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桉和沐羲算是最后几个道的,众人目光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光柱,看似神圣,可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几分明悟。

怕是前路坎坷,并不好走啊...

沐羲被周南桉揽在怀中稳稳落地,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众人。

和其他人不同,旁人的关注点是光柱,可沐羲的关注点却是在场所有人。

除了昨日见过面的外,在场的确还有四对人,是从来没见过。

待周南桉到来,互相之间又是介绍和打了个拱。

沐羲的目光从这八人身上流转而过,其中只有一个沐羲认识,应该是灵魂契约者,和林秋温家两位小姐一样,是世家之后,让沐羲不解的是,那人依旧是直系。

还是囬云城卫家的直系,与沐氏有着颇深的生意往来。

想着沐羲便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天道并未告知自己,到底天劫附身还是幻化出一个人身上还是别的什么样,此外,到底是契约者的可能性多几分还是灵魂伴侣的可能性多几分。

“既然人都到期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千家的契约者跃跃欲试道。

他的伴侣便是林秋,脸色略苍白。

沐羲看了看林秋,又看了看他的契约者千里,心中微动,决定给千里最后一个机会“林秋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林秋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而他的契约者也不过是看了眼自己的伴侣便带头走进那光束内。

林秋习以为然的跟在身后,沐羲心中却是替他多了几分愤恨和苦涩。

“走了。”周南桉那会看不出沐羲的不快,只是这到底是别人家的家务事...

契约者和灵魂伴侣,在这个世界上,两者之间,并不是真正的公平...

卫家那直系深深的看了眼林秋,靠近沐羲“林少他...”

“看看其他几个。”沐羲冰冷却带着几分不满的提示。

这份不满不是对他的,卫少知道,看了眼其他他所熟悉的温,安两家,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索性,他的契约者对他还不错...和林秋那个契约者相比。

尊敬,自然是少了一份...卫少心里一叹,又有几分任命,又有几分无奈“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沐羲深深的看了眼他,嘴角一勾“待事情平息后,你和林秋可以聊聊,灵魂契约者之间,又不是真不能解除关系。”说罢,快步向前走去。

卫少一愣,看着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沐羲,心中却有几分波涛骇浪。

“怎么了?”他的契约者似乎察觉到一些伴侣的异状,上前轻声询问。

卫少摇了摇头,仰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没事。”

可,那笑容中却多了几分牵强...

卫少对自己说,自己的契约者固然不如周南桉,可相比起别人而言,已经不错...

是的,在场除了周南桉一门心思的挂机着自己的伴侣外,其他契约者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光束上。

唯一一周南桉相同的,对方伴侣却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就是先前那大大咧咧没分场合直接跑来找沐羲等人说话的女孩。

周南桉护着沐羲走进光束内,目光中警惕以及不安。

沐羲却闲庭意致,毕竟他和周南桉的任务不同。

光束似乎是把他们带到另一个世界,但沐羲本能的知道,不是...

之前的雷击把山头夷为平地,方圆不小,光束看似不过圆柱大,可进入后有一瞬间的视线模糊,待他们看到清四周时,场景一变。

四周尽是鸟语花香,桃花朵朵,美不胜收。

“这是哪儿?”一个女孩惊叹道,若非他的契约者约束着不让她随便乱动,她便想去摘一朵花了。

少女天性,沐羲扫了眼四周,并未多看一眼。

众人并未被这份美妙说迷惑,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可依旧看不出所以然,便在这时,一个身着白衣长袍,俊美的不可思议的男子凌空出现,看着众人,嘴角一勾,带着几分高高在上道“欢迎各位到这。”说着轻笑声“可不容易...我好不容易刷了三分之二的人呢,你们改为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感到自豪。”

话音未落,众人便明白这人是谁。

沐羲看了眼他,双目固然漆黑,可这人眼中带着几分空洞。

怕是操纵...并不是真人,真人还在他们之间。

想到这,沐羲的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

他知道若赢满盘尽收囊中,若败了,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有命走出去。

沐羲不在乎别人,却不得不在乎周南桉...还有沐氏。

他才刚写了遗嘱,事情还没安排好呢。

“阁下便是天劫?”一位沉着,身着黑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

周南桉轻声和沐羲介绍到“这人是吴家的长子,天赋不错,为人稳重,宽厚,也是我们之中最为年长的。”

