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进,不能出?!
柳夫人的声音犹如利刺,狠狠地扎进我们的耳朵。
只能进,不能出?
这里是监牢吗?
就算监牢还有刑满释放的时候呀!
难道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判了“无期徒刑”?
而我们的罪名,仅仅是因为上错了船?
这天杀的,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就像之前冥婆说的,在这里,柳夫人就是王法,她就是最高法律的执行者。
我突然涌起深深的自责,昨晚要不是我背着颜苏上错船,我们今日也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现在我们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折断了翅膀也甭想从这里飞出去。
“怎么着?小娃娃,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呀?”柳夫人抱着手臂,微微笑着。
但是此时此刻,我觉得她的笑容一点也不美,反而显得很阴毒,让我感到一阵阵作呕。
“我们不喜欢这里!我们也不想留下来!我们有自己的家,请放我们离开!”我挺起胸膛,虽然我知道我的希望肯定非常渺茫。柳夫人若真想放人,早就已经放走我们了,何必把我们折腾到现在?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这里山清水秀,风景迷人,以后你们肯定会喜欢上这里的!”柳夫人挥了挥手:“带他们下去吧!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义庄的人了!”
“我不是义庄的人!你凭什么禁锢我们?你这恶婆娘!你……你心理变态……”我怒火冲天,被人禁锢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现在是有家不能回,这种心情不是普通人能够领会的。
砰!
胡大壮突然一记手刀,冷不丁砍在我的脖子上。
我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上。
晕过去的瞬间,我听见胡大壮的声音:“真他妈吵死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狭小的厢房里面。
厢房有窗,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红彤彤的,已经是夕阳时分了。
我摸了摸脖子,这才想起自己是被胡大壮打晕的,心里咒骂胡大壮千百遍,这才支撑着软绵绵的身子爬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厢房很简单,但是很干净。
房间里有两张床,我睡一张,对面还有一张。
我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我不是在义庄里面吗?怎么又出现在客房里面了?难道这一切竟是在做梦吗?
咦!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手上的镣铐……不见了!
我举起双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两道淤青无情地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我确实被人戴上过镣铐。
不过,是谁替我解开了镣铐呢?
这种双手恢复自由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我迫不及待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呼呼风响,感觉恢复了不少活力。
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醒了吗?”
“颜苏!”我蓦然回过头去,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可能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很瘦弱,脸色苍白。
“颜苏是谁?”小男孩走了进来:“是跟你一起来这里的那个小女孩吗?”
“对!就是她!你见着她了?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双手抓着小男孩的手臂,激动地摇晃。
小男孩皱了皱眉头:“你弄疼我了!”
“哦,不好意思!”我松开手:“对不起!我……我刚才有些激动!你能告诉我,颜苏在哪里吗?”
“在阴间!”小男孩说。
“阴间?!”我怔了怔,随即嚎啕大叫起来:“怎么可能在阴间?你……你的意思是,颜苏她……她已经死了?!”
我的心疯狂地颤抖起来,声音突然就哽咽了,说话都在哆嗦。
“她没死!”小男孩说。
啊?!
没死?!
我刚刚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又硬生生逼退回去。
我的心情就像坐飞机,一会儿冲上云霄,一会儿又跌入谷底。
我心中岔怒,有人居然拿颜苏的死讯来逗我,心里窝火,我踏前一步,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领:“你他妈是在逗我?”
小男孩摆摆手,我冷哼一声,放开他。
“你为什么说颜苏在阴间?”我冷声喝问。
小男孩理了理衣领:“在义庄里面,阴间指的是义庄的阴面!”
义庄的阴面?!
这话语太深奥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呢?
我看着小男孩:“这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背负着双手,一副小讲师的样子:“柳氏义庄以阴阳湖为中心,一半为阳面,一半为阴面。义庄里的男人都住在阳面,我们俗称阳间。而义庄里的女人则全部住在阴面,我们俗称阴间!”
我心中猛地打了一下突,什么意思?!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跟颜苏分开了吗?
不行!
我要找回颜苏!
被禁锢在这里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要分开我跟颜苏,我他妈简直快要疯掉了!
我脑子里热血上涌,拔腿就要往门外冲。
小男孩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颜苏!你不是说女人都在阴间吗?我去阴间找颜苏!”我的情绪愈发变得激动起来。
“你去不了的!”小男孩说。
“什么意思?”我咬着牙关:“为什么去不了?”
小男孩说:“你应该见过那个冥婆了吧?她每天就像幽灵似的出现在义庄的各个角落,一旦发现阳间的男人想擅自去阴间,或者阴间的女人想到阳间来,后果……”
“后果怎样?”我唰地握紧拳头。
“我也不知道后果怎样!”小男孩耸耸肩膀:“我知道半年前来了一对二十出头的情侣,男人和女人也是被迫分开了。那男人晚上偷摸着想去阴间找他的女人,结果被冥婆发现了!”
“后来呢?”我催促着问。
“后来?后来那个男人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听说男人被剁碎了喂鱼!”小男孩在叙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得很平淡。
“剁碎了喂鱼?!”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嗯!听说阴阳湖里的阴阳鱼要吃新鲜的人肉才能存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有时候经过阴阳湖的时候,确实能看见湖面上飘浮着一点零星的肉渣!”小男孩说。
我日!
这么变态的刑法,莫非也是那个柳夫人想出来的?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因为我认识那个死掉的男人!当初他来的时候,跟我睡一间屋!”小男孩说。
跟小男孩睡一间屋?!
我怔了怔,背脊骨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
我正准备回头,小男孩已经抢先说道:“对!那个死去的男人,当初就是睡在你这张床上!”
我的脖子僵在那里,我睡得竟然是一张死人睡过的床?
“怎么?你很介意吗?”小男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其实吧,这里来来去去都不知死了多少人,我们每个人都是睡的死人床!”
我僵硬地笑了笑:“你倒挺看得开嘛!”
小男孩习惯性地耸耸肩膀:“看不开又能怎样?反正早晚都会死在这里!”
小男孩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这也给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徐度武!”小男孩回答。
“多大?”我问。
“应该比你大吧,今年十三!你呢?”徐度武反问道。
“我叫耿小七,十岁出头!”我说。
徐度武笑了笑:“你该叫我哥呢!”
“哎,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问。
徐度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一年多钱,我爸妈闹离婚,好好的一个家庭被闹得乌烟瘴气,我在家里待着特烦,于是一个人离家出走,准备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我莫名其妙就上了那艘黄泉摆渡船,接着就被带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