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学生的时候，你们谁也不许说话，也不许使眼神儿，明白吗？”梅天道。

“明白，明白，”何扬一个劲儿点头，心里却拼命的想着对策，昨天晚上事情闹到太晚，他们也没来得急找到那四名学生窜口供，这可怎么办呢？

没等他想到好办法，秦操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四个紧张得脸色发白的男生，尤其一年三班的新生吴海涛，长得瘦瘦小小的，现在好像有些支撑不住，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秦操站到他身边，生怕他突然晕倒过去。

梅天看了四个学生一眼，孩子们到底还是胆小怕事的，因为他们的事情，一大清早又跑来几十名黑帮份子“攻占”学校办公大楼，他们自知惹了大祸，躲是躲不过去的，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祸事，简直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他们的末日啊，怎能不吓到腿软？

“你们四个认识他们吗？”梅天指了指何扬三人，四名学生齐齐摇头。

“连何老师你们也不认识？”梅天指了指何庆伟，“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们。”

四名学生用心的盯着何庆伟辨认了好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像是何老师，没想到一晚不见变化这么大。”

“是啊，你们看，他右边的嘴里好像叼着馒头没吐出来似的。”

“还好了，从左边看，他好像叼了根**哎。”..

梅天扭头看了看何庆伟，也难怪学生们一眼没认出来是他，这脸都变型成什么样了？于伤秋这手劲儿可是够大的，他老婆昨晚敢把他放进家门真是个奇迹。

“我问你们，昨天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说，打你们四个是因为你们欠了他们的钱，有这回事儿吗？”梅天道。

四个学生低头用眼睛向何庆伟和何扬看了看，见两人没说话，也没甚表示，还是游发科抢先点头道：“是，是因为我们欠了钱。”

好，认了第一个问题，我看你第二个问题怎么答，梅天接着道：“欠了多少钱？”

这可把四个学生难坏了，他们一共欠了人家六千多块呢，这对学生来讲，简单就是天文数字，哪敢说出来啊？这得干什么了才有可能欠下人家这么多钱啊？

见学生们支吾着无法作答，何扬急道：“没欠多少..”何扬的话还没说完，梅天甩手一个耳光抽在何扬的脸上，叭的一声脆响，何扬被抽得一个趔趄，手捂着面颊，痛苦的闷吭了一声，然后吐出两颗带着血的牙齿出来。

这一幕可把四个学生吓坏了，何扬他们自然是认识的，那可不光是何老师的倒子，更是繁荣区这一片的黑帮大哥，学生们可是亲眼见过他提刀砍人的，也见到过片警跟他勾肩搭背递烟点火，梅老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一耳光下去打掉何扬两颗牙龄，何扬却连个屁都没敢放。

“你们四个给我站到墙根儿去面壁，没问你们问题，你们不许把头转过来，更不许说话！”梅天对何扬等人道。

四人老老实实的并排面壁去了。

“咦？秦主任，你干嘛？”梅天疑惑的看着面壁的秦操。

秦操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你不是让我们四个面壁吗？”

梅天一愣，差点儿没笑喷出来，但考虑到屋内的恐怖气氛制造得不容易，还是不要破坏的好，强憋着笑道：“哦，刚才口误了，我是让他们三个面壁。”

秦操轻哦了一声，倒是不把脸对着墙了，但也没敢私自移步，像个同样受罚的学生一样，唯唯诺诺的站在墙角。

四个学生都快虚脱了，再不敢抬头看梅天，这哪是被老师盘问问题啊？分明是和雄狮关在一只笼子里啊，连秦主任都被梅老师给驯得“雌伏”在脚下了，自己这四个“幼崽”还反抗啥啊？

“你们欠了何扬很多钱是不是？”梅天问了一声，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隐瞒，但又都不敢站出来回答。

梅天又大喝一声：“是不是！”

游发科浑身一抖，硬着头皮颤声道：“是。”

“这就对了，老实的回答问题，老师给你们做主，欠多少钱都不要紧，老师帮你们说一句话，保证他们不敢再找你们要钱，这事儿就让它过去，”梅天虽没有审讯经验，但假不假的也算个成年人，对付几个高中生还是可以的，涉世不深的学生对这种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方法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老师说的是真的？”游发科看到了一丝希望，精神状态从接近崩溃一瞬间松驰下来，有种拨云见日、农奴翻身的感觉，幸福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我说话管不管用，扬少？”梅天向何扬问道。

