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一向是个敢说敢做的人,一件事情若是他说了当时没有做,那么就一定是在随时准备着。
纪凌云看向南筠的目光中,立时便带着点儿同情。
南筠:“……”
他不明所以,看看纪凌云,又看看白尘,后者倒还是那副样子,只不过瞧着他的目光多了那么点儿冷,看着怪惨人的。所以说他就打座了半刻钟而以,这是又怎么了,这姓白的剑修就不能有一天不抽风么。
……
现在已经是南筠等人进来的第十天,那扇只能进不能出的特快门已经关闭。
此次的秘境自然比以往要大,危险也要更多一些。运气好的像南筠三人一般暂时还没遇到危险,运气不好的碰到如同白翩翩等人的场面,说不得就直接进了妖兽肚子里。
才刚刚进来,其实就已经有将近五分之一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丧命。
南筠跟着纪凌云白尘见过几次现场,有时候根本来不及救援,人就已经没了命。总归那些人修为太低,应对危机时自然没有那般顺手。倒是五大宗门的弟子,来的多是金丹期,糟遇到一般危机,均能化解或者等待援手。
这便是大宗门的好处。
练气筑基时,本就不能飞行反应也慢,剑宗弟子不能很好的将灵力与剑招融合,法修也是掐个诀要半天,身体灵活度还不是很好。哪怕他们经验再足,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还是不足以应对一些危机的。
哪怕是自认为身经百战,不是温室花朵的散修又如何,这时候能拼出一线生机的到底是少数。
论起来天下散修无数,最终能得证大道的又有几人。
反倒是大宗门之内,稳扎稳打,练气筑基时乖乖呆在宗门,到了金丹开始出来历练,折损少,安全性高。虽说可能会少上一些机缘,但比起可能糟遇的危险来说,那些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门派自能给他们那时候需要的资源,而小门派和散修,无非便是为了资源才进的秘境。
剑宗此行除了南筠,其他人最差也是金丹初期,且有经验十足的师兄带着,伤亡倒是很少。只不过他们中还是有些人,在进入秘境时不慎与队友分开。运气好些还能有一个同伴,差一些的就只有自己一个。
晏思源刚到金丹初期,原本是由四个师兄带着,却不料进入时出了偏差,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他的身后,则是几个筑基期的散修。
这几个筑基散修是他之前救的,后者以他自己也是一个人为由,留下来要组队一起。这种情况师兄们提过,说是最好不要,但若是情况未明,对方又没有恶意,暂时一起倒也可行,不过要防备着些。
这一防备,晏思源就发现这几个人竟然暗中嘲讽大宗门子弟。
阴阳门合欢宗昆仑派长生宗倒也罢了,偏生剑宗也一起,还偷偷自以为是嘲讽他白痴好骗。当即晏思源就想脱离这几人独自离开,却又被三言两语说得好像瞧不起他们散修,连临时组个队都不愿意的样子。
真是……
南筠怎么就不在呢,他在肯定能把这些人呛回去。
晏思源憋着气,就拿遇到的妖兽撒。这一来,跟在他后面安稳无忧的散修们又在说:“看,咱们不也享受了一把大宗门弟子的待遇么,师兄在前面杀敌,筑基期的小师弟就在后面跟着走就成。”
“那是,这些大宗门弟子就是要面子,要换了咱们散修,哪肯这么干。”
“白白浪费灵力,也不怕呆会儿遇到危险。”
“能遇到什么危险……”
这人话说到一半,突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因为晏思源的身后,多出了一个阴阳门的法修。对方一抬手便是一招直取晏思源的后心,这是直接要人命的架式。这一来,晏思源还没如何,先把这五个散修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也就仗着剑宗弟子,素来声名良好,不会随意砍杀散修这才如此,但现在……
阴阳门的弟子在秘境中偷袭斩杀剑宗弟子。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那还得了,为了保守秘密,也为了万无一失,这个阴阳门的弟子势必不会放过他的。对方足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光那威压就让他们十分难受,哪怕是五对一,也是没有半点胜算。
“晏道友小心。”其中一个机灵点的,当即便喊了出声。
他们现在跑是肯定跑不掉了,唯一的生路就是让这个阴阳门的修士不要得逞。只要剑宗的这个剑修活着,那他们暂且就还死不了。
不是说剑修都能越阶挑战的么,不是说剑宗的金丹往上都是五大宗门中最强的么。
赶紧的啊,赶紧动手啊!
