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动力,那便有了精神。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房门。
阳光从外面斜照进来,远处的山峦重重叠叠,就像静卧的苍龙。
新的生活开始了!
门口放着一碗饭,颜氏夫妇上山采摘草药去了,害怕我醒来饿着,又怕进屋吵醒我,所以他们特意把饭留在门口。
我的心里很感动,端起那碗米饭,微微有些余热,饭菜很丰富,盖了整整一层。
我干脆就在门口坐了下来,双手捧着米饭扒拉起来。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为了感谢,反正我把那碗米饭吃了个精光。
我起身看了看四周,一眼就看见院子后面那片竹林,清幽雅致,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我信步来到后院,往那片竹林里走去。
竹林里面清幽幽的,非常凉爽,那些竹子长得很茁壮,最细的也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韧性很好。竹子可是落日村的必需用品,村里的所有房屋都是竹子搭建的,就连家中的不少生活器皿都是用竹子制造的。
凉风拂面,我感觉神清气爽。
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宽阔的地儿,地上是一层细沙,我当即决定,就在这里修炼。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宁静幽雅,又远离喧嚣,无人打扰。
盘膝往地上一坐,顿时有一种超凡脱尘的世外高人之感。
我从怀里取出《奇门册》,在面前的地上铺展开来,按照认真对照《奇门册》上面的秘诀开始练功。
筑基是打好一切功夫底子的基础,日后的功夫练得好不好,成就高不高,与筑基有着莫大的联系。基础打得扎实,日后的进步自然神速。这个道理就像修房子一样,地基打得牢靠了,修建起来才事半功倍,楼房才能稳固。如果地基都不牢靠,那修出来的楼房就是豆腐渣工程,经不起风吹雨打。
那怎样筑基呢?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那就是打坐运气,从修炼内息开始。
你看江湖上的那些武功高手,他们的内力都是相当深厚的,绝非一日之功。
如果没有内力作为基础,身手再好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一上真正的战场就露陷了。
我闭上双眼,开始修炼内力,气息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
据说内力修炼到最高境界之后,甚至可以不用呼吸,也可以摒弃感官,只用意念就能感知周围的事物。
我缓缓闭上眼睛,但我并不是睡着了,而是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不过我对周围的事物并不是浑然不知,相反地,我虽然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但我却明显感觉到我的感知能力更强更敏锐,我仿佛能听见很远很远传来的鸟叫声,也仿佛能够感觉到远处的青竹在以怎样的姿态摇曳着。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舒畅,内心隐隐泛起欢愉之感,像是轻轻飘在云端,又像是浮在水面上,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灵台也是一片清明亮堂。
就在我飘飘然然,在忘我的境界里飘浮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奇异声响。
沙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刚开始比较稀疏,到后来却变得非常密集。
一阵若有若无的奇特香味随风轻轻飘荡,那个奇异的香味闻上去非常非常舒服,让人有种神驰目眩之感,我轻轻摇晃着脑袋,舒服的不想睁开眼睛。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我的手背,毛茸茸的,带着一点麻痒。
这种麻麻痒痒的奇怪感觉瞬间传遍我全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不等我回过神来,手背上猛地一疼,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登时传来撕心裂肺地烧灼之感。
“啊呀!”
我轻呼一声,疼痛令我从飘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双眼。
妈妈呀!
我的手背上竟然有一条寸长的蜈蚣,通体色彩斑斓,头上的触须还在不停地摆动着。
我刚刚竟然是被这条蜈蚣咬了一口,蜈蚣属于五毒之一,毒素很快渗进我的肌肤,我的整个手背很快红肿发紫。
我又惊又骇,手腕用力一甩,将那条蜈蚣远远甩了出去,然后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当我的目光扫向四周的时候,我整个人顿时就傻掉了。
在这片沙地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蜈蚣,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涌动的潮水,而我此时此刻,却位于这波潮水的中央,像是中流砥柱一样。蜈蚣的数量多如牛毛,少说几百条,多则上千条,仿佛整片竹林里面的蜈蚣都汇聚在这里,并且还不断地有蜈蚣从沙地下面钻出来,整片沙地仿佛都在轻轻涌动着。
那些蜈蚣有大有小,个头不一,小的只有小手指那么长,大的甚至超过了一寸。而且形态各异,色彩万千,有浑身乌黑的,有暗红色的,还有五彩斑斓的,重重叠叠,密集挤压的场景,直让人头皮发麻。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腿肚子突突突地哆嗦抽筋,一时半会儿竟然迈不动脚步。
我……我干你大爷!
