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昕,你怎么会娶……他?”康氏斟酌了用词,问道。
沐子昕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一步,把人护在身后,淡道:“伯娘替小子求娶的。”不等康氏说话,又道:“她们这么多年只做了这一件好事。”
康氏满腔怒火因后面这句话又熄灭了,看向蓝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蓝义沉默了会,道:“休了吧。你还年轻,不值得为一个玉人放弃仕途。”
“外祖父……”沐子岩开口想说些什么,在蓝义阴冷的目光下,不甘心的闭嘴。
沐子昕也没继续说什么,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既然如此,那小子就先带人回去了。”
说罢就起身拉着叶洛辰和沐子岩往外面走,康氏急得一拍大腿,起身拉住沐子昕,对蓝义道:“孩子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非要说这些干啥?”
叶洛辰扬眉,这是准备接受了?不,她的眼神还是不屑,丝毫没有接受他的打算。或许是想让他们先留下来,再慢慢隔离他们吧?这个康氏也算有点脑子,就是演技不行,眼神里的讨厌都快实质化了好么,都不知道掩饰一下。
“子昕啊,你外祖父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实在喜欢,做个妾还是可以的。”康氏忧心的看着沐子昕,瞥向叶洛辰的时候就更为恼火。
啧!刚刚夸她有脑子,现在又傻了。又或者她是不想欺骗沐子昕吧?不过,做个妾?叶洛辰冷笑着看向沐子昕,用眼神表示,敢同意我就阉了你!
沐子昕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小子此生只娶叶洛辰一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望外祖母不必再劝说。”
“这……”康氏顿时哭了起来,拿出手帕抹泪,“我那可怜姑娘,她若是知道你娶了个玉人,老婆子下了黄泉可怎么面对她哟!”
蓝义把茶几拍得啪啪作响,“你这是要逼死我们!”
沐子昕正想开口辩驳一二,叶洛辰一把将人拉过一边,冷笑道:“你这是要逼死自个的外孙!”既然知道了沐子昕的立场,他也就不沉默了,又得不到金子。
“你!顶撞长辈……”
蓝义还未说完,火还没发出来,叶洛辰毫不客气的打断:“刚刚不是说不认我么?哪来的长辈架子?”
“我……”
“你还不知道吧?你两个外孙差点就去见你姑娘了,当时你在哪里?我好不容易把沐子昕的病治好,把沐子岩养的白白胖胖,你一句休了吧就算了?我告诉你,想休可以,把命还给我!”叶洛辰俨然一副流氓样。
康氏傻眼了,看向沐子昕求证,沐子昕点头。她再看向叶洛辰的时候,眼神颇为复杂。
沐子岩怯懦道:“嫂嫂很好……”
不等蓝义和康氏开口,叶洛辰又给他们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家里的银子都是我赚的,就算要休,把小半年来的银子还我,精神补偿费、劳务费,不多,给个友情价,三千两吧。休了我,我看你们拿什么去娶其他人,又拿什么脸面去见你家姑娘!”
这回蓝义和康氏都不说话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若是他们能拿的出三千两,又何苦把两个外孙放在狼窝?
沐子昕握了握叶洛辰的手,道:“和洛辰过日子的人是小子,不是外祖父外祖母。若是外祖父外祖母不喜他,一年见一次即可,给小子个面子,做个样子总可以吧?”
这话看似是跟两个人说的,但实际上他只看着外祖母康氏。他知道蓝义只是想让他考科举光宗耀祖,而康氏是真的忧心他。他在乎的两个亲人同意就可以了,其他人的意见不予理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他好的人自然会站在他这边想,这也是沐子昕没提前跟叶洛辰说的原因。
果然,康氏就正视了叶洛辰,眼中尽是复杂,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蓝义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外祖父就休了他!等你入朝为官,还在乎区区三千两银子?”