所以,率先出头的,便是这位契约者里,之则认为是兄长的男人。

“呵,”那白衣男子傲然的轻哼声“是也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说着颇为无趣的落地“来吧,先做两个测试,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否则天道那老贼非要找我拼命了。”

话语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沐羲见他转身,偷偷落后众人站在最后,袖口一抖,铜镜便落到手心,对着在场众人一个一个排查,照过去。

如今他才引气入体,根本没办法真正炼制这枚铜镜。

不过所幸铜镜因是神器,固然现在算是半无主,可他自带隐身功能。

澜清看着沐羲用这铜镜,也没感觉出这铜镜有什么不同之处,只觉得与一般铜镜无二处。

这才放心沐羲在这种场合用,否则沐羲刚拿出就直接能被天劫团灭了。

沐羲先扫过那白衣人,铜镜中有一驱壳,驱壳外有一团黑雾笼罩,壳内没有燃心。

而其他人,沐羲第一个照向周南桉,_(:3」∠)_先从自家人开始。

周南桉外壳是一团银白色的光雾,比他刚刚少道没仔细看的吴家人更光亮些。而人体内的燃心,更是烧得正旺,银色的光晕闪闪发亮的。

沐羲看后非常满意,这才转向下一个。

可惜,在场二十多个人,沐羲根本没时间能立刻排查完。这天劫的驱壳便转身,目光流转扫过众人,看人的目光,仿佛是丛林里的猎豹,在戏耍自己的猎物一般,那么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沐羲立刻手腕一抖,铜镜再次回到衣袖内,贴身藏着。为了这一手他可是练了不少时日...

周南桉固然不明白沐羲到底在做什么,因为那只兔子唯恐泄露机密,谁都没说。可直到今日,看着这幕,周南桉那会猜不出所以然?

在沐羲有异状时,他便率先挡在沐羲身前,看似贴身保护自己的灵魂伴侣,实则在替他遮挡,却又能让沐羲看清周围的一切。

眼下那白衣人带着众人走到一处湖水旁,沐羲从容不迫的站在周南桉身侧,丝毫没有做过“坏事”的模样,淡然的看着四周,一点都不心虚。

周南桉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也明白,沐羲久经商场,这方面的沉浮,比他深得多。

“来吧,先看看各位每个家族,做了多少功德,有没有资格进入下一步。”说的那白衣人随意的一挥手,四周出现十六个小光束,分别落在湖中央“契约者和灵魂伴侣一起上去,你们两既然结契,自然成一体。”

吴家那位带着自己的伴侣第一个率先走向湖中,靠近光束,很快从吴家那位身上燃起一团白光,光晕停在光束的半当中其后便是他身旁伴侣的光晕,小小的,才刚刚比他头高那么一点点,两者相加算是吴家人的。

众人见状明白后,又知道并没危险,这才以此走向湖中的光束。

这几千年来,所有家族都知道积德行善,故而契约者的数值很高,反倒是几个灵魂伴侣,会有一点点的...小问题,显灰色,扣掉那么一点点家族的功德。

契约者见状,若是自己的灵魂伴侣扣除自己家族积德行善的数值,脸色都会铁青难看。而灵魂伴侣之中,以世家越好,显灰色越多。

林秋的伴侣当众大怒“你怎么这么恶心!往日行事不端正,我和你结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林秋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手臂都暴出青筋“我不愿和你结契,你的家族呢?!用我林家的人命威胁!现在反而怪我了?”

“这与我无关,我怎么知道你是这种人!也不知道这种事!”说着冷哼声,转头理都不理林秋。

可这事并没玩,林秋的伴侣当众发怒的确给林秋很是没脸。

但真正扣除最多的却是安家,他的契约者看着自己家族被扣的数值脸色铁青,重重哼了声,冷然道“我家族可没威胁你安家!”

