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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方笑语从他面前离开后,石司徒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每天都要去街上走一走看一看。【ㄨ】这一次,他不仅仅是看那些活在这个京城里的百姓,他还要注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因为方笑语要他根据他看到的,编一支舞,条给她看。
这是他开始跟着方笑语训练之后方笑语第一次给他提出的有关跳舞的要求。前些日子被折腾的太惨,每日回到将军府,感觉骨头都是脆的,像是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能让他散架一般,通常是沾了床倒头就睡,根本就无暇去想跳舞的事。
可是,就在昨日,方笑语提出要他编一支舞,根据那些百姓生活的状态来编一支舞。
方笑语的一番话无疑让他思考良久。他从前进入了一个误区,总觉得跳舞就是一种纯粹展现身体美感的东西。他喜欢是喜欢,可为什么喜欢,又喜欢着什么,他却根本没有想过。
舞蹈的美只是在于身体吗?只在于身子柔软,扭来扭去就可以了吗?
石司徒陷入了思考。
方笑语说,这个世界处处都是灵感,生活中无处不是节奏。如果是放在从前,他大概会嗤之以鼻,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停下脚步去认认真真的观察一个人,观察一个动作,观察一段人生。
舞蹈并非只是肤浅的有钱人的玩具,不是那些贱籍的舞姬取悦权贵者的玩物。之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跳舞是低贱的,那是因为他们都陷入了一种误区,以一个权贵者的眼光去俯视那些挣扎着努力着却无法出头的人们。因为他们无法尝试,于是便开始否认。这是作为一个人高高在上的神仙思维,可是即便是天庭上的神仙,也是会跳舞的。
神仙难道还不比人间这些权贵们尊贵吗?神仙都能跳舞,为何他就不能?神仙都做的事,为何轮到他们就成了低贱?
这些话都是通过方笑语的口中知道的,所谓神仙。这世上究竟存不存在,谁也不知道。可是皇上说方笑语是佛女,她预言了大承的几次灾难那也是真的,既如此。她愿意相信,代佛祖守护大承的人,她定是知道神仙的存在的,或许她还亲眼见过神仙。【ㄨ】
她说神仙会跳舞,会跳优美的舞。那么就一定是这样。
石司徒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他站立在街道的中央,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记录着每一个人生活的状态。
店门前小二的吆喝,每一个吆喝都不相同。有的直接了断,有的甚至能编成唱词,听着颇为有趣。
大街上摊贩们劳碌的身影似乎变得鲜活起来。剁肉的屠夫,擀面下面盛面的摊主,挑选果子的买者,雕刻木雕的手艺人,代人写信的落魄书生,吟诗作赋的风流才子。涂脂抹粉的青楼女子,大腹便便的有钱商人……
每一个人,他从前尊敬的,羡慕的,不屑的,所有的人世百态都集中在这一条小小的街道之上。
而这不过只是京城里千百条街道的其中一条而已。而在大承的其他州县,甚至在大裕,在大周,在无数数不清的效果之中,这样的人生百态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着。
无数年月。或许一成不变,或许每天都在变,可不变的是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吃饭、睡觉、买卖、读书、种地、科考。
每个人怀揣着不同的梦想,每个人都爱为了自己为了家族而拼尽一切。
他突然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仿佛他身在云端,俯瞰着整个世界。看着渺小的人们为了生活拼命的努力,那一瞬间,万千渺小的小小人类却突然变的无限高大起来。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变成了语言。他们一抬手,一回眸,仿佛都变成了一段流畅的舞蹈。
这样的感觉玄妙无比。当这种奇怪的感觉退去后,连石司徒自己都觉得吃惊。
他立刻回到了醉仙楼,他想要静下心来将方才那种感觉牢牢的记住。
他回到那个满是木桩的院子,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些微微的不同。
周围依旧是许多摇晃的木桩,只是围着木桩的圆圈中心,被摆上一面硕大无比的大鼓。
鼓被横着安放在了地上,安放大鼓的位置原本矗立的木桩全都被拆了下来,但是大鼓周围的木桩却还保留着,三层木桩的外围又被竖着安放了几面大鼓,只是那鼓的大小比起中间那面略有不如。
木桩上放着几条铁链,手掌般粗细,铁链的尾端被系上了两根毛笔。每一面竖鼓前方的木桩上都摆上了一个砚台,里头有磨好的墨。
石司徒不明白为何短短一夜,这里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而这些鼓与木桩交错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来不及多思考,他怕再多想,之前那种玄妙万分的感觉会烟消云散。所以他只是多看了两眼,便闭上眼睛,回想着在街上看到的一切。而后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
方笑语此时正坐在屋内听墨痕的回报。她知道石司徒来了,但却没打算理他。
墨痕前些日子被她放了假。她的意思是要墨痕好好放松下心情,待到叶西辞回来之后,他就打算将墨痕和叶蝉的婚事给办了。
墨痕的年纪不小了。虽然她用着顺手,去也没有绑住她一辈子的心思。何况叶蝉就跟在叶西辞的身边,就算两人成了亲,依旧是如现在这般贴身伺候她,只是不会再住在她的院子,到时候给他俩在安王府边上置办个宅子,倒也没什么差距。
如今轮到丝竹出去放大假了,墨痕便回了她身边伺候,丝竹走时墨痕还玩笑着说叫她快找个可心的人儿,到时候叫小姐做主呢,只换来丝竹你狠狠的拧了她的腰一下,随即怕她反击,一溜烟儿的就逃了。
“如何?可查清楚了那两人的来历?”方笑语抿了口茶,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她顿时舒爽的眯起了眼睛。
“奴婢连夜去查过。那两人倒还真有些来历。”墨痕连忙点头。
“意料之中。他们送石司徒回来时我便看出来了,两人武功底子不弱。当是个江湖老油条了。只是那小姑娘看似精神奕奕,可浑身上下却有着一股子死气。这是病入膏肓的征兆,恐怕将不久于人世。”方笑语一眼就看出了那小丫头的问题。
“小姐说的不错,这两人在江湖上也已经不少年头了。因为杀过不少的人。还曾灭了一家满门十六口,凶名在外,人成为雌雄双煞。”墨痕一副感叹的语气。
“雌雄双煞?”方笑语一愣,随即道:“那小丫头不是那刀疤男子的女儿?”
