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什么大宗并购案,无非是招来万星智囊们来给她做私事,和铲除掉老狐狸而已。顺便还把天才少女稳稳妥妥地收入囊中。留下苏浅言的办法也有,便说是她向总裁告发了徐子琛的罪行。只是这样一来,除了总裁办,所有人都认为苏浅言靠卖主求荣才换来了安稳,这让昔日的同事领导们纷纷解雇失业的罪行,足够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了。
这是梁歆怡乐于见的,对于有才之士她向来是爱惜有加,但苏浅言的潜力巨大,接近她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架空她,让她的施展空间只局限在这总裁办,是最好不过的。
一石三鸟完成得很是漂亮,梁歆怡揉揉发痛的肩膀,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而每当她想放松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人。可黄彤如今有了子衿日夜相守,自己这点谈食论酒的乐趣怕是再唤她不来了。想至此处难免有些寂寥。
她长身而立,望着露台阳台下广阔的天地楼宇,想起十三岁那年的天空也是这般明朗的蓝,消逝的记忆总是试图从一片混沌中寻求出光明。
谁的心宁可飘荡也不愿意寻找新的居所?只是宿命就如同那几朵飘浮不定的云,被风吹时清晰明朗,又很快会稍纵即逝。只有在被泪水的洗刷下,才会全部清晰的浮现,而后淡漠无痕。
时间消磨不了一切,只能把心打磨尖锐。
她不怕寂寞,寂寞也好过无尽的等待。聚了又散,和了又离,结局大致如此。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把淡淡忧郁的眸光尽敛,她快步走向办公室,按了内线:“Sun,把请柬拿来。”
特助小孙是个气质型男,才从国外出差回来,对新来的秘书很有好感,却又怯于表达。尤其是苏浅言脱了黑框眼镜,恢复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之后,小孙仿佛觉得这是对他的暗示了。
小孙知道苏浅言对总裁的事情格外关注,挂了电话就悄悄对苏浅言说:“总裁要去EL的新品发布会哦。她可是很久没去时尚圈客串了,自从迅达老总销声匿迹之后。”
苏浅言愣了下,眉头轻蹙起来……
那微蹙眉头的样子,鲜艳妍媚,肌肤莹透,引人遐思……小孙花痴地望着,竟连给梁总拿请柬的吩咐也抛向九霄云外了。梁歆怡出来正看见自己的得力干将们,一个在发痴,一个在发花痴。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小孙的眼神显而易见的爱意,梁歆怡恨不得把他揪出来好好训斥一番!办公室恋情是她绝不允许的!
红颜祸水啊……梁歆怡瞪着苏浅言“卸妆”后的那张脸,走过去冷着面对小孙说:“你跟我进来!”说罢便狠狠瞪了苏浅言一眼。苏浅言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孙被梁歆怡叫进去一顿训诫,落地窗内,是小孙低着头红着脸和梁歆怡手指轻敲在桌面,冷淡的表情。没一会儿,小孙耷拉着脑袋出来,对苏浅言说:“梁总叫你进去。”
苏浅言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何故这位脾气虽然不好,但对下属极少发火的主子会如此大动干戈?
待进了办公室,梁歆怡伏案批示文件也不看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新员工培训时应该说过公司不准谈恋爱。”
苏浅言的心一下提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自己喜欢她了?
梁歆怡抬起头,眸子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对她说:“我让小孙反省两日,这个T秀你跟我去。”
说完便摆了摆手叫她出去。
苏浅言怔怔地望着她,又透过玻璃看向心灰意冷的小孙,突然明白了——“梁总,那个,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我,我没有想过这些。”
梁歆怡听后笔停顿了一下,瞬即又开始了工作,理也不理她。
苏浅言有些气恼,无缘无故被她误会,本来已经很糟糕的印象分想必又下降了不少。这股气也撒不得,看见小孙忐忑的眼神和羞涩的表情,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她和他,何尝不是一样的?
