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烈焰翻腾,叶季晨抓着的树藤即刻着起火来,火舌舔上她的脸,烧的皮肉火辣辣的疼,叶季晨以灵力护身勉力支撑,只觉得天翻地覆,宛如深入十八层地狱一般,周身被烈焰灼烧的疼痛刺入骨髓,即刻就要疼的失去意识。
顾念青筠只得以全部灵力注入戒指,那戒指发出绿光以一层层枝条,不断攀爬着冰龙,叶季晨被枝条拖着终于回到青筠身侧,眼瞧那火兽张开大口就要将二人吞噬,青筠一眼瞧见她,终是急了道:“你怎么还不走?”
“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叶季晨铁了心。
青筠烧的一脸伤痕,见她如此纠缠道:“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这火兽,它会伤了你。”
“筠儿你不会伤了我,这是你灵海里的幻象,它不是真的。你曾经被火烧伤,我知道那很痛苦,他们为你的伤疤奚落你,嘲笑你,但你挺过来了,你已经伤愈了。筠儿你听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想去第七层,我就陪你去,就算是神魂俱灭,我愿意陪你。”叶季晨言罢,不顾青筠驱逐,在火兽袭击之时,发动戒指以枝条将她二人覆盖,裹成圆球,最外表一层烧去又新生出一层重新包裹,如此往复不知几次,枝条再也无力再生,叶季晨眼前一黑晕倒在青筠脚边。
叶季晨元神在青筠灵海缠斗心魔耗尽灵力,此间外界肉身腹部白狐内丹忽然自行转动起来,叶季晨一丝灵识逐渐聚拢,那内丹光芒越盛,她的灵识越聚越多,随着时间逐渐凝聚成形。
不知过了多久,叶季晨在睡梦中醒来,之前是火烧疼痛,现下冻的哆嗦起来,耳闻风声呼啸,睁开眼便是白茫茫一片,竟是连绵的雪山顶上。叶季晨翻身起来,雪地松软没入膝盖,再走几步瞧见前方一袭青衣躺在地上,叶季晨不顾一切跑过去,将青筠从雪地中抱起。
见她周身的烧伤已然消散,叶季晨伸手拍她脸颊,呼唤道:“筠儿,筠儿,你醒醒。”
青筠再次睁开双眸,瞧见是叶季晨的面孔,不由红了眼眸,她略一动情,指头上泛出咒法白光,十指连心绞的疼痛,可仍不管不顾去搂叶季晨的脖颈,扑入她怀中道:“师姐,你在这儿,我好担心你……我刚做了一个梦……”
叶季晨长松口气,把她搂的紧紧的,摸着她脑后的发丝道:“筠儿不怕,那只是个梦。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们这是在哪儿?”青筠忽而感觉周围十分不对。
叶季晨把她扶起来,望着一片白茫茫道:“我也不知道,这儿难道不是你的第七层灵海吗?”
青筠拉着她胳膊,往前走了两步,越发觉得不对道:“我的第七层灵海理应仍随我控制……”她伸出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却没有停。青筠再往前继续走,脑中想要的晴天白云统统没有出现,她一脸惊讶:“这儿不像是我的灵海。”
这场景究竟是真是幻竟然有些无法分辨,叶季晨四下瞧瞧,却见雪山上积雪虽然厚,但隐隐能看出树的轮廓,再走几步却听见琴音,叶季晨惊的拉住青筠道:“师妹,我们又回到画里了,那三个人还在树下。”
她二人跑到雪松下,便见那老者浑身积雪,分不出黑白,棋盘也落了厚厚的雪看不清输赢,那老者见了二人,对着青筠淡淡笑笑道:“姑娘棋艺高明,是在下输了。”
“我们果真又回来了!”叶季晨高兴的一把抱住了青筠,笑起来道:“筠儿你果然厉害,你答应那个心魔了。咱们赢了棋局。”
青筠一脸不解,又看着老者道:“可我明明没有到达第七层,我没有战胜最厉害的心魔……”她运转真气,身上的种魔之气仍在,青筠急道:“二位前辈,请让我再试一次,我无论如何也想知道我的第七层灵海中到底是什么。只要我去了,我胜了它,我就能解开种魔。”
那二位老者却道:“这里没有三局两胜,都是一局定输赢。你既赢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那老者古里古怪,叶季晨因而猜到:“原来赢了你们,可以知道事情。这个画的机关就是你们俩。”
那白衣老者道:“什么机关不机关,此地名为往昔峰,我二人在此接引有缘人,灵虚山千年的过往,修仙界历代的历史,我们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你们人这种灵智,有个很麻烦的地方叫忘记,如果一代一代把过去的事都忘记了,那么祖先的教诲如何传授?这儿是封存先贤记忆的地方。你们想知道什么,赶快问。”
“这什么规矩……难道历史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叶季晨觉得毫无道理,这俩人原来是本活的历史书而已。
“小儿无知,修仙界恩恩怨怨的事情多得去,有些人毫无大节,观之无益。”黑袍老者齐痴呵斥:“你们是问还是不问,不问我们便送你们出去。”
“问,当然问。”叶季晨道。
“两位知道我的第七层灵海里是什么吗?”青筠先开口。
谁料那二人瞪了她一眼,异口同声道:“你的事,我们怎么知道。”
“啊,你们不是说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吗?”叶季晨还以为这俩老小子真的跟百度一样。老者才道:“她的灵海是她的事,我们只知道灵虚山的事。”
