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第一天的晚餐,是营火烧烤大会。几百名卓氏员工聚集在游乐场的大草坪上,数人一营,生火烧烤。旅行社应卓氏的要求,准备了所有食材,除了普通级别的鸡翅鸡腿香肠排骨等等烧烤例物,还有拖鞋那么宽的生蚝,手臂那么粗的濑尿虾,巴掌那么大的菲力牛排,拳头那么肥的海胆,水果手机4(注:是4,不是5不是6)那么厚的三文鱼刺身……全部无限量供应。

一个字,爽。

两个字,浮夸!

“卧擦!我也要加入卓氏!”

一场烧烤,完美收买人心。

从朗月星空往下看,游乐场广阔的草坪上,铺着上百团烤火,每团火都围着几个人,犹如蚂蚁围蜜糖。而蚂蚁团又按部门阶层划分区域,像卓义那一窝,继续龙头般处于草坪的最前端。

鉴于坐过山车时丢了脸,为了把脸捡回来,贺明卖力运炭起火,以一展担当。卓义对此喜见乐闻,翘着腿闲坐在白娇旁边,休想他伸手帮忙。而蒋纯与外婆去公共食材区取食物,没一会就捧着两个大盆回来。

白娇最爱吃鸡翅,她有滋有味地专心烧着,钻研着怎样的角度与翻烧频率,能把鸡翅烧至完美的金黄色。

卓义不时瞄她,瞄了好几次,才迟迟疑疑地递给她一只生蚝。白娇未开腔,坐她另一边的外婆就抢白:“脚扭了不能吃生蚝。”顺手地,外婆把生蚝接了过去。

卓义“哦”,灰溜溜地收回手。一会,他递来一只濑尿虾。外婆又说:“扭伤了不能吃濑尿虾。”跟刚才一样,她把卓义烤好的濑尿虾接到自己的盘中。

卓义又“哦”。等他再递来一份烤海胆时,外婆再说:“扭伤了不能吃海胆。”

这回卓义越过白娇,望向那一边的外婆,问:“那她到底能吃什么?”

忙着吃卓义的烤海胆的外婆,擦擦嘴,说:“海鲜都不行。她不是自己在烤小鸡翅吗?你继续给我烤海鲜。”

卓义:“……”

坐在他们对面的蒋纯充满同情地望着老友,“白娇,你很可怜,难得这么多美食,却要戒口。”

卓义抢答:“可怜什么?她好了,我再给她买,吃多少有多少。”

蒋纯内心一哇,海鲜贩子的霸道总裁!

卓义望向白娇,试探问:“你吃牛排吗?”

白娇平淡道:“不吃。”

卓义:“……”

他这么殷勤主动,她就不能换种态度语气迎合一下么?!

就在卓义干纳闷时,贺明“呀”的一声,招惹了众人的疑惑目光。他委屈地说:“塞牙了。怎么办?”

众人收回目光,无视他。

贺明往蒋纯凑了凑,可怜兮兮地求助:“蒋秘书,有牙签吗?”

蒋纯递给他一根一次性筷子。

贺明:“……这牙签太粗了吧?”

蒋纯做了个把筷子折断的动作,“掰!”

贺明:“……”

不好意思,他智商忘了充值。

这烧烤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始有人走动散步或者到处窜门。员工们都知道卓义在哪一头,没什么要事皆刻意躲过去,不骚扰卓总的同时,也不给自己添麻烦。谁愿意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呢?没准卓总吃得优雅特别慢,还没吃饱,这时候上去打招呼,找死?反正白天的时候签名已经要够,合照也拍够。

不够的话,明日请早。

然而有那么一个艺高胆大的李博,施施然地出现在卓义这一窝边。

“白工?”

找了一圈,终于在这窝找到白娇,李博自然地走前两步,笑道:“我打过你手机,没人接听。”

白娇扶着卓义的肩膀站了起来,对他致歉:“抱歉,手机放房间里充电了。”

被她借力站起来跟别的男人客套的卓义内心受到一百点暴击,他冷冷地瞪向李博。

李博大方地与卓义以及其他人打招呼,无视老板眼神中的警告与排斥,继续对白娇说:“你脚好点没?”

白娇:“好多了,有心。”

蒋纯不知又动了什么歪主意,主动招呼李博,“李工,吃饱了吗?再来一顿?”

“好呀!”李博顺着蒋纯的意思,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他们的食材,关心道:“白工,你脚扭了,不能吃海鲜,否则会肿得更厉害。”

外婆代答:“小伙子挺懂事。放心,这海鲜都是我们吃的。她没碰。”

连外婆都称赞他?卓义内心受到一千点暴击伤害。

李博笑了,望向白娇,盼着她说话。但白娇低头烤玉米,似乎没注意到。

卓义的心情好回一些。白娇最擅长的菜肴--寡淡冷面,谁都要吃!

蒋纯替李博尴尬,便好心地跟他有的没的聊起来,希望气氛能轻松活跃一些。

贺明生怕她跟人家聊出感情,遂致力于插话抢白打岔。

白天跟他们玩过一转的李博了解贺明的心思,便自觉得很,与蒋纯保持距离,亦尝试把话题引至白娇身上。可惜白娇绝缘似的,问一句答半句,好不热情。

李博不急不躁,心放得宽,没有强求。他那种“没事,慢慢来”的淡定样,惹得卓义要断他后路。

淡定的代表,一个白娇就超额了,不需要第二个。

可能外婆与他感同身受,所以先一步抢话,对李博单刀直入:“年轻人,你看上我们娇娇了?”