爬梯呢,是EL在内地最具盛况的新品发布会。梁歆怡虽已经退出时尚圈,但依然根脉颇深,是名利场上的名角儿。只是少了子衿的参与,兴趣也便锐减了不少。要不是寂寞无聊,也不会来这一趟。
各种香车美人,各种射光灯,苏浅言看得眼花缭乱,索性不再理会这乱世红尘,专心享受这次和她独处的机会,满心满眼地追随着她。
今天的梁歆怡也确实有让人目不转睛的资本。不,平常也有,今天优胜。GUI顶级设计师专属晚礼服,白色蚕丝面料,饰有裸色、银色玻璃珠片,在灯光下璀璨夺目,配着那一张不可一世、妖惑众生的脸庞,成了聚光灯竞相追逐的对象。
而苏浅言不过是寻常晚宴打扮,只淡淡打了薄粉,唇彩也是淡淡的粉,虽然清丽脱俗,却被这堆红砌绿、群魔乱舞遮去一半光芒,倒是符合一枚绿叶的身份。
梁歆怡拍好照,进入会场,在第三排落座。不远处的座位上有人在向她们招手。苏浅言细一端详,竟是那晚在酒吧遇到的美丽女子,听莫陆说叫做范勤,大家都唤她做小K。
小K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明星,嘴型做出“姐”的发音,梁歆怡摇摇手,示意她别过来了。可范勤还是殷勤地款款而来,张口道:“姐,跟我坐第一排吧?”
“不去,太闹。”梁歆怡相较起平时有些冷淡。小K讨好不成,看向她旁边,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道:“姐,她是谁?没见你带过。”
“新来的秘书。”梁歆怡寥寥几句,便不想再说了,只顾看向舞台。
小K海藻一样的长发令她的脸越发的小巧莹白,长睫毛在眼下投了一轮,不上镜也像是在屏幕里一样姣好。她望着苏浅言的眼神冰冷,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只是热情地对梁歆怡道:“那我过来和姐坐一起。”
梁歆怡好笑:“第一排看得清楚,怎么非来和我挤?”
小K挽住她的臂,撒娇道:“喏,你看。我左边是天王巨星XXX,右边是与他正闹着绯闻的嫩模XX,闪光灯在他俩之间热闹地穿梭,我多尴尬啊。”
梁歆怡宠溺地笑笑,眼神柔和道:“那过来吧。”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梁歆怡两侧。苏浅言知道梁笑然是梁歆怡异父异母的妹妹,但这个明星小K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何看去如此亲密?
台上节奏鼓点越来越密集,中外名模们一一亮相。摄影机咔嚓咔嚓的声音混合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让人们激动起来。苏浅言幼年时没少被她妈楚飞歌带着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对她来说这种秀对她诱惑力不大。
再加上最近时常走神,发呆次数明显增多。许是心里装了人,做什么事都容易分神去想她。一不留意上面的T台走秀已接近尾声。
接下来是设计师和模特们的谢幕时间。那设计师长得甚是风流倜傥,四十多岁,英俊的面庞蓄着络腮胡,举止动作浮夸中带着潇洒。他挽着美眉们的手三鞠躬以示答谢。起身时不经意间瞥了眼她们所在的方向,表情瞬间凝固了——
就在这时,台上台下突然一阵骚动,苏浅言定了神向台上望去,不敢置信那大叔竟在T台上跑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T台边缘……
也只是一瞬,英俊大叔便跳下台来,跨着大长腿向着她们的方向迈步而来。苏浅言直觉扑面而来的气势汹汹,不自禁向靠背倾去。
英俊大叔停在她们面前,下一个动作足竟是如此的石破天惊——他把梁歆怡扛了起来!
是的,是抗。而且很小心地脱去外面的西服,把梁歆怡捂了个严实,不加思索地扛起来就走……
那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被打了一闷棍懵了似的。但很快,随着越来越多人的苏醒,惊讶之声此起彼伏,随之汇聚成一**声浪,拍打醒了几个当事人。
苏浅言和小K“蹭”地站了起来!
