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退后一步,看着挂在衣帽架上的运动服和械皮衣裤,眸子里闪过愉悦的神色。

今天一天里没有蕾丝边装点的裙摆,也没有演奏着悠扬乐曲的乐队,但是宋一南给她施了一个奇特的魔法,让她觉得今天是在亚蒂兰斯最为梦幻的一天。

“叩叩。”

维尼抬头往声音来源方向看,接着,她银眸一亮,赤着双脚跑过去开窗。

窗户从右到左被拉开,露出宋一南。

维尼抬头眨眸看他,“宋一南,你怎么来了?”

宋一南手撑在窗沿边上,跳进屋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落在平放在桌面上的星脑,“一会儿有作业?”

维尼点头,“嗯,有作业。”

“那明天再做。”

宋一南语气理所当然,维尼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她睫毛一颤,立马摇起头来,“不行。”

宋一南眸子很黑,在他的瞳孔里就显得维尼的眸子格外的亮。

摇头的动作让她失了切斯特顿大小姐的完美礼仪,染上了几分少女的活泼。

看见她的动作,宋一南的黑眸微不可见的软了软,心里的愉悦蔓延开来。

“今天说好听我的。”

“我已经陪你去参加了机甲比赛。”

“我们约定的是天数,不是次数。”宋一南重复到,“是今天一天都听我的。”

维尼顿了一下,银色的眸子一闪闪,神色间还是带着犹豫。

她享受成为亚蒂兰斯普通人的过程,在其中,她能够感受到引而不发的刺激感和生根发芽的骄傲感,你看,亚蒂兰斯的人民都没有认出她来。

但是她同样也知道,不管她去穿是械皮衣裤还是普通的运动服,那些都是生活的调味剂和发泄渠道而已,仅此而已,她的身份依旧是切斯特顿的大小姐,依旧是亚蒂兰斯的‘小公主’,她更重要的角色从来都是这个。

她脸上的拒绝显而易见,宋一南黑眸微顿,拉过椅子坐下看她。“维尼。切斯特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语气正式,没有开灯略微昏暗的屋子里,他的黑眸好像会发光一样。

维尼没有回答。

宋一南态度正式,换了一个方式再问到:“维尼。切斯特顿,你十五年的人生里,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维尼呆愣了一下,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搭下眼睑坐到床沿边,一边思考一边答道:“完美的礼仪,得体的微笑,周全的为人处事。”

“所以,维尼。切斯特顿,你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维尼轻笑出声,银眸里全然是理智,“宋一南,这个世界上不是事事都能如愿,每个人都会去做自己不一定愿意做的事情,不想并不意味着可以不做。”

“你可以不做。”

维尼扑哧笑出声,她音调轻松,“我可不想给觅得尔先生添麻烦。”

那是你的父亲,你可以随便麻烦他,宋一南想要这么告诉维尼。切斯特顿。

但是看着维尼淡漠的眸子,他却不想说了。

她模样稚嫩,但是内里却有着与外表全然不符的灵魂,可以说是冷漠,但是更应该说是成熟,时间经历给予她的‘财富’。

“每天那样活着高兴吗?”

维尼觉得她跟宋一南发生了很严重的分歧,她小心的打量了他的神色,开口道:“那是工作的一部分,为什么要带入私人情绪,这是不专业的。”

宋一南黑眸瞅了她一眼,“那你的生活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维尼,她嫩白的脚丫前后晃悠,小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小会儿,她语气不确定的开口道:“上课,跳舞练习,歌曲练习,礼仪练习,事务处理。”她顿了顿,语气有些生涩,“对吗?”

宋一南没有干涉她的思路,点头说道:“对,继续。”

维尼微不可见的放下心,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

宋一南听了小会儿,发现一个非常荒谬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事实,维尼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如何成为一个完美的切斯特顿小姐”这个主题。

“停。”

维尼顿住,抬头看他。

她巴掌大小的脸上,银色的眸子显得我见犹怜,茫然,懵懂,不知所以。

宋一南心突然‘突’了一下,他黑眸微沉,压住这莫名其妙蔓延而上的变化。

站起身,他坐到维尼身边,维尼感觉床沿向下凹陷,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宋一南伸手拉她,让她坐好。“维尼。切斯特顿。”

“嗯?”

“维尼。切斯特顿。”

维尼耐心的再“嗯”了一声。

宋一南却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维尼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他回过神,黑眸里满满都是锐利的光,他伸手抓住她推他的手腕,紧了紧,开口道:“维尼。切斯特顿,你那么努力不应该是为了成为一个姿态完美的大小姐,你那么优秀也不应该为切斯特顿家族赴汤蹈火,你不欠觅得尔一个完美的女儿,你不欠亚蒂兰斯人民一个完美的公主,你只是欠你自己一个自由,欠自己一个高兴的模样。”

维尼呆愣愣的看着他,银眸懵懵懂懂的撞进宋一南的眸子里。

那些话,明明稀松平常,但是维尼却在里面感受到了救赎和安慰,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出来,浸满了整个心房。

有人告诉她,她不欠切斯特顿家族,也不欠亚蒂兰斯人民。

她可以不因为一个微笑而千百次的重复,她可以不因为一个动作而凌晨未睡,她可以不因为全身检查而顶着全身虚脱的痛苦喝纯化药剂。

所有的,所有的,她不喜欢的,不高兴的,痛苦的,厌恶的都不用装作喜欢。

她是自由的。

因为她谁都不欠。

“所以,维尼。切斯特顿,我们一起做坏人。”

她有些迫不及待答了‘好’,她抓住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了浮木。

他反手扣住她,把她当作他对父亲的另外一场救赎。

***

觉得自己写得太文绉绉了~,得恢复汉子本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