“不是。”墨痕摇头,继续道:“他们二人是夫妻。”
“夫妻?”方笑语的神色很诡异。她一直以为这两人是妇女。爹爹带着女儿四处求医什么的,感情竟然不是父女而是夫妻?
“难道是萝莉控?”方笑语抽了抽嘴角,小声嘀咕道:“真邪恶啊。”
“小姐,什么是萝莉控?”墨痕一脸的茫然,她根本就听不懂方笑语在说的什么。
“嗯,就是……喜欢年纪很小的小丫头……?”方笑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墨痕解释才最容易被听懂,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十二三岁订婚甚至成婚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可都是小萝莉啊。那岂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大多的男子其实都是萝莉控?
方笑语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白嫩的小手,还有那尚没有发育完全的胸。然后不得不叹口气。某种意义上,叶西辞看上的也是个萝莉啊。
叶西辞喜欢她的时候,她也都还尚未及笄呢,可不是萝莉是什么?
墨痕看着自家小姐的神情,扑哧一笑,而后道:“小姐,那女子才不是什么小丫头,已经三十七岁了,只是因为她的病,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也是那刀疤男子一路带着她四处求医的原因。”
“三十七岁?”方笑语沉思开了。她这是侏儒症?还是因为药物之类的东西造成的?
“听你方才所言。他们曾灭了一家十六口,莫非是罪大恶极之人?”方笑语又问道。
墨痕神色复杂的摇摇头,开口道:“并非如此,那十六口人该死!”
“哦?莫不是还有隐情?说来听听。”方笑语倒有些好奇了。
“是。小姐。”墨痕开始将她调查来的东西一一说给方笑语听道:“那小丫头名叫程悠悠,是一个小家族程家的嫡出小姐,那家族里的人原本是得罪了什么仇人,被人灭了满门,他们侥幸逃脱,后来便隐姓埋名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落了脚。”
墨痕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继续道:“这家人原本性南宫,小姐听到这个姓,可曾想到些什么?”
“姓南宫?还被人灭了满门?”方笑语没想到墨痕会有此一问,于是想了想,道:“难道是毒医南宫家?”语气还有些不确定。
墨痕却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毒医南宫家。”
方笑语恍然大悟,她甚至已经能够猜到那程悠悠长不大的原因。也大约能理解了这雌雄双煞为何会灭了这程家十六口人。
毒医南宫家。在江湖中可谓是威名赫赫。他们擅医术,也擅用毒,一个个都是用医用毒的高手,在江湖中绝对算是被人敬畏的存在。
南宫家对外开了不少医馆,既给人看病,也出售毒药。无论是有什么大病大灾,还是想要与人解决恩怨,南宫家都是极好的选择。
虽然也用毒,但他们却不怎么被人厌恶,毕竟也医治过大大小小的病症,且生于江湖,接待的自然不乏各门派或是家族的大佬,所以为了能病有所医,江湖人士对待南宫家都异常客气。南宫家也低调行事,和善待人,让人抓不出一丁点的把柄。
但是,南宫家表面是大善人,背后里却个个都是岳不群那个级别的伪君子。
那些年,江湖中不乏一些势力的新一代天才失踪。每每有人外出历练,最后安全回到门派的却少了许多。
当时有人怀疑过此事,因为失踪不见踪影的天才俊杰实在不在少数,若说是都出了意外,他们自己听着都假,于是各门派也为此而展开了调查。
事实证明,这些天才们都是被魔门的人抓住杀了,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减少正道人士的数量,特别是新晋一代代表的是各门派的未来,趁他们还未成长便将之扼杀于摇篮,于魔门而言,这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
于是,魔门的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江湖正道,几大门派联合起来,欲要攻打魔门讨个公道。
于是,正魔大战就此爆发。
魔门人行事向来乖张,事实上这些正派弟子根本就不是魔门的人杀的,可是魔门之人平素也是杀人无数,他们又怎么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被他们看到顺手解决了的?他们又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名字,只是正道人士这么说了,他们也就顺手接过了这口锅,莫名其妙的就背在了身上。
正道各大门派的精英子弟死了那么些,如何肯善罢甘休?一场场大战打的是如火如荼,而魔门又是个不擅长讲道理的地方,你想打,老子陪你打就是,于是明明是个误会,却打的不可开交,正魔两道死伤惨重。
因为都伤了元气,正魔两道最后不得不暂时罢手,各自休养生息。
但问题就出在了那之后。
有一日,桐山派的一个失踪了很久的精英子弟却突然回来了。
他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头发变的稀稀疏疏,脸都烂了几块,整个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话都说不利索了,整个声音沙哑的不细听根本听不出说的什么。
桐山派的人全都懵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像是怪物一般的人会是他们门派里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师兄。
不仅仅如此,这个人变的比原来矮了许多,就像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没有人敢认他。可他却能说出他之前任何的事情,哪怕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他也能说出来。
而他的母亲也在桐山派,还是个长老,母子连心,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是他自己的儿子,于是母子俩抱头痛哭。
也就是在那那一刻,毒医南宫家的残忍阴谋彻底大白于天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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