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心软的。”习尽欢避开他的眼神,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嗯?”他略略扬眉, 含笑看着她。

“娘心似铁。”习尽欢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利慎平轻笑出声, “嗯,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成语。”

听出他的调侃, 她脸颊有些发红,习尽欢强装镇定是刚才吹风机吹热的。

她转开话题:“你饿了吗?现在吃饭?”

利慎平应了声好。

习尽欢看着餐桌上的外卖袋子,是无纺布的环保袋, 上面印有餐厅的LOGO, 有点象形文字的感觉, 她只看懂了“XX食府”。

她没好意思问是不是很贵, 因为一看就很贵。

利慎平打开袋子, “我来弄, 其他的不用了, 你拿一个大碗出来盛汤吧。”

“好。”她从厨房拿出一个大碗和两副碗筷, 利慎平只把汤腾了出来。

习尽欢看着饭桌上的菜品, 又看了看他,嘴角有些抽搐。

她指着问:“这是什么?”

“红烧猪脚。”

“这个呢?”

“乳鸽汤。”

“利总……”她脸上又烫了几分, 语气颇为无奈, “我、我又不是生孩子,哪里需要吃这些?”

她抬起左手, 摊开掌心给他看, “而且还是这么小的伤口!”

利慎平看着她的掌心, 脸上笑意微敛, “怎么没有贴创口贴?”

习尽欢一看,虎口上果然没贴,“呀”了一声,“我刚洗了澡给忘了。”

“毛毛躁躁的,”他握住她的指尖,检查伤口,“家里有酒精和创口贴吗?”

“有的。”

“在哪儿?我去拿。”

“在床头柜……”习尽欢想了想觉得不对,“我自己去好了,你先坐一下。”

利慎平听出是在卧室,也觉得不便,没有强求。

习尽欢昨天被酒精弄得疼怕了,今天实在不敢涂,检查了下手上没有脏东西,就直接拆了一条创口贴盖上。

见她很快回来,利慎平淡淡地说:“伤口没有消毒很容易发炎,会一直好不了的。”

她皱了皱鼻子,“可是酒精好痛。”

他难得看她这么生动的表情,微笑道:“去把酒精拿出来,我帮你擦。”

那也很疼啊。

习尽欢苦着一张脸进屋拿了酒精出来。

利慎平看着她拿了一瓶黄绿色的喷雾出来,有点疑惑:“这是酒精?”

“是啊,我之前打耳洞的时候店家给送的。”

利慎平接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帮她消毒。

见她一张脸都皱在一块儿,他不由地低声哄她,“乖,忍一忍,进了水很容易感染的。”

“我伤口好像就是很不容易好。”她只好靠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之前打耳洞的时候也是,过了小半年都还在流血,心蕾都可以换着带耳坠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耳朵上。

习尽欢的肤色像是蜂蜜,带着淡淡的光泽。可耳朵倒是比脸色浅,白白嫩嫩,又肉呼呼的。圆圆的耳垂上,有个小小的针孔,看上去确实已经长在了一起。

利慎平笑了笑,“不打耳洞也可以带耳环的。”他把东西收好,抽纸给她擦了擦手,自己去净了手,“来,先吃饭,吃了好吃的手就不疼了。”

“……”他是把他当幼儿园的小孩子哄吗?

痛了这么一下,习尽欢老实了,也不挑剔猪蹄乳鸽是不是给孕妇的了,很快把饭吃了个干净,还在利慎平的监督下,把乳鸽汤喝完了。

客厅旁的小阳台上飘进来隔壁炒菜做饭的声音,两个人安安静静在小餐桌前用完午餐。

利慎平倒是一贯的慢条斯理,像是置身高档餐厅,“好吃吗?”

习尽欢点头,“好好吃!”她大言不惭地问,“利总,你觉得我做的有这么好吃吗?”

利慎平偏头看了她一眼,“嗯?”

见他有淡淡的不悦,她莫名,“怎么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那么不喜欢叫我名字?”

原来是因为这一桩。

“我都习惯了嘛。”她笑容讪讪,“而且我觉得利总也很好听啊。”

习尽欢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利慎平看上去比利慎泽好相处得多,但她就觉得利慎泽是个傻白甜的烧包公子,而利慎平……却充满了淡淡的距离感,让人不敢越矩。

利慎平笑了笑,收回手,起身收拾碗筷,“那就等你改了这个坏毛病我再告诉你。”

她跟着他站了起来,“你别忙了,我自己来收拾就好。”

“我来吧,”他避开她的手,“不是说了不能沾水的吗?”

