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妮莎接过酒壶,不多不少的灌了一口,并非如矜持女人般的小抿,也并非如豪放女人般的痛饮。仿佛这样的动作本就应该是她的动作,如此正常,如此平淡,却又如此理所当然。
喝完酒后,迪妮莎并没有着急将酒壶还给洛奇,而是又喝了一口,方才颇为一脸舒爽的说道:“这个酒的确很驱寒,虽然我并不畏惧寒冷”说罢,她讲酒壶递还给了洛奇。
洛奇接过酒壶又是饮了一口,看得迪妮莎拨弄火堆的动作一滞,很显然这种变相接吻的动作令女神的内心稍稍有一些异样,虽说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但终究还是一个女人。
即便许多大剑都从来没有将自己当过女人,只不过这是一个难以忽略的事实。
“不知道你这样的一位大忙人怎么会有时候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这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作风呢!”似笑非笑爬满了迪妮莎的脸,对于现在还在组织之中挂号的洛奇,她抱以幸灾乐祸的心态。她深知洛奇有多厉害,即便是自己全力出手都无法将其击败,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她有这个自信自己在大剑之中的实力勘称最强。这不是狂妄,而是她心下一直都这么认为,只不过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去追逐所谓的名利,因为这样会让她感觉很累,毕竟任务十分繁重。
“来到这里并不奇怪,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这么问了。”洛奇说出这句话,便将目光放在了迪妮莎的身上,眼神异常的认真,却又是在逐渐认真之时面带失笑。
原本迪妮莎还十分错愕的,见到洛奇此番貌似又像开玩笑的模样,不禁面带嗔怒,“你这家伙不要乱开玩笑好不好?什么叫你来找我?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受欢迎。”
“你在低估自己的魅力吗?我想像你这么迷人的女士可真不多呢!”洛奇耸了耸肩,满脸的似笑非笑。调戏之感溢于言表,这个家伙貌似是存在来调戏迪妮莎的。
听到这句话,迪妮莎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恼怒的感叹了一声之后,十分平淡的说道:“虽然你说这话。大部分的女人都很爱听,但只可惜我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过女人。对于我来说,大剑不仅是一份职业,更是一种性别,这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这句话。若是换做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然而说这话的人却是迪妮莎,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清楚大剑的本质,意味着她正视自己大剑的身份。
对于不明就里的人来说,大剑或许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是一个令无数人向往的身份。
但是只有她们自己深深明白,成为大剑之后,所舍弃的到底是什么。恒古不变的色、体会不到的痛疼以及再也无法生育,失去了女人一切可以失去的东西,所以她们不再是完整的女人。这也就是为何迪妮莎会说。大剑是一种性别的原因。
洛奇怔然了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迪妮莎不需要安慰,因为她早已看淡了这些,内心的麻木以至于她只能用微笑来应对,很少有事物能够令其心灵感到触动。这也是为什么迪妮莎吸引人的原因,她就像是矗立于污染之中盛放的艳丽花朵,虽说与坚强沾不上边,但却至始至终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而活下去,活的是那么自在潇洒。
迪妮莎看着洛奇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也不用跟我说那些话,很早以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了。现在更是如此。”
“谁说我要安慰你了?只不过在我眼里你的确就是个女人。”洛奇说这话。脸上带着异常的认真,“或许你觉得自己的性别是大剑,但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富有魅力的女人,一个值得男人用毕生精力去追求的女人。”
“追求?”迪妮莎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你能告诉我,所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什么吗?就好像是那种因为乱世不得不延续自己血脉的举动?两个人互相之间没有丝毫感情的苟合?那不是感情,那不过是将感情之下的产物当作了一种最原始的反应罢了。”
洛奇现自己遇到对手了,以往他的话总能令人信服、令人哑口无言,然而现在哑口无言的却是自己。他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迪妮莎,因为这片大6之上的确就是这样。没有最真挚的感情,只有最原始的反应,看惯了这些事物之后,幸存的人们只会留下麻木不仁而已。要看?
“还真是,令人难以反驳呢”洛奇头一次面带苦笑,也是头一次有些感触,感触是因为类似的情况,他好像经历过,那是他还在神域之时,瓦尔基莉娅对他的反驳。
“难以反驳的话,就不要反驳了,毕竟你的确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驳斥我的说法。而且,我也不觉得我说这些有什么错误。并非是我自傲,而是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我这具身体,在表象之上看,或许会令很多人动心,但是实质之下却是令人感到恶心罢了。”迪妮莎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厌恶,一丝对自己的厌恶。她看不过太多畏惧、贪婪的眼神,对于自己这副表现之上完美的身体有着一种天然的排斥,这份排斥不禁是对自己,更是对人类。为何人类能够跟厌恶的妖魔融为一体?那块青色带着猩红的妖魔血肉攀附在人类的身体之上,汲取着体内的营养与内脏连在一起,然后彻底不分彼此,这样的状况之下诞生了名为大剑的丑陋存在。
洛奇看着这样的迪妮莎,内心不知为何涌现出一股名为酸楚的东西,他失去了往日那玩味的笑容,因为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也没什么可笑的。他不是没有和迪妮莎接触过,曾经做为她的御主,那是在她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之后,现在的迪妮莎,还能够保留他们曾经熟悉的那份记忆吗?并不是,她到了自己的从前。到了最初的那个迪妮莎,没有任何怜悯和仁慈,只有麻木的迪妮莎,‘不知道这样的你。在遇到古尼雅之后,是否还会是现在这般。’
洛奇无法做到令迪妮莎感触,他对古尼雅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妒忌,令女神改变,令女神不舍。令女神殒落,然后乃至于重生,经历了与古尼雅邂逅的迪妮莎才是完整的迪妮莎。这是谁都无法取代的经历,也是谁都无法插手的经历,所以他才会妒忌。
古尼雅为什么能够令迪妮莎触动?因为锲而不舍,因为单纯的感情付出。而洛奇呢?他已经不再单纯,没有了真挚感情的他,对于感情的付出也只是流于表面的事物而已。就好像是现在,如果他真的对迪妮莎有着真挚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辩解的语言?