安家那位小姐,依旧垂着眼帘,不言不语。似乎天生性格便是如此,温顺,温和,与世无争,让众人看着都不由产生怜惜...

温家,卫家两位稍好些,温家的契约者也就是重重哼了声,卫家那位不过是叹了口气,说了句“罢了,听天由命吧。”

其他灵魂伴侣不安的看着他们,眼中都流露出几分为他们着急和不安的神情。

他们之中,固然也有被扣的,可那只是细微的一点点,与这几个世家出身的公子哥相比,真的远远不如。

但将心比心,他们同样是灵魂伴侣...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就算普通出生的灵魂伴侣心气不如那些世家小姐少爷们这么高,可一个个也是聪明伶俐之人,固然明白自己高攀,所以对伴侣往日的脾气倒也纵容几分。

可...他们同样没底,他们不知道这份纵容是不是永无止境的?是不是越纵容对方越是放肆?

先前便说过,不知为何,不知缘故的...所有灵魂伴侣都品性极好,天赋极高,才华很不错,或许有些性格不是很讨喜,但为人正直,善良,所有,每一个都是。

沐羲一直觉得很奇妙,却跟觉得惋惜。

颇有几分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看着几位少爷小姐的契约者脸色上浓浓的不快,沐羲心中当真是为他们感到愤怒...

自然,沐羲也被扣了很多,还真是不少。

周南桉只是眉头微微紧锁,带着几分不安和浓浓的不解。

沐羲扫了眼便了然,不屑的轻哼声。

那白衣人似乎很喜欢这幕,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打了个指响。

果然,事情没结束,所有灵魂伴侣的光束瞬间又出现另一条!洁白的,光束!与扣除的黑色光束相比,普通出生的灵魂伴侣固然也有这一抹光束,可世家公子小姐们的光束却是又大又明亮又高。

特别是沐羲的,知遥而上,险些要超过周南桉的光束。

其他几人也是丝毫不差,特别是安家的安绒,安家世代保家卫国,果然杀戮颇多,可真正积累下的功德,谁又说得清?安家的牺牲又是何其大?

扶摇而上,直接超过了他的灵魂伴侣,当真是狠狠打了对方的脸!

白衣人,似乎就是喜欢看到这一幕,他颇有兴致的看着世家公子小姐们淡然的目光以及他们伴侣不敢置信道别扭或是不屑的冷哼,立刻拍手哈哈大笑“很好,很好,很不错,各位道是知道积德行善,这关都过了。”

就是知道,都过关了,所以才狠狠捉弄了一番,看足了戏。

“然后是什么?”那人手指轻点了几下“啊对了,看两人之间的契约!”说着又是一个指响。

这一刻,还真是能看出些问题,沐羲之前便知道有这一项,所以他视线提醒过林秋等人,就是刚刚见面的卫家少爷,他都不动声色的提点一二。

而世家公子小姐们,特别是直系,这方面自然能做的滴水不漏。

眼下契约程度一个个道是比自己的伴侣高了几分,他们的契约者脸色更是铁青,不服气的怒道“这是什么测试?!我们既然是得天独厚的灵魂契约者,那还有测试这个的道理?!”

白衣人看着,心情颇好的为其解释“自然需要的,你们不会以为自己是所谓的狗屁灵魂契约者便真的是了吧?”说着不屑又嘲讽的扫了眼众人“别天真了...”说着说着声音极轻,似是在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契约者?”似乎不解,又想不通的盯着那几人看“清醒清醒你们的脑子吧!”话语忽然爆响,仿佛是天空中轰鸣滚动的雷怒“灵魂伴侣或许还勉强算是灵魂伴侣,契约者?你们这种资质奇差,秉性不断的东西还算契约者?!所以我一直和天道那个老不死的说,让你们回去干什么?有什么用?!回去也是给另一个世界的我添乱!到时候还是要一个个来收拾你们!”

话音未落,可其他契约者却因他的话脸色苍白,满是不敢置信。

“算了~”先前好暴怒,嫌弃的白衣人又一次挥挥手“低于百分之五十的,滚出来吧。”

一阵狂风扫过,居然有一半的人被淘汰。

其中几乎所有的世家都榜上有名,就是卫家那位看似对他不错的人,和赫然在其中...

