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邵兰茵吃惊地看着她。
“是啊,吹了。”谌晓玉平静地说,除了白皙的脸上那一抹的触目惊心的红印之外,居然看不出任何不高兴的情绪。
“怎么……”邵兰茵开了口想继续问,张了张追嘴唇却又觉得实不知道如何问下去。
女儿一贯自有主张,自从8岁的时候一场高烧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不论从生活上还是学习中,还是之后的工作,女儿的所做所为都竟都是自主张,一旦决定的事情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了她这个脾气,谌文彬私下里曾经伤透了脑筋,对邵兰茵抱怨道:“你这个女儿眼里没有我们父母,全都是她自己,考什么学校是她自己决定,找什么样的工作是她自己决定,开公司,买房子都是他自己决定,我们做父母的竟然说不得一句……”
是的,说不得她一句,因为谌晓玉在做决定之前根本就不会说,做了之后也只是告知他们而已,邵兰茵虽然同意谌文彬的话,但是女儿从小到大都一路走得稳稳当当,学习,工作都是不让人操心,衣食无忧,对父母及长辈都十分孝敬,邵兰茵私下里觉得,这样的女儿,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是眼下看女儿的情景,他们竟然是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邵兰茵深深叹了一口气,伸过手摸摸女儿的脸颊,愧疚地柔声问道:“唉,妈妈打你是我的不对,可是妈妈的心里也是急,你说你好端端的让那些人说那些难听的话,这还怎么做人……还疼不疼了?要不我去拿个冰块给你敷一敷。”
谌晓玉想了一想,默默地摇了摇头。
邵兰茵却是更加愧疚及难受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和那个……到底是在怎么回事?能跟妈妈说说嘛。”
女儿恋爱收挫,还被人无端端造谣,毁了清誉,自己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她,受了这样的额委屈,邵兰茵想着就要落泪,连忙又拉着晓玉的手,说:“我的儿啊,你有什么委屈要跟妈妈说啊,要不然妈妈放心不下啊。”
谌晓玉想了一想,轻轻地说:“也没什么委屈,路重庆是我同学,有一段时间他去西藏当兵,我们没有联系,再后来他回来上军校,我们在同学聚会上又联系上了,他对我有点意思,就走得近了……”
“那抢人家的……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邵兰茵问道,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女儿的脸色。
谌晓玉撇了撇嘴唇,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哪儿是我抢人家男朋友,是自始至终都是她在我们中间横插一脚。”
邵兰茵一愣,看着女儿:“你是说是因为这个,你才和男朋友吹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的确是让女儿受了委屈了,不但不是自己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而是自己被人抢了男朋友,这种颠倒黑白,歪曲事实,被人倒打一耙的事情,邵兰茵想想就觉得戳心窝子一般难受。
她霍地一下站起来,“晓玉,你跟妈妈说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妈妈去找他们领导,太不像话了,哪儿有这样含血喷人的事情,自己不要脸抢破坏别人的感情,却到处散布谣言,诽谤别人的名誉,我要找突然门领导谈谈,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了?她也是有单位的人吧,还是护士长,还是当干部呢,怎么能这样做呢?你给妈妈好好说说,妈妈一定要给你出这口气。”
谌晓玉抬眼看了自己妈妈一样,轻轻说:“妈,你先别激动,那童家和路家是世交,童姗姗的父亲也是个当官的,就是……”她说了一个官衔。
邵兰茵怔住了,楞在那里说不出话。
这样权势滔天的家庭,怎么小老百姓能够说理的?不要现在的单位已经不会管员工的私人生活,就是管,那也是保护军人的婚姻,自己女儿只是平头百姓,那路家和童家才是门当户对。
想到这里,邵兰茵只觉得心如刀割,她抱着女儿的手臂,直叫了一声,“晓玉啊,委屈你了……”就说不出话来。
谌晓玉却说:“妈,谈不上什么委屈。不管怎么样,是我甩了别人,不是别人甩了我。我可没给咱们家丢脸……”说着她噎住了,心头一阵酸楚。
就是为了这点脸面,这点自尊,她却是辜负了路重庆满腔深情,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
“晓玉,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自私……是,我承认我家里是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是你不也看到了,我并没有受到他们摆布,更没有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不是说了要和你结婚的吗?可你居然……”路重庆脸色惨白,两眼通红。
“……唉,晓玉,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婚姻的确要讲究门当户对的,像他们那样的家庭是不会接受咱们这些老百姓的,你不和他分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倒是长痛不如短痛。”邵兰茵勉强笑道,拉着女儿的手拍了一拍,安慰道。
“嗯。”谌晓玉低低地印了一声。
灿烂的阳光,从透明玻璃窗外斜照进来,照在窗台含苞欲放的水仙花上,香气清新隽永,芬芳怡人。沙发上铺着半旧的褥子,茶几上放着今天的报纸和水果,五斗柜上放着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谌家的人笑得端正柔和。外间厨房里炖着莲藕排骨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自来水的龙头有点坏了,一滴一滴的滴着水,落在水池里叮咚作响……
谌晓玉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她的家,温暖而温馨,自己就是生长在这样家庭的小家碧玉,期望着小日子过得富足充实,平静淡然。
“来,晓玉,这饺子馅撒了就不要了,正好我买的猪肉多,再剁一点,我去把那冰箱里我择菜好的新鲜荠菜拿出来,咱们包荠菜饺子,开春要吃荠菜的,就吃个新鲜味儿……”老太太起身去了厨房,谌晓玉跟着她后面,重新收拾好了饺子馅。
两个人包了一会儿饺子,谌晓玉吗忙着在案板上铺了白纸,将饺子排列整齐。
“唉,侯门一入深似海,还是小门小户的人福厚呢……”邵兰茵突然低声自言自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晓玉,咱们多包一点,晚上你小婶婶家的侄子,邓家那孩子说要过来,给你爸爸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