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点。”当秦宝珂第三次给青崖夹菜的时候,青崖险些吓得哭了出来。他的对面是一脸神色复杂的秦家老爷,他的左边是对自己无微不至深情款款的小姐……至于右边……他其实不太敢看……

想到昨天公子细心准备今日上门拜谒的礼物时,那单子都是自己亲自过目逐一挑选。要知道,公子送东西什么时候还要这样精细过!?别人家都是巴巴的捧着礼物来送!哪里有过这样的殊荣!?现在……公子的心情应该不太好……吧。

比起青崖的恐惧,秦毅之在最初的担心和惊讶之后,反倒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不幸的是,阿宝果真还是和宋家的人牵扯上了,可是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人不是宋珩。秦家如今家境殷实,为了不让阿宝受委屈,秦毅之其实很想招个上门女婿。席间,他不止一次的打量着宋珩身边这位……阿宝的意中人。

唔……过于谨小慎微了些,不是不能进门,不过进门之后只怕也没办法给阿宝一些积极的影响,只怕要做妻奴——但是做阿宝的妻奴,是他的福气!他秦毅之的女儿,自然是不能受半点委屈的!

于是,青崖好不容易躲开了秦宝珂的温柔一刀,转头就撞上了秦毅之的奥义·岳父眼神杀,心中一颤,筷子夹着的咸菜掉了一桌子,猛地就听到自家公子用淡淡的语气笑道:“吃没吃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他是谁……

好不容易挨完了一顿早饭,秦毅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青崖身上,思考的最大问题就是怎么把青崖从宋珩身边弄过来,还要弄得毫无痕迹,不影响关系,同时还能跟宋家撇的干净。

秦宝珂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发现两个小的迟迟没有出来,让忠叔去叫,谁知忠叔却说两位小姐少爷一早就去书院了,忠叔木着一张脸复述:“二夫人让老奴告诉老爷,因着书院最近的任务有些重,小少爷早晨还要去默书,所以来不及与老爷请安,很是惭愧,晚上一定早早回来请罪。”

秦毅之“啊”了一声,欣慰的点点头:“勤读书是好事。请不请安的都是虚的,对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吃了东西没有!?”

忠叔道:“二夫人一早就起来给小少爷和小小姐做了,今儿个咱们吃得,都是二夫人一早起来做的。”

秦宝珂听着忠叔的复述,忽然甩了筷子:“时候也不早了,女儿就先去书院了。”

秦毅之看着秦宝珂,只觉得大大的头疼,谁知秦宝珂话音未落,宋珩也放了筷子:“因为今日还要去书院,怕回来的晚了拜访不妥,这才清早过来叨扰,秦老爷,待到小侄旬假之日,必然再次正式登门拜访。”刚说完,目光就望向秦宝珂:“一起?”

秦宝珂已经袖着手往外走:“不必,我有车。”步子忽然一顿,勾唇一笑望着青崖:“你……不送送我?”

青崖腿一软,险些歪在地上……一只手带着极大地力道握住他的胳膊,险些将他的胳膊捏碎。

青崖扭曲着一张脸:“……是。”

秦家的马车只备了一辆,不过秦毅之来得时候又买了,这才使得秦宝珂有马车上书院,下人撩开马车帘子,秦宝珂冲着青崖伸出一只手,青崖的胳膊还在疼,此番只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过。

“去吧。”宋珩淡淡的说了一句,扭头上了自己的马车。青崖看着天,今日分明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他却觉得漫天都飘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冥纸……

一直纤细漂亮的手再次亮在青崖面前,秦宝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扶我一个?”

青崖心里的小人在绝望的呐喊:我服啊……我早就服了啊……

宋珩此刻是怎样的情绪,青崖已经没心思顾及了,和秦宝珂同乘马车,眼看着这位大小姐坐的那叫一个潇洒漂亮,他呢……只能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再这样,我可能真的忍不住在这里把你办了。”秦宝珂直勾勾的盯着一脸害怕的青崖,逗弄道。

青崖满脑子都是上次那*的感觉,只觉得这个笑里藏刀的秦姑娘绝对不可多招惹:“秦、秦姑娘,您就别再戏耍小人了!青崖有眼无珠,从前开罪了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秦宝珂就这么看了青崖一会儿,大概也是玩的尽兴,觉得没意思了,理了理衣袖坐正了些,一只手搁在马车座椅的软枕扶手上,支着脑袋,慢悠悠道:“你放心,你家公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青崖一怔:“这……”

“他要是真的把你怎么样了……那可就真的没品了。”秦宝珂说到最后,满满的嘲讽语气。青崖是个忠仆,立即道:“秦姑娘,你对我们公子必然是有什么误会的,我们……”

“没什么误会。”秦宝珂打断青崖的话,笑容也渐渐地收了起来:“宋珩其人,实在叫人看的有些不顺眼,我不顺眼了,就不太想让他顺心。”

青崖又是一怔,刹那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极力的想要解释:“秦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公子……”

“大小姐,咱们到了!”车夫忽然开口提醒。

青崖还想解释,可是秦宝珂已经撩开他弯身下车。清晨的崇宣书院沐浴在一片清凉的晨光之中,秦宝珂伸了个懒腰,捶着后颈慢慢往书院走,后面的宋珩也下了车,青崖没能跟秦宝珂解释清楚,赶紧转过身跟宋珩解释:“公子,其实秦姑娘她误会了……她不知道公子……”

“好了。”宋珩淡淡的打断青崖:“你回去吧。”

青崖觉得公子与秦姑娘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公子明明……结果秦姑娘竟然看公子不顺眼!这、这不是白费劲么!