成绩一直特别突出的沐羲和周南桉顿时成为那白衣人的重点关照,轻点湖面,飘然而至“啊,你啊,就是你!”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很愉快“你和你的契约者道是不错,可以直接过关,毕竟你身上还有功德。”

这么好说话?!沐羲顿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显然对方也查看出对方的疑惑,固然讽刺可依旧有心思替他解释“我只是看不管垃圾,天道心善,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可他也不想想,这种东西都去了另一界,这不是添乱吗?就算不纯,可到底也是灵魂契约者,修行的速度和天赋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沐羲心中颇为赞同这点,只是...“若接触他们的契约,永不结契,却让他们过关如何?”沐羲说着心中却是有几分没底,他只是忽然临时见天道颇为好说话,最起码刚刚的谈吐中固然不屑凡人,可却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故而才想一试“他们到底是为了家族为了世道而来到这一界的后辈,几千年来就是想回去。”

那白衣人深深的看了眼沐羲,至始至终在他身旁的周南桉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一位契约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沐羲...

“果然挺善良的。”白衣人轻哼声“但你知道,那些人回去代表着什么?这些人的天赋和不低,身上的功德也弄,若品行不端,回去一个不好...”

后面的话没说,沐羲却也明白他的意图。

如今另一界也算是风平浪静,可这一股将来的主力军回去,必然会搅合的天下大乱。

天劫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故而重重刁难,倒也能理解。

“可如今测试的只是每个家族的契约者,这对整个家族而言并不公平。”沐羲据理力争“家族中有败类,同样也有品性端正,优秀正直的,若一棍打死,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天劫和天道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公平。

若说别的,白衣人或许还会不屑,但沐羲说公平二字,他不由凝聚,半响,再次回身“难道你要先前的测试都撤了,重新替换?”

“若您允许,”沐羲一反常态的恭敬“若您允许,这次不只是契约者或灵魂伴侣,还有他们整个家族,所有要去另一界的人!”

“可就我所知,那些散修也想借着这次的机会一同前往,而按我和天道的意思,若是一个家族倒也罢了,他们自然也能勉强算在其中,若以你的方法,怕是...不行吧?”白衣人似笑非笑的回头“我记得你的师傅澜清以及许臧也赫然在其中。”

沐羲脸色一白,当即双腿跪下“他们与世家颇有渊源,若这些散修挣得家族同意挂名一同,还请给他们一个机会一同测试!”

白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沐羲,又看着一脸不忍却陪着沐羲跪下的周南桉,众人还在为他们的大胆妄为感到不可思议时,那白衣人却轻叹了口气“你被天道那个老家伙钟爱也是有道理的,罢了,依你一次。”说着赫然又一次挥手,场景一变,众人再次出现在西南山山头上,半空中赫然响起那白衣人的声音“这次给你们三个月的准备时间,除了世家外,任何修士若挣得世家同意挂名旗下,我便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所有人一个机会!一个...回去的机会。”

余音未落,众人绵绵相聚,先前失败的却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众人看向沐羲却多了几分畏惧和羡慕,看向周南桉道是多了几分真·羡慕...

“吴某感谢沐羲这次出手相助。”吴家那人固然先前在测试伴侣数值时并没被淘汰,但他也不是没脑子都,那会看不出这白衣人至始至终在戏耍他们。

就算过了这一关,后面一关关还不知道有多少。淘汰,丢脸也只是迟早的事。

“哪里,先前的话,怕是天下修道者都听见了,各位快些回去准备准备吧。”沐羲说这一顿,警告的看着众人“天下修道者怕是都会前来相求挂名之事,我还提醒各位一句,提一些不轻不重的要求倒也罢了,若趁火打劫,最后的结果怕是各位心里明白...”

原本还自以为有利益可图的几人顿时脸色一白,想起白衣人对自己的不屑,顿时冒出一阵冷汗,表面固然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暗抹了把汗。

差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