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走后,封墨去了隔壁,看到宴暮夕就不悦的质问,“你让他出庭作证是什么意思?你还打算起诉那个人?”

宴暮夕慢条斯理的反问,“不然呢?你还想自己审判他?”

封墨脸色不好看的在他对面坐下,大长腿翘着,姿态嚣张霸道,“难道不行吗?老子想处决谁,有的是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宴暮夕呵了声,“看把你厉害的。”

封墨冷哼,一副老子就是能耐上天的表情。

宴暮夕白他一眼,“那个人只是个小虾米,你处决了他有什么用?就能解气泄恨了?我们要抓的是他背后的大鱼,而那些大鱼,你审判不了。”

封墨拧眉,“为什么?”

宴暮夕神色严肃了几分,“你如果动了那些人,势必会引起某些方面的不满,就算他们有罪,也不能让别人审判,你或许不怕,可封家呢?”

闻言,封墨烦躁的踹了下桌子,“真特么的麻烦。”

“人活着,麻烦就必不可少,哪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宴暮夕不以为意,声音淡淡,“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不管是你,还是我,在一定程度上,也得遵守游戏规则。”

封墨抬眼看他,意味深长的问,“你也不能凌驾那些规则之上?”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道,“我又不是神。”

封墨撇了撇嘴,呵呵冷笑。

宴暮夕提醒,“别打草惊蛇,更不要意气用事。”

封墨不情愿的“嗯”了声,又问,“如果走正常审判程序,你能保证公正?而且,有人敢审吗?”

宴暮夕笃定的道,“能。”

封墨不说话了。

宴暮夕看着他手里拿的平板电脑,“林深指认的那人是谁?”

封墨点开,递给他看,“范津钢,那年二十八岁,未婚,这是明面上的资料,至于其他的,我会再去查,这人八成不会在岗位上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从他周围入手,做的隐秘些,查到人也别急着抓,你只要动了他,他背后的人就会有所察觉了,要一击必中。”

封墨哼了声,“啰嗦,老子能不懂这个?”

宴暮夕懒得理会他的傲娇嘴硬,结束这个话题,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仿佛漫不经心的问,“晚上我在归去来兮做东请客,要去吗?”

封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居然主动请我吃饭?我去,你脑子是不是被什么砸了?”

宴暮夕不但没生气,反而笑起来,“是被砸了,被幸福砸的七荤八素,后半辈子都不打算清醒了。”

封墨被他这番肉麻的话刺激的直起鸡皮疙瘩,“特么的说人话。”

宴暮夕冲他竖起手。

封墨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宴暮夕嫌弃的摇摇头,对他的智商也是绝望了,“你眼瞎吗?戒指。”

封墨眯起眼。

宴暮夕无比骄傲得瑟的道,“我跟泊箫求婚了,泊箫应了,还送了我戒指,看,漂亮吧?是情侣戒,里面刻着我俩的名字。”

封墨听不得他这般炫耀的语气,感觉像是在被虐,忍不住怼道,“你求婚,怎么是她送戒指?不会是你自己买回来打脸充胖子的吧?”

宴暮夕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你就可劲的羡慕嫉妒恨吧,晚上要不要来随你,喔,你应该是不来的,忘了你是曾追求过泊箫的炮灰了,哪有脸去送祝福呢?”

封墨顿时黑脸。

宴暮夕得意的离开。

出了门后,邱冰跟他汇报,“少爷,大爷去找少夫人了。”

宴暮夕轻哼了声,“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那您过去吗?”

“不去了,他现在欺负不了泊箫。”

他所料不差。

宴云山等到柳泊箫来了茶室后,想给人家个下马威,摆足了架子和姿态,然而,人家半分不予理会,从从容容的,礼貌却也客套,根本没把他当准公公看。

他生了会儿闷气,语气自然也就不太好,“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柳泊箫坐他对面,摇摇头。

她越是这么冷静镇定,他就越是窝火,好像自己无理取闹一样,他敲了敲桌子,板着脸道,“我找你,是想问你,最近发生的事儿,是不是你撺掇暮夕干的?”