何扬捂着从发木转而发烫再转而发出钻心疼痛的半边脸，说不得别的话，只得“唔”“唔”了两声，算是认命了。

“听到了吗？现在告诉我，你们欠了他们多少钱？怎么欠下的？”梅天问道。

游发科刚要全盘抖落出来，曾予忙转身道：“天哥，我有话想说。”

梅天转身看了看他，心道，一个市的黑帮大哥就是比一个小区的“老大”懂事儿，知道说话做事的前提是守规矩，“说！”

“天哥，我知道您管这件事是因为您有着九中老师的身份，您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保护学生吗？要我说，这事儿咱也别深究了，管他多少钱呢？我们不要了，以后保证不来骚扰您的学生，但凡见着身穿九中校服的，我们都绕着走，这成了吧？你大人有雅量，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曾予能混到前扶市大哥的位置当然不是只靠着打打杀杀上位的，男人嘛，该硬时要硬，该软时也要软，能粗能细能伸能缩的，方是有可靠的男人。

梅天轻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还是曾老大明事理，”曾予一听有门儿，忙一个劲儿的陪着笑脸，“不过嘛，事情怕是没那么好解决。”

曾予的脸抽动了一下，却不敢发作，只得逆来顺受的低声问道：“那天哥说，要怎么解决呢？”

“直说了吧，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学生做了什么，除了他们四个，你们还毒害了多少学生？把你们的帐本儿拿给我看，”梅天道。

别看曾予是前扶市的老大，但梅天要看他们帐本这种要求，他都做不得主，这要求简直太过分了，那帐本儿是他们的命啊，那东西是随便给人看的吗？那是他们掉脑袋的铁证！

曾予想了一下道：“天哥，我们也不是什么会管理的公司企业，哪有什么帐本啊？不过要说有哪些学生跟我们有联系，我倒是都记得，不如我给你写个名单出来吧。”

梅天点头笑道：“好啊，只是要写全了，一个不能落下。”

“天哥放心，我的记忆力好着呢，”曾予说着话当真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纸笔写了起来，不多时，曾予放下笔道：“写好了。”

梅天拿起来一看，一张三十二开的小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三十多个学生的名字，梅天道：“这些学生被你们骗去的钱，你们要如数退还。”

“行！”曾予咬牙道。

“学生们自制力差，染上了不良习惯很难改正，要矫正他们的恶心，需要不少钱，这钱你们出。”

“行！”

“学生们会因此耽误学业，需要多复习一年补课，明年的学费、书费各项杂费你们出。”

“行！”

“被害的学生们的精神和心理遭受了长时间的巨大压力，这个损失你们赔付。”

“行！”

“答应得很痛快，是条汉子，直说吧，每个学生十万，以后与你无关，”梅天道。

曾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要知道，全国各地区的黑帮，就数东北黑帮是最穷的，东南自不消说，西南好歹是毒品的入境之地，西南黑帮光靠走私毒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东北有什么？东北只产土豆、黄豆、大白菜，难道让东北黑帮用大白菜跟南方黑帮换毒品？所以相较于南方的黑帮，北方黑帮要穷一些，四百万对于前扶一市的黑帮来说，只不是小数目了，尤其在2003年，四百万的身家足以成为整个前扶市的前五十富，曾予估计自己能调动的流动资金不会超过五百万，也就是说，如果答应下来，他的流动资金一下就会被抽干，这怎么不叫他肉疼？但赶紧把这个瘟神的要求满足了，让他远离自己，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他坚信，没有谈不拢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钱，梅天好不容易开出了一个自己还能承受的价钱，最好不要再多事，毕竟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谈判，一咬牙，曾予恶狠狠的暗暗想道，这边损失了那边补，大不了毒品长价就是，三个月内一定要把这四百多万赚回来。

“行！”

“就这么着吧，”梅天拍了拍曾予的肩膀，道：“一会儿就把钱提过来，我要现金。”

“行！”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