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安被秦小宝的笑声吓得心里发毛,正想找个借口遁了,却被秦小宝一把捞了过来。
“娘,您放心,前年和去年的税赋我们明天去补交,今年以及以后我们可就不用交了。”秦小宝笑嘻嘻地对文氏说道。
“怎么今年及以后的都不用交呢?你有什么办法?”有了裴子安和秦小宝在身边,文氏情绪明显已经好转,这时她居然听到秦小宝如此说,便奇怪地问道。
“让子安哥去考秀才,考上秀才不就不用交税赋了吗?”秦小宝说道。
裴子安闻言身子一抖,说道:“小宝,你不是不想我考取功名做官的吗?”
“考个秀才又没什么,既不用做官又不用交税赋,两全其美多好啊。”秦小宝笑嘻嘻地说道。
裴子安心中叹气,原来女人的心思都这么善变的吗?不过,考秀才对于自己来说很简单了,举手之劳而已,为了这个家,他愿意去考。
“可是,子安没怎么正经读过书啊,怎么考?”文氏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娘,子安哥很聪明,而且可能是爹在天之灵的保佑,这两年我跟他一起读书,他现在书读的比我好多了,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将他送去青州城,我听说青州城有专门的书院,就是收这些要考功名的学子的,我相信子安哥去了以后,今年秋试肯定会考上的。”秦小宝提建议。
“什么?还要去青州城读书?我可不去,我不去青州城也可以考出来的。”裴子安一听这个建议,立马跳起来否决,要离开小宝这么久,他可不干。
秦小宝见裴子安反应这么激烈,赶紧对文氏说:“娘,我跟子安哥再好好商量商量,这些糟心的事情您就不要去想了,有我们俩个解决就好啦。”
文氏点点头,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秦小宝和裴子安了,他俩是好孩子又很能干,文氏还是很放心的。
秦小宝拉着裴子安进了房间,关上门,秦小宝说道:“青州城你必须要去,在旁人眼里,考上秀才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如果你突然就考上个秀才,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的。为了咱们这个家,你一定要忍一忍。”
裴子安冷静下来,知道秦小宝说的话没错,只是要离开秦小宝大半年时间,他实在是不舍得。
“那我走了,就又剩你一个人在家了,家里有鱼田棉田的,你行吗?”裴子安担心地说。
“你放心,这些我都很熟悉了,我可以雇人帮我,再说还有大庆哥和兰秋姐在呢。”秦小宝安慰道。
“可是,可是,要走这么久,我舍不得你。”裴子安可是了半天,终于憋出这句话。
秦小宝见裴子安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不舍,秦小宝心中一阵暖流流过,她主动地靠在了裴子安的肩膀,柔声说道:“我也是,不过等过了今年就好了,而且我会去青州城看你的,驴二老这么闲着也不好。”
裴子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来看自己就看自己嘛,还要扯上驴二,他双手环抱住怀中的柔软,闭着眼睛说道:“好,我听你的。”
正当两人享受着柔情蜜意一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秦小宝赶紧从裴子安怀中跳了出来,往门口看去,原来是裴平安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平安,怎么了?有事吗?”秦小宝问道。
“哥,小宝姐,我也想去青州城读书,我想考功名。”裴平安有些艰难地开口。
“平安,你愿意考功名?”裴子安有些意外,问道。
“是的,哥,我要考功名,考上了的话爹在天之灵就会安歇了。”裴平安坚定地说道。
“好,平安,我们支持你读书考功名,只是今年你去不了青州城,因为我们家的钱,只够一个人去青州城读书,不过小宝姐答应你,等子安哥今年考上秀才,明年就送你去青州城读书。”秦小宝心中一阵宽慰,裴平安平时话不多,一门心思就想着读书,没想到他的目标这么远大。
裴平安眼中有一阵失落的情绪,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家里的情况他也是了解的,既然小宝姐说明年就可以送自己去青州城读书了,那自己再等一年又何妨,反正现在自己才十二岁。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看书了。”裴平安抬起头对这秦小宝和裴子安说道。
“去吧,用心读哦。”秦小宝鼓励道。
裴平安回过头给了他俩一个笑容,便回到书屋去看书了。
“看来,卫安哥的话,平安记在心里了呀。”裴子安说道。
“嗯,也好,如果平安愿意读书,走这条路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就要多多挣钱了,供出一个学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秦小宝点头应道。
“明天我们去云锦布庄送完货,然后去学院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学,再去镇上交税赋吧。”裴子安说道。