而此时的梁歆怡几乎咬碎一口细牙,但是挣扎力度却不大。已经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可千万不能再把蠕动,扭动,不雅等词汇和她联系到一起。
而在遽变发生之际,唯一保持冷静的,就是那些狗仔队们。他们已经自觉组成拍摄军团,随行跟踪。在他们眼里,香奈儿亚洲区首席设计师Quzi和万星的美女总裁上演如此劲爆浪漫的戏码,简直就是直接往他们的口袋里塞钞票。
Quzi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梁歆怡抗到暗处的一个暗门边,然后一转身就把狗仔们挡在了门外,一个潇洒的扣门动作,那坚固黝黑沉重的大门就在众人面前严丝合缝地紧闭。
即使狗仔们有通天法宝也奈何它不得,只得一个个占据有利地形,妄图偷听偷拍,没挤到圈内的则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
这时候本该是散场时间,遇此劲爆大八卦自然是好一阵哇哇呀呀的惊异和议论,但没了后续也是后劲不足,众人这时打算退场。可之前有部分人已经为了八卦脱离了原本的座位,前后是出不去,造成了拥堵的局面。
这一时光鲜的人群露出了狼狈的一面,他碰她,她再踩到她,还有个别脾气不好的干脆咒骂起来……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苏浅言和小K担心梁歆怡的安危,推搡着人群往外挤,终于冲破人群,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狗仔们就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
两人相视无言,一时没了主意。
对于小K来说,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可谓驾轻就熟:“我来引开他们,你想办法过去。”说罢,已经有了动作,只听嘶——的一声!
“快看,是范勤!”
“是啊是她!好像,她的裙子被撕破了呢!”狗仔们又嗅到了劲爆的钞票味道,争抢着奔过来!
苏浅言震惊当场,同时对小K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但对梁歆怡的安危心急如焚的当下,她也没时间再想其他,绕过蜂拥而就的记者,来到暗门之前,她发现那门很结实,外面很难打开。着急地边拍边喊:“梁总,你在里面么?”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急了,猛拍了几下,回头去看不远处被狗仔和闪光灯包围的小K,一咬牙,掉头向后跑去。
很快,她带来一个保安。保安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说:“小姑娘,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苏浅言的鼻尖上已是沁了薄薄的一层汗,面色凝重,样子甚是动人,我见犹怜。保安自是过不去这美人关,吃力地紧跟着她,来到暗门前。
“这地方废弃好久了,原来是做紧急通道的。”
苏浅言着急:“有人被人关里面了。麻烦您快些!”小K那边眼看要拖不住了,苏浅言急不可耐地催促。
“别急别急。”保安抹了把汗,抖了抖一长串钥匙,翻过来掉过去……“有了,应该是这把!”
钥匙在孔里拧了两圈,苏浅言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姐姐被歹人劫持这会儿出什么意外,可是随着沉重的大门吱呀呀被打开,微尘飞舞间,一个画面被定格——苏浅言的心如同那钥匙,整个被拧了两把似的,几乎痛得失去了知觉……
触目所及的,是一幅香艳的画面。
热吻,激吻……
吻得忘我而热烈,吻得苏浅言如坠冰窟。
“梁总……”她嗫嚅着,细如蚊声。这般揪心的痛楚,她从未经历过。
被狗仔们缠得很烦的范勤看见苏浅言哭着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问:“姐她没事吧?”
苏浅言摇头,隐忍着泛滥的泪意,却还是肆意横流。小K摇晃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姐她出事了!”
苏浅言埋着头,却是无法开口。这时嗅觉灵敏的狗仔队已经纷纷向暗门处移动,小K放下浅浅快步跟了过去。
苏浅言跑到楼梯间,重重的关上门,哭得接不上气,只好呼吸了一大口空气,便又哽咽地哭出声来。
她屈膝坐在台阶上,脸埋在臂弯里哽咽着,那一幕依然清晰的地回荡心旌,如同一根刺,扎得她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