪仙般不凡。
“我怎么看不出那人是沈相?阿竹你眼神也太好了吧?”薛雨凝纳闷地问道,京城里与沈令安一般身材的人也并不算少,气度好的世家子弟也有的是,她是真看不出那人便是沈令安。
孟竹的脸有些红,若是换了旁人她不一定能认出来,就像她其实也认不出傅临风,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能认出沈令安。
突然,沈令安抬头,朝孟竹的方向看了一眼,孟竹的身子一僵,近乎慌乱地把视线收了回来,假装镇定地低头猛喝了一口酒。
“怎么?”坐在沈令安对面的傅临风喝了口酒,问道。
“没什么。”沈令安收回视线,淡淡道。
为什么有一瞬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孟竹?
一定是错觉,她根本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
不过虽说如此,沈令安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孟竹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女子低头抿了口酒,朝着对面的女子说了些什么,唇角绽出一抹笑意,那笑意娇柔甜美,意外地让人熟悉。
傅临风见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支着下巴纳闷地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看到了林青壑?”
沈令安猛地站了起来。
此刻的孟竹浑然不知沈令安已经将她认了出来,正巧薛雨凝提议出去玩,她便跟着她们出门了,临出门时,她再次看了眼沈令安的方向,发现那个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没人了。
孟竹以为沈令安他们走了,反倒松了口气,心无旁骛地跟着薛雨凝往外走。
“我们去哪儿?”薛雨凝带着她们七弯八绕的,孟竹忍不住问道。
“好玩的地方。”
孟竹听了,不由有些雀跃,就在这时,旁边一间雅间的门倏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孟竹一个不防,猛地撞了上去,脸上的面具掉了一半,她慌张地扶住面具,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
那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周身气质温润如玉,面具下方的半张脸看起来白皙俊秀,他的目光落在孟竹的脸上,刚刚那一瞬,已经让他看清孟竹的大半张脸,惊鸿一瞥,大抵便是如此。
“是在下唐突,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那人朝孟竹作了个揖,声音年轻悦耳,一副书生的做派。
孟竹脸色微红,连连摇头,快步跟上正回头看她的薛雨凝和林青壑。
男子站在原地,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便听身后有人道:“柳兄,既然来了,何不随我们一道去逍遥场玩玩?”
那人说着,从房中走出,勾住那男子的肩膀,朝刚刚孟竹离去的方向走去,还有几人也陆续跟了过来。
姓柳的男子展唇一笑,“也好。”
没过一会儿,孟竹就知道了薛雨凝口中的“好玩的地方”是什么,那竟是一个赌场!
那是二楼的另一个区域,看起来颇为隐蔽,孟竹走进去之后,才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戴着面具、穿着一样款式衣裳的男男女女围在赌桌前,有人表情兴奋,有人一脸不甘,有人大呼小叫……
“我没带钱……”孟竹见薛雨凝捋起袖子,一副准备开干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放心,我带了。”薛雨凝说着,掏出一个钱袋子,掂了掂里面的银两,嘿嘿一笑,“小赌两把还是可以的。”
说着,薛雨凝拉过孟竹的手,将她拉到一个赌桌前坐下,将银子递给她,道:“一看你就没赌过,今天先让你来练练手。”
孟竹坐下来的一瞬间,发觉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她抬头看向薛雨凝,眨了眨眼,“我好像喝醉了……”
孟竹的嗓音一向是很娇媚的,她话一出口,坐在赌桌对面的几个男子便朝她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薛雨凝瞪了瞪眼,然后看向孟竹道:“你才喝了两杯,哪有那么容易醉?”
一脸的不以为然。
孟竹看向对面的人,唔,还没有重影,应当是她的错觉而已,那百花酿很是温和,应当不会就这么醉了。
这么想着,孟竹托腮望着赌桌,一副认真的模样。
就在孟竹在赌桌坐下的时候,沈令安已经推开了海棠的门,可惜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隐约还能闻到百花酿的香味。
“就那点酒量,还敢喝酒?”沈令安扯了扯唇角,脸色有些不太好。
傅临风转头问外面的婢女,“你可知这里面的人去哪里了?”
那婢女看了他一眼,福身道:“客人去了逍遥场。”
一听到逍遥场,沈令安的脸色更差了,当下甩了甩袖,径直走了过去。
沈令安走进赌场的时候,就看到有一桌特别热闹,围了不少人,然后他便听到那里面传出孟竹惊喜的声音,“啊!我又赢了!”
“啊啊啊,我们真是太厉害了!”接着又传来薛雨凝欢呼的声音。
沈令安黑了脸,走上前去,轻松地走进了人群里,就看到孟竹将所有的银子都推到中间,挑唇笑道:“我押大!”
她的双眼水蒙蒙的,似有流光闪耀,薄如蝉翼的面具下,红唇微勾,美得耀目,也意外地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