晏思源的反应自然不慢,他迅速转身后退躲开致命一击,同时抬剑反击。也亏得他是剑宗弟子,这一套做起来轻松随意,自在流畅。要是换了别宗的法修,恐怕就是反应过来,一时身体也难以跟得上思维。
见他如此,五个散修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阴阳门的修士冷哼一声,再度攻了过来。
晏思源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却在来之前被师兄没少教导。他心知现在阴阳门的修士已经暴露,此时除了杀了他们一行六人没有别的选择。所以这不是往常的切搓比试,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之战。
他不觉得害怕,反倒有些兴奋。
那五个散修大松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高声道:“晏道友,我们分别突围,只要走掉一人,就能将阴阳门的恶行告知剑宗,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听这话音,他们便觉得晏思源毫无胜算。
之前危急之中,自是希望对方不要被一击毙命,但现在嘛。
现在晏思源足够拖住那金丹中期一会,这个时间他们五个足够逃离,运气好就是天高任鸟飞。
说罢,这五人就要分头离开。却见从暗处又走出一名穿着黑白双色道袍的修士,正是阴阳门的金丹期修士无疑。
这五人当即脸色发白,暗恨自己为何要跟这个剑修扯上关系。
晏思源也皱了皱眉。
以一敌一他并不怕,但以一敌二的话……当即他不再犹豫,一颗信号弹就要升空,却在最后关头被打掉。
后来的那个阴阳门修士皱眉道:“快一些,好不容易找到的落单的,可别出了问题。”
“放心吧,一个刚到金丹期的小子而以。”
先前那人说完便再度朝晏思源攻来,南筠三人到时,便正瞧见另一个阴阳门的弟子,在朝那五名散修出手。
散修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才筑基中期的修为,根本不是那枚金丹期修士的对手。对方随手一招,其中一个便已经毙命,再一转就要朝另一人出手,速度之快,就连白尘一时都阻止不了。
南筠眉头一皱,将琴从后背翻到正面,就听‘筝’的一声,一招平沙落雁已经击出。
那阴阳门的修士当即一顿,下一秒,白尘的剑已经穿喉而过。
南筠眼前一晕险些站立不稳,纪凌云二话不说当即将人扶住,一颗清心丹便送进嘴里。但即便面上镇定,动作瞧起来也十分利索,却阻止不了纪师兄心中的惊讶。
南筠第一次用平沙落雁时,他正在以一敌四力战王言均等人,所以并没有特别注意到那声琴音。但如今这一次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阴阳门的修士突然停下了动作,这才让白尘有机会救下那名散修。
他又不笨,哪里猜不出当时暮沉沉那一招击向林可芯那一招是怎么回事。
那边晏思源见到他们十分开心。
“纪师叔,白师叔,南道友,你们来啦!”他说这话的功夫,朝他动手的那名金丹中期的阴阳门修士,已经死在了白尘剑下。
元婴斩金丹,就如同金丹斩筑基一样,简单轻松,随意之极。
而直到此时,被救的那名散修才回过神来。
“我,我,我还活着?”
然而没有人理他,白尘已经回到南筠身边,脸色更沉更难看,“胡闹。”他轻斥一声,这才将人压着坐下。
其实这一回并没有那么难受,一来他修为已经变高,二来并不是第一次,三来这阴阳门的修士还没当时暮沉沉修为高。南筠攻其不备,做了这一糟,也只是在神识回归之时晕了一瞬,其余并没有什么影响。
然而面对脸色不好的白尘,他却辩解不出,非但被迫打座,还被喂了一壶雪参茶。
“真是好东西。”
“那是,雪参茶,恐怕你之前见都没见过。”两个散修悄悄的说,“刚听晏道友称他为南道友,莫不是也不是剑宗的人?”
四人眼神闪烁,想的尽是,这两位前辈对小辈如此照顾,连雪参茶都乐意拿出来。
那他们刚刚受了惊,是不是也能讨点儿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