柳泊箫挑眉,也不急着辩驳,而是问道,“在您眼里,暮夕是那种耳根子软、易被撺掇的人吗?他有多傲慢自大、唯我独尊,您难道不是该最清楚?”

宴云山噎了下,的确,他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在他眼里,周围都是愚蠢的人类,哪会听从别人的意见?但他又不甘,“男人都抵不住枕边风。”

柳泊箫冷笑,“您想多了,我从来没对他吹过枕边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从交往开始,就互不干涉对方,这是彼此尊重。”

宴云山哼了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这些姑且不提了,你既然是他的女朋友,平时就该多劝着他点,做人做事不要太露锋芒,他再聪明厉害,这世界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得罪的人多了,以后在生意场上难免被人使绊子,防不胜防,你现在也开了工作室,总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柳泊箫皱了下眉,“暮夕最近做什么了吗?如果,您说得是东方冉和宴子安的婚事,那我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暮夕并没插手,婚礼上的闹剧,也跟他无关。”

“无关?我倒是希望无关,可说出去谁信?别人都以为是他蓄意去破坏婚礼,指使了周淑芬去闹场子,还有栾红颜离开瑰园,也都认为是他逼迫所致……”

柳泊箫看他说的激愤,忍不住打断,“周淑芬我也认识,她是陆珍珍的母亲,陆珍珍是您儿子宴子安的情人,他一边跟东方冉谈婚论嫁,一边还舍不得陆珍珍肚子里的孩子,陆珍珍流产后,这笔账自然就算在了宴子安和东方曦身上,周淑芬去闹,不是很正常?跟暮夕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暮夕让宴子安在俩个女人之间周旋的吗?至于栾红颜,她为什么会离开瑰园,您也已经知道真相了对吧?那更是跟暮夕扯不上了,只能说,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想拉暮夕垫背、抹黑他的名声,那好啊,直接让暮夕公开真相就好,到时候看谁更丢脸。”

一番话,不轻不重,却叫宴云山哑口无言。

“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等等。”宴云山出声拦下她,神色不复刚才,温和平静了许多,“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劝劝暮夕,他不听别人的话,可对你,却言听计从。”

这话说的很认真,倒是没有讥讽之意。

柳泊箫只觉得他前后态度变化很大,有些不适应,“您想说什么?”

宴云山道,“宴家的规矩,每周五,家里人都聚在福园吃饭,之前,暮夕一直是去的,但今早上缺席了……”

柳泊箫没有意外,“东方冉在对吗?”

“对,她现在是子安明媒正娶的媳妇,有资格坐在那里吃饭。”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您若是让我劝暮夕接纳东方冉这个弟妹的话,抱歉,我做不到。”

宴云山忽然道,“东方冉怀孕了。”

柳泊箫怔了下,就听他继续道,“若非如此,老爷子也不会轻易就让她进了福园,还有子安,子安这些年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经营公司又颇有些手段本事,就算栾红颜离开瑰园了,他也不会走……”

“您到底想说什么?”他说的前言后语的都不连贯。

“我想说的是,东方冉在早上时提出想进宴氏的董事会,她手里有股份,我即便是董事长,也不能违背公司的制度阻止她。”

“所以呢?”

“你劝劝暮夕,让他也进宴氏,我把总裁的位子给他,不然……”

“您是担心,东方冉和宴子安联手,会把宴氏吞了?”

“有这种可能,哪怕很小,我也不能冒险,宴氏,只能是暮夕的。”

听他说出这番话,柳泊箫心里多少有些动容,她问道,“你跟暮夕说了吗?”

宴云山听到这个,就恼起来,“说了,可那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说让我别管,我能不管吗?我是他老子,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坑?”

柳泊箫低头,勾了下唇角,再抬头看他时,语气温和了些,“有机会我会跟暮夕说,但我不保证自己会去劝,因为我相信他,属于他的东西,除非他不想要,否则,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