叶季晨叹口气,这两个人大概属于某种交互界面,并不是真的人,稍微拐个弯的问题就不能回答,只好看了一眼青筠道:“我瞧你这么问不行,还是得从事问起。”
青筠略一思考,才缓缓开口道:“你们知道师父带我上山前,是那个妖魔杀了我父母吗?”她原是怀了私心,一心想知道此事,便是冲入第七层灵海也不过是寻找当初的仇人,兴许她的第七层灵海会有个人的蛛丝马迹。
“不可说。”二者异口同声。
“为什么不能说?”青筠不懂。
二人集体摇头:“不可说就是不可说。”顿了顿,白衣老者道:“似乎有人在我们的灵智某些部分加注了黑色法印,刚搜到你的事儿,上面全部被密密麻麻的黑印覆盖,你的身世看来很蹊跷,所以是不可说。”
“二位再想想,我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爹和我娘……”青筠忍着手指疼痛开了口,她一旦陷入某些回忆,那些碎片拉扯着她,她真的很想把它们都凑起来。
齐迷因而也不耐烦道:“加注了法印,我们也拆不开。这就和你的第七层灵海是一样的,你没有第七重灵海,所以第六重破了,就出来了。”
“怎么可能,人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青筠一惊。
齐痴才道:“你的第七层灵海一定藏着很厉害的心魔,有人不愿意放它出来,以*力封印了你的灵海。所以你自然没有第七层。”
青筠闻言只觉得心中一空,脚下后退一步,叶季晨连忙扶住她,青筠摇摇头,眼中神色凄苦道:“是师父……”师父究竟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我究竟有什么让师父害怕……
“筠儿,你没事吧?”叶季晨搂着她,只觉得她神色一丝慌乱。
青筠深吸口气,强行镇定,看了叶季晨一眼道:“倘若师父飞升,我也许此生都不会知道父母葬在何处……我什么都不知道,永远都是孤儿……”她性情本极为内敛,此刻不知为何执着此事,说的目中泪光隐隐,似乎即刻就要哭出来般。
叶季晨未曾想她心意如此,只道师妹平日不声不响,全部提过往,原是这般心心念念想着她的爹娘,叶季晨父母离异,自己也曾吃过这种孤独的苦,将她搂好道:“筠儿别急,此事千头万绪,这二人不过是法力所化,兴许外间有其他人知晓,你我好生修行,将来外出游历,我陪你一起找你爹娘所在。定会找到那作恶妖魔,为你爹娘报仇。”
青筠靠在她肩头,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手中白光隐隐越发旺盛,疼的心口似滴血一般,勉强想抑制住情绪,闭了眼眸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般,眼睛一酸,滴出泪来,一颗心忽而生出绝望之情。
叶季晨见她哭了,心疼的给她擦眼泪,好言相劝,青筠哭的时候极少极少,把叶季晨吓了个手忙脚乱。那二位老者却道:“你们问完了吗,问完就送你们出去。”
叶季晨搂着青筠,忽而想起大事道:“那你们知道,三百年前,灵虚山是否羁押过青鸟一族的首领在天竺山下?”
“不可说。”二人又开了口。
“怎么又来了……”叶季晨都无语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是可说的。”
“真的不可说,此事上也全是法印,便是大罗金仙前来,我们也说不出。”二老纷纷摊手。
画中吵吵嚷嚷,叶季晨正要追问,却听吱吱的叫声,她抬头一看,雪松上不知何时跳上一只猴子,那灵猴不知怎么也闯入画中前来寻她,手中还高举着一枚金针。
“是你啊!”叶季晨喜出望外,那猴子见她招呼,便从树枝上跳下落在她近旁的棋局上。那老者见它,咦了一声道:“金眼灵猴怎么在这儿?快下去,快下去,别碰棋局上的棋子。”
那猴儿对着老者却龇牙咧嘴,吱吱大叫起来。齐痴抬手哄它,猴子躲来躲去十分灵活,齐迷却十分怕它,差点从石凳上掉下来般护住脑袋道:“让它走开,让它走开。它以解印为乐,若碰触到了黑印如何得了!”
言罢,二人一旁童子抱着琴来驱赶灵猴,叶季晨却明白了什么似得道:“猴儿,他二人身上有封印,你快帮我找找三百年前妖族西渡的历史,再帮我找找小师妹的身世。你找到了,我给你一个大果子吃!”言罢即刻变出仙果来。
那猴子见了果子,疯了一般吱吱大叫,把满盘棋子拨在地,齐痴齐迷慌乱之中去捡棋子,却见猴子先二人一步抓住一颗黑棋子,那棋子在它手中攥了又攥,齐痴齐迷追着它跑,那猴儿一跃到叶季晨肩头,把黑棋子递给了她。
叶季晨伸手握住黑棋,忽而一股寒冷的阴风自脑后生出,眼前全是火光电石,密密麻麻的电光互相交错,打斗声音如山呼海啸。她一眨眼,便见九天之上一个大鸟,张开翅膀宛如垂天之云,口吐琉璃火焰,从天空急速坠落撞向了雪山之巅。
轰的一声,雪山摇摇欲坠,大雪如浪滚滚而来,叶季晨伸手去挡,却被雪从身前穿过,原是一场幻象,雪崩之后,又见天空缠斗的灵光渐少,一群身着道服的修士自天而降,那大鸟跌落处发出灵光,一个男子身形显现其中。
叶季晨只耳闻修士道,抓住那个妖修!他是罪首!
一群修士撒开大网,拉住那人飞升上空。
叶季晨正想追去一看究竟,忽而所在空间轰隆一声崩开,她猛地睁开眼眸,但见脚下所立画中之地也如地震一般剧烈晃动。那猴子吱吱吱叫起来,叶季晨搂着青筠道:“这儿不知怎么了,我们先出去!”
她二人待要出去,天空黑云压境,一个声音叱咤而来。
“放肆!何人擅闯书阁,大胆解我黑印!”
原是黑印解开,惊动璇玑元神,她以身外法身显入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