众人一愣。秋老虎冲他们吼了一口气,闷热的夜风袭来,混杂着各种烧烤香味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打破静局的是李博坦诚的声音:“是的,我觉得白工不错。”

她专业知识过硬,实操技能娴熟,长得干净斯文,做人处事低调。虽然冷淡了些,偶尔带目中无人的自恃,但技术人员不需要刻意嬉皮笑脸地应酬,而自家人,更不需要应酬。所以李博给她90分。

大部份人还没消化完这句简单直白的话,外婆就说:“可惜很遗憾,我们娇娇已经名花有主了。”

李博笑,轻声说:“我不信。她没戴结婚戒指。”

本来对外婆心怀感激的卓义脑子“轰”一声炸了。

这……大实话。

他与白娇只是领了证,其余一切仪式包括买戴结婚戒指,都没有。

卓人从未考虑过这层面的问题,忽然认为对白娇实在有愧于心。

而这铁般事实亦给外婆提了个醒,她当即转移目标,冲着孙女婿问:“对喔,娇娇为什么没有戒指?”

卓义:“……”

“没关系的,没有就没有!”白娇不乐意聊这个话题,压低声音斥了一句。

“什么没关系?电视里都是拿着钻戒跪地求婚的!”

外婆的语气咄咄逼人,白娇无言以对,索性把问题抛给男人,“你问他。”

卓义还没懵完呢,一个球饼正正砸他脸上。他吱吱唔唔:“我……工作太忙,我马上补救!”

他同步掏出手机,打算给陆军拔电话让他解决,但被外婆阻止,她谴责:“戒指一定要亲自去挑,怎么能假手于人?”

卓义:“……那我回去后带娇娇去买。”

外婆皱着眉点头,勉强满意。

而看了一阵戏的李博,已经迅速整理出他们的关系。原来白娇已婚,且对象是卓总。

卓总对他抱有敌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认为卓总也在追求白娇罢了,从没料过人家是老公!这级别一下子提升了几个level,教他无法追及。

虽然李博相当震惊,但表现尚算冷静。他平缓地向白娇求证。白娇点头。

事至此,纵然心中黯然,但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李博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离去了。

蒋纯隐隐替白娇可惜。

什么结婚戒指?那全是协议,是假的!李博好端端一个人选,被硬生生踹走,以后卓总抛弃白娇了,她怎样把人找回来?要不是外婆在场,蒋纯刚才就把话挑明了。

怪不得白娇之前说1793979元太少,因为她损失也很大好不好?!

卓义松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对白娇说:“我给你补送一个十克拉的钻戒!”

白娇:“不用!”

同时,蒋纯与外婆:“哇!”

卓义舒心地吃着生蚝,“我不管。”

他就要送!

外婆惊讶完,懵憧地问:“十克拉即是有多大?”

前一刻还在腹诽卓义的蒋纯立马给她比划,“这么大,这么大!”

卓义更直接:“不用比了,我也送你一只,你就知道了。”

蒋纯与外婆:“哇哇!”

钻戒贩子的霸道总裁!

贺明适时凑过来:“蒋秘书,不用羡慕,我给你二十克拉的。”

蒋纯回过神,瞧瞧他那颗打着发腊的脑袋,犹如几天没洗头一样,不禁提醒:“你还是给我洗头比较好。”

干净比钻石无价。:)

众人吃饱喝足后,收拾好垃圾浩浩荡荡地移师酒店。

白娇与卓义回到房间,卓义让她洗澡,她不,反过来让他先洗。

卓义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心虚,为免露更多马脚,便乖乖去洗澡。

等他完事出来时,见白娇扭伤的左脚踝上,包着一个印着酒店名字的塑料袋子。

这是哪门子的时尚?他不解地望向白娇,她解释:“医生说不能碰水。”

卓义失笑:“所以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白娇:“当然不是。”

卓义:“那你还能怎的?”

啧,白娇哪会告诉他,她打算把脚搭在洗漱台上来防水!当然了,酒店洗手间干湿分区,她这样洗澡必定把洗手间弄得乱七八糟,所以她让卓义先洗,好让待会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整理。

卓义问不出答案,便自行脑补。不过任他怎样脑补,都认为没有万全之策,所以提议:“我帮你洗。”

白娇抬眸瞪了下他,轻蔑一笑,可能吗?“嘭”地,她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卓义还听见刻意放大的落锁声。

他撇撇嘴,擦着头发坐床上,想象着白娇各种防水洗澡的消魂姿势,“卟”的一声,笑喷了。

可他没高兴多久,脸色就变了,因为洗手间传出白娇的惨叫。他已经猜出发生什么事,一定是摔了!随即冲过去敲门,“喂,你没事吧?”

“没事……”

里面的应声太弱,摆明就是有事。卓义摇了摇门把手,催促:“开门!”

“说了没事!”白娇气道:“不用管!”

那种是死是活都不用他管的语气,叫卓义怨愤,他宣泄地要用肩膀冲撞洗手间门,“你不开门,我就撞进来!”

“都说没事,你聋子呀!再撞我报/警!”

洗手间的门显然识时务,为了明哲保身不被撞个粉身碎骨,它不顾白娇的慌张就“嘭”的一声应撞而开。

不堪一击得连卓义都惊讶。等等,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怎么就真的把门撞开了?好像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