我还以为这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圣地,没想到竟然跑到蜈蚣巢穴来了。
不断有蜈蚣爬上我的脚背,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发一声喊,从背后抽出定尸笔,一路没头没脑地乱扫乱劈,硬生生冲开一条口子,气喘吁吁地冲出了包围圈。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却发现那些蜈蚣并没有追上来,而且颇感奇怪的是,这些蜈蚣竟然汇聚成一股黑色潮水,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仿佛竹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我心中既是疑惑又是好奇,不由自主地跟在蜈蚣潮水的后面,亦步亦趋地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走了也就三四十步的距离,我惊诧地发现,在这青翠的竹林里面,竟然还掩映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吊脚楼不大,整座屋子都是用竹子搭建的,看上去非常别致。
当然,我好奇的并不是吊脚楼,我好奇的是,在这竹林深处竟然还有人居住?!
看这吊脚楼也并不破败,说明这里常年都有人居住,那么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会住在这毒虫遍布、人迹罕至的竹林深处呢?
我在一片粗壮的青竹后面悄悄停下脚步,目光从竹林的缝隙中看出去。
这一看,眼前的景象更让我悚然不已。
吊脚楼门前的空地上放置着一口大缸,缸身乌黑,像是那种地窖里酿酒的大缸,又大又圆,几乎都快跟我一样高了。一缕袅绕的青色的烟雾从大缸里缓缓飘出,在空中变幻着各种奇怪的形状,然后被风吹拂,朝着四面八方飘荡出去。
我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此时我才知道,原来那香气是从这口大缸里面飘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股香气的缘故,黑压压的蜈蚣大军全都哗啦啦冲向那个黑色大缸,沿着缸壁争先恐后地往缸子里爬。大缸表面很快就密密麻麻覆盖了一层蜈蚣,看上去恶心而又恐怖。
我莫名地想到一个恐怖片里面的片段:
一个女人被剥得赤条条的,然后捆绑着放入这样的大缸子里面,有人不断往缸子里倒入各种毒虫,有蛇,有蛤蟆,有蜈蚣,有蝎子,反正恶心的不得了。女人丰腴雪白的身体跟那些毒虫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那些毒虫覆盖包裹了女人的身体,不断啃咬着那个女人,缸子里不断传出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也不过短短片刻的工夫,女人便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断了气,她是活活被毒虫咬死的,这种痛楚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
最后,镜头移到大缸上方,给了女人一个特写。
女人的容颜已经看不清了,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堆碎肉,血肉模糊的画面令人心中作呕。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毒虫噬咬的孔洞,密密麻麻如同蜂窝状,在这些孔洞里面,还不断有蜈蚣蝎子在钻进钻出。
画面最后,一条翠绿色的毒蛇撑开女人的嘴巴,从女人嘴里缓缓滑了出来,梭子形的蛇头挂在女人嘴边轻轻晃动着,猩红色的信子滋滋作响。
不行了!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
我背靠着青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巴微张了好几下,差一点点就把刚才吃掉的那碗米饭吐了出来。
待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时候,那些数以千计的蜈蚣已经全部钻入了黑色大缸里面。
沙沙声响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心底发怵。
一阵阴风吹过,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时候,就听吱呀一声响,吊脚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我一下子屏住呼吸,眼睛睁得老圆,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
屋子的主人就要现身了!
这个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面前的这口大缸子应该就是他故意放置的吧?
他搜集这么多的蜈蚣来做什么?
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疑问。
不过所有疑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吊脚楼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