啧!这个老头……叶洛辰也看出来了,敢情就是想要沐子昕做官啊?他记得沐子昕之前说过,对他很好的人只有外祖母和二舅,可不包括这个老头……
“我就问你一句,是你外孙的终生幸福重要还是做官重要?”叶洛辰直直看向蓝义,一双黑得透彻的眸子似一眼就可看出他在想些什么,这让蓝义十分不舒服。
“做官还不幸福?到最后他定会感谢我今日之举。”
“呵……”叶洛辰不再看他,转向康氏,像是在问她。
康氏叹了一口气,在她心里自然是外孙的幸福重要,可之前沐子昕对入仕的执着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两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会改变如此之大。就算不喜叶洛辰,她也得看在沐子昕的面子上做个样子吧?别看沐子昕平常温和好说话,做出的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狠起来也要命。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康氏面上不显,沐子昕知道她心里是同意了。
“好。”沐子昕也不再坚持回去,答应了下来。
叶洛辰也没说啥,反正他是外来人,若不是看在沐子昕和沐子岩的面子上早就走了好么。
沐子岩就拉着叶洛辰的手,这是不赶嫂嫂走了?太好了!
“吃饭了。”一个高壮的妇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在门口喊道,连敬称都没有。
康氏看了一眼连氏,没说什么,就连蓝义都反常的沉默着,丝毫没有刚刚骂他们一半的勇气。
叶洛辰不厚道的偷笑,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挺贴切的。让你拽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还不是得装孙子?
连氏还以为沐子昕三人是来打秋风的,看到他们身上穿的布料明显很好的棉衣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哎哟,大侄子侄子媳妇,你们怎么才来?赶紧来吃饭吧。”
叶洛辰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仔细一看,连氏哪是盼着他们来?是盼着他们送钱来吧?不过……
“大舅娘,初来乍到的,也没什么送,这一两银子也不多,拿去花吧。”叶洛辰淡淡的笑着,当着蓝义的面把钱给了连氏,偏偏蓝义还不能说什么,谁让他没有承认这个外孙媳妇呢?
连氏喜滋滋的把银子放进荷包,一两银子可够他们吃三个月了。“侄媳妇真客气,别说啊,来吃饭。”
“好。”叶洛辰和善的点头。
康氏埋怨的看向蓝义,叶洛辰什么心思她还能不清楚?要不是老头子死活不松口,钱还会到连氏手里?年轻时候就伤了老大的心,非逼着老大娶连氏,老了也不能怪他们不孝。现在又逼着外孙休妻,这是要闹哪样啊?
等连氏走了,蓝义冷眼看着沐子昕:“这就是你的好媳妇?随便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叶洛辰被气笑了,“我送我的银子,关他什么事?你两个外孙还靠我养着呢,说话注意点!本来还想送些银子孝敬您来着,既然不认我,想必您也不在乎这区区几两银子,这送出去连个水花都没有,我也不死乞白赖的送了。”
“你这是不孝!”蓝义气的肝疼,千年人参啊。
“呵……孝心是给长辈的,你又不是我长辈,我干嘛送?还是说,为了那几两银子你要认我这个外孙媳妇了?”叶洛辰掏了掏耳朵,一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康氏看蓝义那副样子,恨恨的道:“你就作孽吧!”
“子昕,咱们三去吃饭,让他一个人想想!”康氏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她倒不在乎什么银子,就是看不惯蓝义那见钱眼开的模样,若是叶洛辰早点把银子拿出来,说不定早就答应了,但那也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大舅蓝田像个文雅的书生,整个人阴沉沉的,也不多说话,吃饭的时候就听见他说了一句,还是个“嗯”。
蓝田家有两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对龙凤胎,幸而遗传的是他们父亲的基因,长的还不错,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在叶洛辰三人身上打转。
“叫表哥表嫂。”连氏低声道。
小双胞胎听话的喊道:“表哥、表嫂。”
“乖。”叶洛辰对小包子还是挺喜欢的,一人给了一个红封包。
宋氏白了他一眼,还没等她说什么,叶洛辰也给了一个封包给她怀里的小包子。
“侄媳妇太客气了。”宋氏掂量了之后展颜笑道。
叶洛辰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蓝华见状不禁蹙眉,想着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等回去的时候还给他们,毕竟赚钱都不容易。
叶洛辰觉得无所谓,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么,大过年的图个吉利。
沐子昕只是吃着,时不时的夹一筷子叶洛辰喜欢吃的菜给他,沐子岩有些食不下咽,平常在家里吃的可好了,现在吃这些他真的吃不下去。
康氏看他们感情好,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只要沐子昕觉得好就好,就像他自个说的,是他和叶洛辰过日子,又不是她过,他们开心就好。
晚上,康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把叶洛辰喊到另一间房里去了。
沐子昕本来想跟过去,叶洛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没事,老太太眼里可没有杀气,他过去也是想听听老太太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