秦小宝点点头,今天先好好休息,税赋的事情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裴子安将二十匹棉布仔细地裹好,放到驴车上面,还好有这个驴车,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驼货。
秦小宝跟在驴二旁边走,二十匹棉布已经很重了,秦小宝不忍心在跳上驴车加重驴二的负担。
驴二卖力地拉车,终于在午饭前赶到了青州城,裴子安和秦小宝先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便赶着驴二往云锦布庄走去。
杨掌柜一见到他们,便迎了上来,说道:“来了啊,快跟我到这边来卸货。”
杨掌柜带着他们走了另外一道偏门,进了一个院子,这应该就是云锦布庄的库房了。
“来两人帮忙卸货。”杨掌柜喊了一声,便有两个壮小伙过来帮着裴子安一起小心地卸了货。
“杨掌柜,您验一下货吧。”秦小宝说道。
“好”
杨掌柜每一匹都仔细验过,然后起身对秦小宝说道:“没问题了,我这就去给你们结货款,跟我来。”
秦小宝和裴子安跟着杨掌柜来到了帐房,杨掌柜让帐房先生取了六十了银子出来,交到秦小宝手中。
“谢谢杨掌柜,我们走啦。”因为想着还有别的事情,秦小宝拿好了银子便想离开。
“小宝,你们如果再有棉布,还是来找我啊,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杨掌柜件秦小宝要走,便赶忙说道。
“知道啦,杨掌柜,放心吧。”秦小宝朝着杨掌柜挥挥手,拉着裴子安就走了出去。
经过打听,秦小宝和裴子安来到了青州城仁文书院。
“这位大哥,我们想打听一下,仁文书院今年的招收什么时候开始?”秦小宝问门口的一位书院做事模样的人。
“你们去看那边,有贴着告示呢,上面写的很详细。”那人指了指门口说道。
“好,谢谢您,那我们过去看看。”
裴子安和秦小宝看着门口的告示,新一批的学生要到三月开始招收学生。
“正好,等我去完京都,回来再收拾收拾,就可以来进学了。”裴子安边看边说道。
“子安哥,进书院前还需考试呢,你回家再看看书吧,别考的太好啊,差不多能进去就行了。”秦小宝看着告示上面写着需进学考。
要进仁文书院,并不是任何没有基础的人都可以进的,仁文书院主要是培养考取功名的学子,所以一般能来上仁文书院的人,都是有一定基础的。
裴卫安也是在私塾念过书后,去仁文书院学习后才考中秀才的,他去年考中秀才后,裴耀泽今年就将他送到京都的书院去了,希望他能一步一步往上考。
“嗯,我有数的,放心吧。”裴子安答道。
了解完书院的信息,秦小宝和裴子安就坐在驴车上往亭林镇赶去。
到亭林镇衙门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还好管税赋的小吏还在,裴子安边将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说自己是来补交税赋的。
那个小吏看了裴子安一眼,起身到书柜上面翻了一会,拿着裴家村税赋的那一本册子,找到登记裴子安家里情况那一页,说道:“裴子安,家□□五口人,其中两男三女,旱田十五亩,水田五亩,你们家是不是这情况?”
“是的。”裴子安答道。
“你父亲原是秀才,三年前过世,所以按照规定,现在要收你们前年和去年的税赋,另外你们没有及时报送户籍更改,所以要罚钱。”小吏公事公办地说道。
“请问我们要交多少呢?”裴子安问道。
那小吏噼里啪啦打了一顿算盘,说道:“前年和去年的税赋是十六两银子,罚款四两银子,一共二十两。”
秦小宝一听要二十两,眼睛瞪了起来,没好气地问道:“这是怎么算出来的,怎么要这么多税赋?”
“你家一共二十亩田,按税法,亩产收益的一成是要交税赋的,每亩田按二两银子的收成算,二十亩就是四十两银子,一年两季就是八十两,两年就是一百六十两,一百六十两的一成就是十六两,我可有算错?”小吏把算盘往秦小宝面前一扔,问道。
“可是水田如果有老天帮忙,能有二两银子的收益,旱田却没有啊,你们怎么能如此统一计算呢。”秦小宝反驳道,如果不是鱼田养鱼,如果不是旱地种棉织布,这两年挣的钱也就只够交税了,怪不得裴耀泽哄着裴明泽把自家的旱田换了水田。
“这是税法的规定,至于能不能收益那么多钱,我可管不着。”小吏鼻孔朝天,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秦小宝还想争辩,裴子安一把拉过她,对她摇摇头,眼神示意她跟小吏争辩没有什么好处。
“大人,这两年的税赋我们交,只是这罚钱能不能通融一下,你看我们是农民,都是靠天吃饭的,手里的余钱不多,交了税就没几个钱了。”裴子安说着,偷偷塞给了小吏一两银子。
小吏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脸上堆了笑,说道:“好吧,看在你们不懂规矩的份上,这罚钱就免了,把税钱交来你们就可以走了,记得明年这个时候来交今年的税钱,否则便真要罚钱了。”
秦小宝也知道这世道就是如此,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只能接受,便叹了口气交了税赋,拿了凭证,赶着驴二回到了裴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