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还要加刑?他关七天禁闭不是都快没命了吗?”
“也不一定,一般要看的,如果关上两天就不行了,也可以提前解除,改成严管。”他说道。
我问道:“那个禁闭到底怎么样啊?怎么就那么厉害?”
里面的徐怀斌憋不住了,说道:“老张,你就告诉他吧,他都急死了!不就是个狗窝吗!”
外面的老张说道:“就是,禁闭室就是个狗窝,你们北方人叫啥笆篱子!是个一点五米长一点五米宽一点五米高的小橡皮屋子,把人塞进去,个子小的还好点,大个子就倒霉了,基本上躺不下站不起,天天就蜷在里面,吃饭拉屎都在里面,小门天天锁着,里面放个马桶,基本上就是搂着马桶坐在里面,没有窗户,不透气,这湿热的天,人在里面会发臭烂掉的……”
我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下去了!”说完我转身爬到上铺去躺下了,心里还一阵一阵的恶心。
夜值班描绘的禁闭室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出来,正常人关进去一会就会发疯的,可怜的陶大年,七天,他可怎么熬啊!
小广东也上去了,躺下对我说:“东北,你是头官司吧?”
我如实地说:“是的,头官司。”
小广东笑道:“是不是有些怕了?其实这些在里面都很正常,打死人,病死人,这里面不死人就不正常了,呵呵,慢慢习惯就好了,老残队我也待了几年了,几乎每年都得死几个,算了,不说了,睡觉!”
我说:“那象今天晚上这事就处理陶大年一个人吗?不是有好几个参与了打架吗?”
小广东支起胳膊说道:“这种打架,队长一眼就能看明白是谁跟谁,谁是旁边瞎起哄的,咱们几个属于拉架的,当然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汤司令今天晚上死了,咱们几个全得带出去过堂,一句话说错,就完蛋!记住,不管怎么问,咬死了就是听到隔壁打架我们去拉架的,记住了啊东北!当时场面混乱,具体怎么打的,也没看清楚,就这么说,记住了!”
我连连点头,我脚后面十二号铺位的孙胜天嘟囔道:“你们这叫建立攻守同盟,等我明天起来向队部告密去!嘿嘿!”
我坐起来,说道:“孙胜天,抽烟不?”
“嘿嘿!有烟抽就不告密!快点来一支!”孙胜天***根本就没病!
我掏出一支烟扔给他道:“你丫这叫敲诈勒索!抽吧,抽死你!”
孙胜天接过烟点上了笑道:“嘿嘿,有烟抽就好,东北是好人,我不去告东北,我明天去告广东,那边的小广东不是个东西,打我!”
小广东在对面那排的上铺,听了哭笑不得,说道:“这神经病就是欠揍啊,东北,你替我打他两个嘴巴!”
我笑了说道:“算了算了,抽完烟睡觉!说着我也给他扔了一根烟过去。”
一觉起来,胎内控还是灰蒙蒙的,已经六点了,队长在早点名开封了。我急忙穿好衣服跳下床,跑到门口等着,队长一开封,我就和小广东冲了出去,雨很小了,细细棉棉的,我们到院子门口把饭车接过来,陶大年关禁闭去了,可是饭车还得有人推,看来就得是我的活了,小广东还是发菜。
下雨天无法在院子里面分发各监组的饭菜,就推着饭车在廊里面走,到哪个监房门口哪个监房端塑料盆出来打米粥和馒头、萝卜条咸菜。
打到九号监,我和小广东朝里面看看,一号位上的汤司令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小广东问出来拿饭的家伙道:“汤司令咋样了?”
“咋样?还不是叫你们三个给打死了!”那个家伙答道。
“**不要乱讲话啊!你是不是也想吃生活啊?”小广东拿着大饭勺子指着那家伙的鼻子骂道。
一把手捂捂扎扎出来了,叫道:“做啥!咋地?还想打呀?”
我说:“别吵了,谁不服的等吃完早饭到厕所单挑!”
后面黄队长和徐中都过来了,骂道:“你们还没吃饭就撑着了是吧!别围着,让开!”
上午,汤司令被一辆响着警笛的急救车给接走,九号监的人说,一整夜,汤司令就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可怜了俺那没娘的娃了!
连日的暴雨终于收敛了许多,尽管天空还是阴云不散,毕竟有了不下雨的时候了,下也是小雨了。我们抓了大概有几百斤鱼了,每位队长都分了几十斤,我们犯人也改善了几次生活,可是我不知道我该什么时候出逃,也许等雨停了就没有机会了,我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陶大年被带走的第三天晚上,我终于下定决心出逃。
前一天晚上,我在被窝里面把一万两千元现金用塑料袋紧紧地缠绕起来,封上好几层,以免被水打湿。然后在后腰用一个背心撕成的布条绑好,,再套上一个紧身的黑色汗衫。
第二天晚上又下雨,不大不小,八点多钟的时候,我一个人遛出了监房,我对徐怀斌说我去七号监老乡那里,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队部,今晚是韩中和金队长值班,两个家伙一定在喝酒呐。
我直奔院子西头的厕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先在前面放水,冲光了大便槽中的残留大便,我迅速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蹲位,试探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蹲了下去。下面很臭,我的脚踩在稀溜溜的大便槽上,蹲下身去,自有一米多点的空隙,我一下子就钻了过去!
突然就到了外面!老残队的院墙之外!离监狱大墙只有十几米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墙头哨所有三十米远,上面的武警在用探照灯扫晃着雨雾茫茫的大墙内外,我知道,这样的天气,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真是天赐的良机啊!
我弯下腰,顺着早就反复利用出来抓鱼看好的那条水沟趟了下去,越接近大墙,水沟的水就越深,终于挨到了大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