是真的理屈词穷了吗?并不是。而是因为洛奇没有真挚的感情作为推动抒出自己内心最令人触动的语言,所以,‘我有什么好妒忌的?答案并不在古尼雅的身上,而是我自己罢了’
缓缓起身,洛奇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半响之际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迪妮莎一怔,望着洛奇缓缓转身离去之时的背影,心下莫名有些异样的颤动,却又在最终归于平静。是那一丝落寞短暂触动了她的内心,她看都的是一个想要努力说服自己,却又陷入自身迷惘之中的人,而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洛奇。
‘并不是我天生的就这样认为。而是因为除了这样去认为,我已经失去了对于其他事物的任何认知。并不是不去认知,而是因为即便是去认知了,最终的结果也依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静静拨弄着火堆,迪妮莎的神色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是夜又安静了下来。
洛奇离开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附近的山丘之上。这座山丘不大不小,但一般人难以上到此处,所以显得十分的安静,他双手抱膝,静静的望着天空之上的月色,忆自己形形色色所见之人,令其触动的,似乎也就那么几个,连自己都难以被触动,更遑论是触动其他人?
‘为什么我失去了自己曾经最真挚的感情?什么时候我已经遗忘了自己最初的东西。难道作为神太久了,乃至于我失去了作为人类之时的那一部分吗?到底是仇恨占据了我的内心,还是太久的执着占据了我的内心?’一丝自嘲爬上洛奇的嘴角,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除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之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野心、仇恨对于一个本质只想安逸生活的人来说,的确是一种令人无法承受的负累,‘我想我应该学会如何去放弃,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拜托目前虚妄的内心’
每个人,都会在思虑自己内心之时有着下意识的忽略,他们会忽略周遭的环境乃至于放下自己的警惕之心,因为他们的所有思绪都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过去。
洛奇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悄悄靠近了一个人,与迪妮莎相同的一头金,却是扎着两对长辫,身高比之18o以上的迪妮莎毫不逊色,身材更是难以想象的完美。那脸上那淡淡的神色比之迪妮莎的微笑更加令人觉得疏远,绝美的美容带着致命的吸引却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其背后的漠然。
如果洛奇转头的话,说不定会认出自己身后的女人,只可惜他并没有转头,反倒是此女对于洛奇身处自己长期静坐之地有着些许不满,便见其悄悄皱起眉头,故意一声轻咳引起了洛奇的注意。
这时洛奇缓缓转头,待见来人相貌之时不禁一怔,继而哑然失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大剑?”这番看似抱怨的无奈话语却是有着一丝言不由衷。
听到洛奇如此感慨,女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虽然很抱歉,但不得不说你占了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洛奇怔了怔,旋即低头看着自己所坐之地,赫然是一块似乎已经被磨平的岩石,好像经常会有人来此静坐一般,这才意识到,恐怕眼前的这位绝美大剑经常会到此处来。
洛奇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耸了耸肩道了一声抱歉之后便打算离开。虽说他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但只可惜他并没有与其过多接触的打算,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而绝美大剑可不这么想,在洛奇与他错身而过之际,面色忽然有着一丝恍惚,旋即霍然转头,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一把抽出背上大剑直指他的背心,“站住!你这家伙”
洛奇头也不,就这么双手袖入衣袍之中,淡淡道:“不知这位小姐拦下我所谓何事?”
“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打算瞒天过海么?”绝美大剑冷笑不止,她已经认出了眼前的洛奇,基本上洛奇的资料,每个大剑都掌握着,毕竟不管是从前任no.1的罗斯.玛丽还是no.3菲斯娜,都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这个家伙的危险性。起初,他未曾带那个貌似觉醒者的仆人她还未曾认出来,然而在其错身而过之时,那熟悉的面孔却令她勾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你这家伙已经在组织之中挂号了,甚至讨伐名次比起觉醒者还高,想让一个大剑不认识你都很难。”
洛奇闻言挑眉,缓缓在绝美大剑那丝毫未动的剑尖之下转身,直视着对方冷冷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们这个组织居然还没有死心,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一些,所以便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掌控整个大6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骂组织,我不管。讨伐你,是我的职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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