习尽欢争辩着跟他进了厨房,“可你是客人啊,没有道理让客人做事情的。”

“你别把我当客人,”他转过头来,略微思索,“你就当……”

“嗯?”

利慎平笑了笑,“你就当我是在献殷勤好了。”

习尽欢见他一脸认真地说自己在献殷勤,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羞涩,“什么呀……”

她长这么大,没怎么处理过这种事情。以前的追求者表白不成直接就撤了,不需要她多言。

还是第一次遇到利慎平这种表白被拒,不翻脸也不撤退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的。

利慎平收拾好东西进了厨房,她也跟了进去,

习尽欢站在水槽旁边,看着他熟练地洗碗,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只见他鼻梁高挺,眼镜后的眉眼,温柔而专注。

她听着水流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有三个碗要洗,利慎平很快处理完毕,关上水龙头。

没拧紧,水龙头里流出细细的一股水流。

“这个水龙头要用力才能拧紧,”习尽欢说,“一直都有点漏水。”

利慎平试了一下,发现确实很不好拧,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费劲。

他握住龙头暗暗用力,龙头却突然爆裂开,管道里的水喷涌而出。

“小心!”利慎平眼疾手快地挡在她身前,被溅了一身水。

老房子的水管老化了,之前就一直滴滴答答地拧不紧,这下利慎平用力过度,反而把整个龙头都给报废了,一时之间,水流四溅。

利慎平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护着她往外退去,“你躲开。”两个人到了门口,他又问,“水阀开关在哪里?”

她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在厨房里面……”

“那我先去关。”

“还是我去吧,你找不到。”她一把拉住他。

“没这个道理。”他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告诉我在哪里?”

她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窗台的这面。”

利慎平应了一声,返身又钻进了厨房,很快,嚣张的水声就小了。

他出来问她,“有没有螺丝刀?我帮你修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习尽欢简直受宠若惊,“你快擦擦衣服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脱了外套,这会儿里面的休闲衬衫和马甲都被淋湿完了。胸口有马甲当着还好,露出来的肩膀那一截,水湿的衬衫几乎变成了透明的,湿答答地贴在他的身上,露出底下的肌肤。

她眼神东瞟西瞟,不敢看他的胸口,低着头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递给他。

利慎平擦了擦眼镜,随手把毛巾挂在肩上,挡住了被打湿的那一块儿。

他清了清嗓子,说:“家里有没有扳手和螺丝刀?”

“好像有的。”习尽欢跑到阳台的杂物柜里,找到了一个大号的扳手,“利总你还会修水管啊?”

“试试吧。”

他接了过来,进厨房,习尽欢也跟着进去了。

利慎平把袖子挽到的手肘,单手握住扳手一下一下地拧开水龙头。他的小臂因为用力,线条比平时更为清晰紧致,充满了一种古希腊式的古典美。

看着他在水槽前忙活,她又开始偷看人家。

利总不仅会洗碗,还会修水管!这优秀得,就是陈独秀本人了吧?

“你好厉害啊。”习尽欢由衷地感叹。

利慎平没应声,端详着取下来的水龙头,又弯腰看了看水管。

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脸来,淡淡地说:“这好像……修不好了。”

“啊?”

“水管里面螺帽的滑丝了,拧不紧了。”利慎平甩了甩手上的水,“附近有没有五金店?”

前脚刚夸了他,后脚就打脸。

“我不知道啊。”习尽欢忍着笑说,“要不我直接找工人来修吧。”

“也好。”

习尽欢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就有工人上门,老工人一看,“没事,滑丝了,换一个水龙头就好了,我这里有,你们就不用单独买了,等会儿一起算钱行不?”

“好的。”

“那等一会儿,我下去拿。”老工人把随身的工具袋放了下来,出门去拿水龙头了。

听见能修好,习尽欢松了口,回头看利慎平肩上搭着的毛巾也半湿不干的,又去找了一条干毛巾来,“利总你这样会受凉的,我帮你擦擦吧。”

利慎平看着她一脸担心,应了声好,张开手臂,让她靠近。

习尽欢走到他身前,先是擦了擦肩膀,又抚上他的胸口。

两个人都没注意大门被人推了开来。

“——呀!”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习尽欢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心蕾?”

赵心蕾看着他们都快贴在了一起,利慎平胸口还有一团不明来历的湿意。

她捧着脸,咽了咽口水,语气特别梦幻:“你们这……湿身PLA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