不等青崖再多废话,宋珩已经迈步追了上去,青崖急得快要自燃了,其实这两个人要怎么斗法他真的不介意啊,重点是不要再让他挡在中间了啊!

……

“秦宝珂。”

秦宝珂的步子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整洁的没有一丝多余褶痕的学服出现在余光之中,宋珩站定,直直的看着侧对着自己的女人:“上次我说过的话,可能让你有些误会。”

秦宝珂饶有兴趣的转过头看他:“哪一句!?我脑子不太好,记不清楚了。”

宋珩的眼神越发的深邃冷然:“忘了?”

“嗯,忘了。”

一双从不曾春意泛滥的桃花眼中溢出了几分莫名的笑意:“先前你说,秦家要在宋家面前俯首称臣,是因为宋家的地位,可你忘了,宋家因为谁才有今日的地位。”

秦宝珂勾唇,凑近几分:“跟我摆谱么!?想夸自己就直接些,故作姿态,惹人厌恶。”

宋珩丝毫也不退让:“恰恰相反。”他伸手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成色极好的玉坠:“你向来爱玩好赌,敢不敢跟我赌一局?”顿了顿,又道:“不是宋家,不是那些无用的虚名,只是我——宋珩,和我赌一把。”

秦宝珂接下玉佩:“用这个当赌注?”

宋珩:“这是我的赌注,若我输了,你可以此为凭,要求我做任何事情。”

秦宝珂拽着手里的绳子晃悠着玉佩:“那我呢?我有什么是你看的上的?”

“你。”

秦宝珂笑容一滞,无声的望向宋珩。

“以你为赌注,若我赢了,你便是我的。”

秦宝珂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嘲笑,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宋珩,还来了兴趣:“那……你要赌什么?”

宋珩眼中的坚定带着不可催动的决绝:“就赌——你迟早是我的。”

……

“大姐头,秦小姐和秦小少爷都不在教舍……”初蒙馆的小童子遗憾的把秦宝珂带的糕点退了回来,秦宝珂也是帮杨氏顺路捎带的,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些诧异:“不在?”

衷心的小童子非常肯定:“对,不在!或、或许他们去茅厕了,原本咱们初蒙馆和启心馆的早课就不是所有人都会来。”说完,忍不住用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小动作并未被秦宝珂忽视,她笑了笑:“拿去分着吃吧。”

小童子激动地两眼闪光,诚恳的道了谢——跟着大姐头,他们果然过上了好日子!

看着小童子可爱的背影,秦宝珂并没有那个心情欣赏——这两个熊孩子,还真不跟她这个姐姐客气。想到自己往后要收拾的探子,秦宝珂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小童子似乎真的说中了,阿绵和琨儿只是逃了一节课,之后都在老老实实上课,等到下学回了家里也是安安分分的陪着娘亲,不过琨儿养成了每天背下当天所学一切的习惯,还一定要让秦毅之来检查,秦毅之最近不忙生意,阿宝的事情他完全插不上手,灵机一动的,就效仿杨氏用两个弟弟妹妹的学业捆住秦宝珂,深怕他的心肝宝贝趁他不注意跟隔壁的那个小娘娘腔风花雪月!

于是,接下来的十天里,整个江城秦府吹出了一阵勤奋好学之风,每每黄昏之时,就能听到秦府朗朗的颂书声,秦毅之满意的看着两个小的,加一个百无聊赖的大的,恨不得琨儿的这背书声能背到天荒地老!一家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永不分离!

杨秀梅所准备的一切自然全都没派上用场,毕竟那些歌舞和小玩意儿,在一片朗朗书声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就连晚上,秦毅之也是留宿在书房。最令她烦闷的是,秦毅之不配合也就罢了,秦宝珂连着两个小的白日上学,晚上和她打不上话,连杨氏也想尽办法避着她,总之,全家人好像都看不见她了一般!如果说秦宝珂被强行守护觉得无聊,那么杨秀梅就是实实在在的面如死灰……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完全处于被动了。杨秀梅暗暗抓紧拳头,心中暗暗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主意也随之而生……

……

就这样,十多日一晃而过,迎来了崇宣书院的月考。和宋珩之间的赌局,从说出话开始就算是已经展开。秦宝珂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男人,对着自己死缠烂打,苦情悲情,要死要活,剖心泣血的有,强硬进攻霸气来袭终究落入俗套的也不在少数。可是用她从前的话来说,这些男人用的招数她读书的时候就都用过了,实在是没什么新意。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感知到了她的心情,还真的给她来了个清新脱俗的……

宋珩派人送来了消息——以此次月考为第一局,双方各自为对方选一科,若是谁无法在这一科中取得第一名,他任凭处置,她……陪他游湖。

秦宝珂是实实在在的对宋珩没意思,可是看着这样的赌局,她也忍不住啐一口:“妈的……你这也叫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