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纪星濯纪大影帝就开始“甩脸子”了。

纪星濯走了几步, 突然回头对上了康桥,一字一顿:“我不想被吊上去。”

康桥一脸疑惑, 扯着面皮,好不容易才发出了一个音:“蛤?”

纪星濯顿了顿, 又重复了一遍:“不想被吊上去。”

说这句话时候, 闻殷发现纪星濯似乎有些倔,至少刚才的语气就是有些不配合。

他怕高?可工作人员往他身上装威亚的时候明明没有那个意思。

或许是纪星濯说话一般都是生冷的意味,全场大半人都不敢用力呼吸,个个都带着又怂又好奇的八卦之魂, 想什么的都有。

康桥皱了皱眉, 拢了拢手里的剧本,一点没有导演的严肃气质,叉着腰, 三两步就奔到了纪星濯身边。

“怎么回事儿?”康桥不怕自己语气冲,他毕竟占理。

走过去的康桥显然郁闷,圈内哪个不说纪星濯是个低调敬业, 认真拍戏的好演员,怎么到他这就要耍大牌了呢?

纪星濯的古装拍得极少,《火树不识花》是他手里头第三个古装剧本, 但却是第一个需要吊威亚的戏份, 尽管这还不是带他飞只是安全措施的威亚, 但纪星濯还是虚了。

他不恐高, 就是威亚勒得慌, 难受,炒极难受,要是等会儿丢了脸全让阿殷看见了怎么办?难道组织还能赔给他吗?

所以纪怂怂耍大牌了。

“能用梯子吗?爬上去就行了。”

“能别吊吗?”

“动的时候勒得疼。”

纪星濯到底是纪怂怂,求情的时候全然没有那种生冷的样子,低着头不好意思,差点连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可还要时不时瞥着场外的闻殷,生怕被她看见自己怂的时候,崩了自己的形象。

呆愕的康桥仿佛掉了耳朵,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是真的纪星濯?”

确定不是替身?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旁人也听不见,但在苻逸也跟过去之后,局面好像好了一些。

然后场工就在导演的指示下搬来了梯子,送佛似的把纪星濯送上了溪水廊的廊顶瓦片上,威亚没有施力,不疼的纪怂怂立马投入了角色,敬业依旧,好像刚才的那一切就是大家眼前的幻觉一样。

白天的戏份因为天气原因在四点收场,两位老爷子今天的戏份到此结束,剩下的演员们还有夜戏,晚饭后得重新补妆,以便于入夜后继续拍摄。饰演两家家主的老师也会来片场陆续定妆,一起完成夜戏的拍摄。

年轻小辈还好,妆容和配饰都比较轻便,一天下来并不是太累,精神还足够在吃晚饭的时候聊一波日常八卦,但顶着一身重彩装备的前辈们却累得脖子疼,动作又不能太大,免得一不小心把满脑袋的发包发髻给抖落下来。

吃完晚饭后,梳化组的又抓紧时间给补了一波妆,熬到晚上十一点,康桥导演的最后一声“咔!”里,转场后的第一天拍摄才终于结束。

妆容轻便的,换了衣服就直往酒店奔,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但大多数演员还得在化妆间进行最后的卸妆过程。

工作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歪七扭八地坐在妆镜前,点个头就能和周公会面。

看着大家这么疲累,闻殷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心里不免感慨:所有光鲜的背后都是不为人知的辛酸,什么都不是白来的…

正这么想着,闻殷的眼神不经意从妆镜上飘过,而某人的脸就这么大刺刺地出现在了镜面上。

闻殷替妆镜前的演员卸好妆,跟着便转身进了服装间。

大家的戏服早就换完了,唯独纪星濯一个人还赖着不走。

闻殷前脚刚进里屋,纪怂怂就巴巴地跟了进去,明明也实打实地18个小时没闭眼了,可他就是活力十足等着闻殷帮他脱戏服。

换戏服这么高级的事情,纪怂怂怎么可能会呢?一定要阿殷帮忙才行!

没眼看只能守门的苻逸:我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闻殷给纪星濯换衣服的手速很快,在保证专门定制的戏服没有损伤的情况下,几乎就是秒换装!

不出三分钟,纪星濯就被剥得只剩下穿在里层的保暖衣。

大冬天的,就算是靠脸吃饭的纪影帝,也得好好穿衣服保暖。

一身黑色保暖衣的纪星濯配他的素颜,和大学时期的男孩子根本没什么两样,可他坐在闻殷面前却十足十的弱气。

服装组的空调还开着,纪星濯不必怕冷,他勾了勾闻殷的手指,带笑又撒娇:“阿殷,抱抱!”

闻殷面无表情,甚至一反常态,伸手搂住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纪星濯高高兴兴地搂着自家媳妇儿的腰,隔着薄毛衣,蹭得欢快,可下一秒,就被闻殷一把薅住了头发:“纪星濯,你还要不要睡觉啊?”

闻殷难得发脾气,可发起脾气来却不是三两句就能哄好的。

除非有必要的工作安排,闻殷从来不亏待自己的作息,该睡就睡,到点休息,把自己养得十分佛系。所以现在看到这么晚还非得撑着的纪星濯,那可不是要生气了。

薅完头发,撂了重话,闻殷就一把推开了身前的毛茸脑袋,随手把纪星濯的裤子毛衣和羽绒服盖在他脑袋上,然后抱胸审视,吓死个人了。

按纪星濯以往的作息,他确实不是那种平白无故压缩自己休息时间的人,他现在拖着时间不换衣服不卸妆,只是为了能够陪陪闻殷。

某人默不作声地穿衣服换鞋,还要偷偷观察女朋友的脸色,整装完毕后重新摸过去,小心翼翼地:“我想等你啊。”你也很辛苦的。

就这么一句话,把闻殷所有的闷气都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