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安全带系上。”顾靖霆扭头去看慕暖，发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后座的花束上，那傻傻的呆样子，忍不住摇头。

俯身压过去，顾靖霆直接帮着系安全带。

“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

顾靖霆一手按住女孩儿乱动的双腿，一手压在椅背后，安全带没系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倒是拉的无限接近零。

慕暖感受到男人的异常，吓得立刻身体绷得直直的。

“让我抱一会儿。”顾靖霆放弃系安全带，干脆抱着怀里的娇软姑娘，紧紧的，不想松手了。

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两个人就在车里腻歪了好一会儿。

分开的时候，顾靖霆才笑着去帮慕暖整理乱掉的头发。

视线往后一看，忽地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顾靖霆看着自己车子后方的位置，不过几米远的距离，一辆车就那么停着，那个车牌号，很熟悉。

思绪转到上午那会儿，顾靖霆直接确定了，在墓园的时候，他见过这个车牌号。

墓园遇上可以说是偶遇，但是如今在市区再次遇上，那就不是什么偶遇可以说的通了？

跟踪？

男人笑容渐冷，转了头，却又一脸温柔的给女孩儿系安全带。

“我先送你回去。”

“嗯。”慕暖低着头，还有些害羞的不敢抬头看。

顾靖霆发动车子，确认那辆车再次跟上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等把慕暖送到慕成衍的别墅门前，他拒绝了进去坐一坐的邀请，“我回家把花先送过去，外婆这边，你和她说声抱歉。”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慕暖捧着花，和顾靖霆挥挥手，走进大门里。

顾靖霆转头，笑容一瞬消失，开车驶出小区。

离开阆嬛景苑，那辆车子再次跟上来，顾靖霆一个电话拨了出去，“查一查这个车牌号……”

顾家。

顾靖霆带着两束花回来，惹得家里的两个女人表情惊喜之极。

“今天这是什么风儿刮的，你居然带花回来了？”江媛是真的惊讶。

毕竟，做母亲的很了解自己儿子，顾靖霆这孩子吧，心眼实在，但是这性子，太直。

也就是俗话说的，直男！

直男买花回来，简直就是奇迹。

“妈，送给你的，母亲节快乐。”顾靖霆把百合花送给江媛，拥抱了下，表达爱意。

江媛再看另一树，笑问：“给奶奶的？”

“嗯。”顾靖霆拿着花转去后面。

将芍药花束给顾老太太时，老太太挺高兴，“靖霆真是乖孩子，奶奶谢谢你了。”

闻着芍药的芬芳，顾老太太开始叨叨，“你比你爸好，我生了那么个兔崽子，就没见过他给我这个当妈的送过花的……”

“这花是？”顾靖霆看到自己奶奶屋子里摆着的两束花，不由得问。

顾老太太扭头一看，笑说：“一束是你妈送我的，你妈年年都送，另一束是瑾容送的。这孩子也是有心了，人在京城那么远，还想着家里头，给我和你妈都送了花。”

顾靖霆：“……”

他此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同时，有些愧疚。

“奶奶……我很抱歉。”

他作为长孙，作为长子，在家里这么多年，但是给奶奶和母亲送花却屈指可数。这送花的次数比起来，还不及远在京城的弟弟。

而今天要不是陪着慕暖去买花，他可能又要再次错过今年的母亲节。

这么一想，顾靖霆怎能不觉得惭愧。

“你这孩子道什么歉，这事情就是了形式而已，你平时关心我们，这我们都知道，不是说你节日忘了送花，我们就觉得你不孝顺了，孩子，这亲人之间的感情，可不是这么算的……”

这一天，顾家的晚饭特别的丰盛。

为了补偿自己的“过失”，顾靖霆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两道菜。

虽然味道简直绝了，但是顾奶奶和顾妈妈吃得却非常开心，怎么吃都觉得好吃。

边上，一同享受着这暗黑料理的顾爷爷和顾爸爸，却是一脸苦哈哈。

瞅瞅媳妇儿，再瞅瞅孙（儿）子，内心一言难尽。

*

是夜。

慕暖敲开陆云深的门，将一大包干花递过去。

“这是？”陆云深有些看不懂。

“今天母亲节，我不知道阿姨的墓碑在哪里，所以买了干花回来。”慕暖有些不好意思，“听说干花的花束是永葆香气弥留的意思，放在房间里怀念亲人最合适不过。你今天没去墓园，我就想着带一束回来……”

“谢谢。”陆云深捧着干花，心里十分感动。

这小丫头竟然还记着他。

“不用谢，我们兄妹之间说什么谢字！”慕暖看到自己的花束送出去，陆云深接的也高兴，心里才松了松。

毕竟，她不了解陆云深的过往，并不晓得他和他的母亲是怎样子的一种关系。

贸贸然送干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所幸，这一切是好的……

“很晚了，回去睡吧。”陆云深拿着干花摇了摇，再次道谢，“我很高兴，小暖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

“那我下去了，哥，你也早点睡。”慕暖笑眯眯的转身下楼。

陆云深拿着干花回屋，将花束小心的摆在书桌前，看着这一束被保存风干的玫瑰，却想不起自己母亲那张脸。

纪婉离开的那一年，他才两岁，那时候的记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

即便再聪慧，他的记忆似乎都是从三岁才开始渐渐清晰的，之前的所有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差不多都忘了。

可是看着这些干花，那种母亲的温柔和爱意，似乎是能感受得到。

“妈，你也会同意我做的，是不是？”

陆云深望着花束轻轻笑了笑，就想到了今天下午在陆宅那里所发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那个是他黑暗人生开始的罪魁祸首……

那一场对话，陆云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是过瘾。看到陆嘉天那露出来的绝望和恐惧，他的心里，止不住的酣畅。

陆嘉行带着他回陆宅，是为了解决他和陆嘉天这个生父之间的问题和仇恨。

这一场谈话，一开始是没有避着老爷子的，但是后续的谈话内容，却只有他和陆嘉天。

两人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

他步步紧逼，一句句的言语刺激，最终，让陆嘉天差点疯狂。

“陆云深，你这个魔鬼！你这个疯子！”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陆云深，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掐死你，你这个魔鬼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这些话，都是他的亲生父亲骂他的，一句句，如此的鲜活有力。

陆嘉天从一开始的愤怒激昂，骂到最后脱了力，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的表情松动。

甚至，这些骂，在他心里，无关痛痒

“若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陆嘉天，你以为你的折磨还没开始吗？”

“我不在乎你的命，可是爷爷在乎，我不在乎爷爷如何，但是我爸却在乎。所以啊，陆嘉天，为了我爸，我会让你活着，暂时活得好好的……”

“等哪一天爷爷去了，这世上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左右我爸了，而你，就该开始你的赎罪之路！”

不过两句话，陆嘉天近乎奔溃。

陆云深记得自己走出书房的时候，回头望的那一眼，陆嘉天的颓丧，那眼底饱含着的恐惧，让他欣喜。

“妈，你和外公外婆所受过的一切，我会一一让他尝尽，这世上，没有不还的债，谁犯下的孽，谁就该偿！”

昏暗的房间里，暖黄的灯光下，男人的笑容中，夹杂着无数的兴奋和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