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玄凌一样,一夜未眠的纳兰胤烨因为着不用入宫,所以穿着随意的静坐书房。
昨夜一醉方休的两人也悠悠醒来,问的某人献殷情后回来一夜没睡关在书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就赶过来了。
书房内,琉璃请过安,就忙着伺候早膳,旁的没多问,只是觉得主子有些不一样,有心事。
纳兰胤烨一身松散的靠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垂落在两侧的扶手上,面色有些恍惚。
他昨夜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帝家案子没有个结果,那他与她之间不可能再近一步,因为在她心里,没有安放他的地方了,即便她知他,懂他,可是,他怕,怕案子结束后,她的心空了,却与她隔着家仇不愿安放了……
这个案子越往下,越是心惊,他已经可以肯定,或多或少,整个过程中都有天家的影子,哪怕没参与,也是袖手旁观,看着九黎功勋之家含冤而终,就这冷眼旁观,都让他无言以对,他不敢想,冷眼旁观之外的一切。
他更怕查出是一个不堪入目、肮脏龌龊的世界!
可是,他还是的查,纵是如此,也不能改了初心,随波逐流,如此,他更无颜以对!
“烨,你这不对啊,按说该是春风得意,怎么一副……”受了挫折的样子?昨夜不是夜游近天亮才回?慕容端揉了下因宿醉有些疼的头走了进来。
林渊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一宿没睡?”
“来的正好,端你把事情跟林渊交代一下,去西南,宜早不宜迟,怕迟则生变。”回过神,起身用早膳,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不管如何,如她当初在宫门口说的,总要向前走的。
慕容端一下精神了,“够狠的,新年头一天就赶我走,林渊看到吧,非人对待啊,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有事,情况不对劲!虽然嘴上不着调,可心里却担心起来。
纳兰胤烨也不隐瞒,将昨夜听到的事复述了一遍,这件事他确实未曾听闻过,只听说是与人有染,可与谁好像大家确实都忽略了。
“还有这种事……这么说她的意思那将军说的话和守兵们听到的很可能都是假的,是因为姜落造成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有半点消息?就算远在边关,那后来也应该有笔录之类的啊……”慕容端一脸的纳闷和不解,这不合常理啊。
“这是出自她口,就绝非子虚乌有,想知道原委,从滇岳入手就是了,滇家如今声誉尽毁,滇家应该这个新年不比往年热闹,滇家家主也应该清闲的很,或许可以问问他!”既下了决心要查,那就要快刀斩乱麻。
新年头一天就去雪上加霜,估计滇家是要恨死他了,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当年那滇岳真做了这事,成就了帝家案子的起因,那就是万死难辞其咎,活该!
慕容端搓着下巴想着,一旁林渊则听着不插嘴,这朝中的弯弯绕绕,和江湖中的黑白对错不可相提并论,他就听安排,办事就好了。
人贵在自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林渊,你去查,滇家家主往来的人,平时都做些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琉璃,去将十六年前滇宏负责采买运输的所有宗卷提来,包括那时候函谷关的宗卷。”
琉璃和林渊听了立刻点头,知道轻重。
“我呢?西南之行我已经安排了,明日动身,今日还可以让你奴役一日。”
慕容端说完,就懊恼自己这是被某人奴役惯了,都开始作贱自己了,上赶着揽活。
“你陪本宫去拜访滇家,会会滇岳!准备一下吧。”
“今天现在?”确定这时候上门不会被人打出来给?滇家现在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这一盆冷水下去…“行,我去安排下。”若滇家当年确做了这事,那今日一切与人无尤,他还觉得帝家小姐下手轻了,换成他,估计早就死他几个了。
几人都领了自己的活,准备去忙,慕容端行至门口想起什么,扭身问了句,“烨,当日你喝的什么?”既然每个人喝的都这般有内容,他有些好奇。
从他遇刺到现在,一桩接一桩,差点忘了冬宴的热闹没打听。
琉璃也停了下,也是好奇想听一耳朵。突然也想起来一件事,刚才要说的给忘了!
“对了,主子,宫里来消息说,太后一早让人传召帝小姐入宫了。”琉璃觉得有关帝小姐的事,还是都告诉主子一声比较好。
入宫?立刻将慕容端的问题忽略,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他喝了一肚子酸醋吧?太后宣她入宫做什么?
“别担心了,就算有事,她也应付的了,你还是说说你喝的什么吧!”琉璃也真是,晚一句会死啊,又被这家伙转移话题了。
“想知道本宫喝的什么,从西南回来再说,走吧!”端说的对,想要为难她可是有些困难,只怕遭殃的会是对方,想是这么想,可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临走还是叫住了琉璃,让宫中的人注意一些,若有事,立刻通知他,还特意交代不管什么时候他在哪里。
林渊看着出去的人,双手环胸,暗暗嘀咕,他的见见这帝小姐,看着样子,端说的一点都不夸张,简直是捧在心尖上待了。
宫中
今天外头风小,日头好,积雪快融化干净了,冻去春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寿康宫内暖意融融,炭盆烧的旺盛,殿堂上两侧坐的满满当当的,各宫的妃嫔、公主、还有小些的皇子们,各有各的位置,谁都知道,太后是最重规矩的,乱不得半分,可是今日,太后身侧专门设了一座,是给清歌的,这样的宠爱,在宫里还真是不多。
本来大家伙都等着看清歌的笑话,平日那么拔尖的一个人,却摊上这么个滇家,旨意刚下就出事,就说花无百日红,可人家就是得尽宠爱,圣上宠着也就算了,没想到,太后也这么捧着,实在让人看着有些眼红。
“听说太后一早就让人宣去了,这会才来……莫不是又身子不好?”贤妃因着清歌的事,对玄凌是刺上了。
清歌维持着惯有的矜贵,只是眼眸间多了份让人怜惜的懂事,可以说,这整个皇宫,要说拿捏恰当的,非清歌莫属,明明是该让人看笑话的尴尬境地,硬是让她更得眷顾。
面上是如此,可心里却骂了一句愚蠢,这时候,最不该说话就是母妃,好在很快有更蠢的接了去。
德妃也是对玄凌怀恨在心,难得迎合着贤妃说话,“是没规矩了些,以后的劳的庆妃这个婆婆好好教导了,庆妃啊,话说回来,这帝小姐对圣子那是真心实意的,圣子遇刺,她硬是一宿没睡的照顾着……”好话到她嘴里,就完全变了味道,这不明摆着说人家姑娘还没成婚就这么放荡……
一旁众人事不关己看着热闹,庆妃被点名,依然表情淡淡浅笑嫣然。
“帝家的孩子自然是好的,说起来,本宫是该好好谢谢人家照看圣子。”语气没什么起伏,一句话完变不再做声。
慧太后看着堂上的唇枪舌战,笑着抿茶,不加参与,一副好说话的长辈样,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
“帝小姐到!”
听的传报声,所有人都扭头看着门口,慧太后也缓缓放下了茶盏,用帕子点了点嘴唇,静静等着。
一身绛红宫装映入眼帘,在座的脸色都变了,张大嘴又立刻用帕子捂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盘凤宫袍,她是真嫌命长了不成,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