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猴岭在灵山以西的大林莽中，翻过一道山梁，站在山梁上，就远远看到一片奇峰林立，这就是马猴岭了。山雨下得正急，四下里灰蒙蒙都是水气蒸腾。

浓密的植被下，闪现出一弯涧水，这是湄公河最大的一条支流火佛江。沿着江边有一条路，一边是江，一边是大林莽，半遮半掩一条砂石路，直通到马猴岭。

出乎我的意料，孙兴华亲自带兵出城进山，孟拉镇留给了他的参谋长胡朗把守。孙兴华举起望远镜看着，雨水从他的大号钢盔上滴落下来。

我向四下看，到处都是被雨水冲刷得泛着青光的钢盔。这里是孙兴华的主力营，一共五百名士兵，整齐地在河畔列队，每人手中都是五六式冲锋枪，枪上插着闪着精光的刺刀。

我很疑惑，现代战争，也还能用到刺刀吗？或许剿匪还不能算上真正的战争吧？孙兴华放下望远镜，伸手交给了身旁的参谋赵辉。

“联络民兵大队长，二十个中队是否全部到位？命令，一营一连、二连、三连，以班为单位，俺预定计划穿插！命令二营一连、二连、三连、四连还有一营四连，按原计划，分头包围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营寨！命令，三营机枪一连、二连穿插火佛江东岸，实施火力压制，三连四连作为后备队！命令，榴弹炮中队，四辆履带式榴弹炮车进入阵地！命令，山炮中队，十二门山炮进入阵地……”

孙兴华亲自下达作战命令，由于事前知晓了马猴岭的所有火力配置，因此这次围剿显得有的放矢，可是，百密一疏，准备向火佛江东岸穿插的两个连突然遭遇了河对岸的火力阻击！这个位置本来是没有标明火力点的。

一时间枪声骤起，孙兴华瞪起眼睛叫道：“混蛋！桑楠，你不是说这里没有人吗？”

“是外围巡动哨！碰上了是个意外！司令你听火力并不强！”桑楠大声叫道。

“榴弹炮！给我打掉东岸的火力点！”孙兴华发布了炮击的命令。

四门榴弹炮开火了，东岸的火力点顷刻间被炸得哑巴了，两个连一声呐喊，淌着齐腰深的涧水扑了过去，东岸的滩头阵地被占领了。接下来，在马猴岭方向打来了山炮，炮弹发射的火力点跟桑楠标注的一模一样，现在得到证实了，桑楠没有说谎。

“开炮！开炮！所有山炮开炮！榴弹炮、机枪连，火力压制！给我狠狠打！”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就像地震了一样，十二门山炮加上四门榴弹炮一起打响，我有些耳鸣的感觉。

“朱参谋，传令！除五大营寨围而不攻，其余八大峰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孙兴华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身边喘急的江水，对我说：“四哥，这一次我投入了三个步兵营两个炮兵中队和外围二十个中队的民兵，我可是动了血本了！这一仗打完，政府军只要来一个连，就能收了孟拉镇，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所有弹药全在这儿了！”

我点点头说：“孙司令放心，拿下马猴岭，说不定，您就什么都有了！”

“此话怎讲？”孙兴华贴近我，掏出一根雪茄烟递给我，我摆摆手，自己掏出三五烟来，一旁的赵辉和周良分别给孙司令和我点了烟。

我吐口烟才说：“司令，你想啊，这马猴子占山为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他们绑票抢劫，说不定这马猴岭中就藏有一大批金银财宝，或者有个武器库也是正常的！拿下马猴岭，就用不着我去给你办货了，哈哈，司令，你说是不是？”

孙兴华不屑一顾道：“这帮龟孙子就是一伙小蟊贼！不见得有什么大油水，你看我们炮击结束，他们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反击！他们要是有个武器库，绝对不会这么老实地任我们犁地一样炮击一个遍！”

他伸手拿过望远镜，盯着一个最高的山峰，看了一会儿，把望远镜交给我，说：“四哥，你看看！这是七号山峰，一个不起眼的光秃秃的山峰，可是，一营的两个排的攻击都不奏效！伤亡惨重！”

“炮击，司令，让步兵撤下来，一顿榴弹炮就砸碎他们！”我从望远镜中看到，相距四千米远的一座岩石山峰，只有一条路在岩石间蜿蜒，红星军士兵在半山腰的一处弯道前受阻，似乎山顶有狙击手。

“我没有炮弹了！四哥，你让我拿什么炮击！”孙兴华看着朱参谋和赵参谋递上来的战报。

“很好，进展还不错！八个山峰已经拿下了五座，现在只有七号和它后面的十号、十一号，三座山峰还在马猴子的手里，妈的，可惜我们没有一发炮弹了！”孙兴华气急败坏两把就扯了战报。

“司令，您老在这儿坐着，我们去七号高地，拿下七号，后面两个，十号、十一号就不在话下了！”我站起来说道。

孙兴华看看我，呵呵一笑道：“你真的以为我的士兵还不如你们这些黑帮的杀手？赵参谋，你带一个小队，给我在半小时之内拿下七号高地！”

“是！”赵辉立正敬礼，转身下去了。

我说：“司令，如果赵参谋不行，我们就上去，如何？”

“估计你们没有机会了，还是跟我舒舒服服坐在这里观战吧！”我跟孙兴华坐在藤椅上抽烟，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前线指挥所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我们两个很清闲地观战。

程林副官过来报告道：“司令，五号营寨一百多土匪下山，与下面埋伏的我军一营四连接上火了！双方互有伤亡，可是，杨连长刚才来电，说顶不住了，请求增援！”

“增援个狗屁！告诉杨连长，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我顶住！我没有援兵给他！”孙兴华叫道。

程林点头离开了，孙兴华马上对一旁的赵辉说：“你带三营三连去鳄鱼湾对面埋伏，五号营寨是马猴子的兵站，杨连长一定顶不住，破了就得走鳄鱼湾，你带人在对面埋伏，给我狠狠打！杀光他们！去吧！”

“是！”赵辉弯腰跑出了指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