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觉得,要是以这两人的掐架方式,即便吵上一天也无所谓,反正又打不起来,然而她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总不能眼看着两人吵却不阻止吧?
没等侯钰继续说些什么,姜婉便道:“两位大人,你们还要买布吗?不买的话请去那边坐坐吧!两位看上去相谈甚欢,我给二位上茶,你们可以聊一整天。”
侯钰道:“多谢姜姑娘,不用。我与裴大人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梦游么?
裴祐道:“我也是。”
姜婉真想翻个白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两位便请继续看吧,我要先看账,就不陪着二位了,你们请便。”
姜婉说着便回到了柜台那儿,也没再理会二人,专心看起账目来。
侯钰和裴祐僵立在原地,互相间忽然对视了一眼,又慢慢转开视线,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敌意。
裴祐道:“侯大人,你贵人事忙,下官便不打扰侯大人了,请。”
他的意思是,侯大人你请滚吧。
侯钰道:“如今都察院诸事顺利,并不忙碌,倒是裴大人,若有闲暇,不如多陪陪家中娇妻,我听闻裴夫人已有数月身孕,恭喜裴大人即将为人父。”你都有妻子儿子了,怎么跟我争?
裴祐微微一笑:“多谢侯大人。只是我与婉婉毕竟是同乡,她开店,我总要常来捧场的。”我跟婉婉是同乡,多年的情意,你算什么?
侯钰道:“裴大人是怕她在京中受人欺负?莫担心,姜姑娘正正经经做生意,我与她也算有缘分,自然要护着她。”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麻烦你看清楚现实。
裴祐道:“不用麻烦侯大人了,婉婉我自会护着。”
侯钰道:“裴大人好大的口气,不知将来若你家丈人不能再护着你了,你又待如何护她?”
裴祐微微眯眼,微笑道:“这点无需侯大人担心,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只由旁人看护?”
侯钰眉目微动,裴祐竟然并没有反驳他对李时献的那句恶意预言……
“两位大人,你们还买布吗?”伙计见那两人在姜婉走之后还在唧唧歪歪,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他们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有这么两个大活人杵在中间算怎么回事?要唠嗑就去旁边呀,明明店里为人准备了歇息处的。
伙计的话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裴祐和侯钰几乎同时开口:“自然是……”
然后又因为对方的声音而同时顿住。
侯钰道:“请带我去看布吧。”
伙计笑道:“大人,请随我来。”
侯钰看了裴祐一眼,随着伙计离去。
裴祐独自站了会儿,向柜台走来。
“婉婉……”
姜婉头也没抬:“裴大人,我在算账。”
裴祐:“哦……”
说完他不走也不再开口,就那么站在那儿。
姜婉抬头看他一眼:“裴大人,你还有事?”
“没什么大事。”裴祐道。
姜婉等了会儿,没等来进一步的解释,想了想把柜台上的花生米往前一推:“哦,那裴大人随意。”
裴祐看了一眼,没动。
姜婉也没理他,继续看账簿。
过了好一会儿,裴祐才道:“婉婉,我不会放弃的。”
姜婉抬眼望去,只见裴祐眼中满是认真之色。
她倏地垂眸,低声道:“我知道了。侯钰就在这儿,机会难得,你不想办法试探一二?”
知道姜婉是不想跟他谈他们的事,裴祐心里微叹,说道:“今日我已试探过,晚些时候我会再探。”
今日的意外见面让他很是忧心,他可以肯定,侯钰也对姜婉有意,这让他对于与侯钰联手之事生出抵触心理。
“随你。”姜婉随口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算账。
裴祐又站了会儿,低声道:“那婉婉,我先告辞了。”
“慢走。”姜婉头也没抬。
裴祐只得黯然离去。
另一边,见裴祐走了,已经选好布料的侯钰也走了过来。
“姜姑娘……看来你与裴大人,并非你曾经所说的那般。”侯钰道。
姜婉看他一眼:“那又如何?侯大人要因为这个把我抓起来么?”
“那自然不会。”侯钰道,“只是姜姑娘,恕我冒昧,裴大人如今已有娇妻,即将有子,你再与他纠缠,怕是不妥……她那夫人是谁的女儿,姜姑娘又不是不知。”
姜婉道:“侯大人对我的事好像很了解的样子……那你也该知道,我如今与裴夫人乃是好友,我怕什么?”
“那裴夫人可知你与裴大人……”
姜婉坦然道:“我与裴大人怎么了?我跟裴大人就是同乡,裴夫人也是因此才与我交好。”
侯钰眉目微动,在他看来,这似乎是在说,李蓉并不清楚她和裴祐之间的纠葛,否则又怎么会跟同自己丈夫有如此瓜葛的女子成为好友呢?
然而,姜婉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想法:“况且,裴夫人对于我和裴大人的事,一清二楚。”
侯钰神色震动,他实在无法相信,像李家小姐那样背景的女子,会对自己丈夫跟别的女子不清不楚而无动于衷,甚至还与对方交好!
“侯大人,你的布已经包好了,晚些时候给您送去府上,”姜婉笑道,“多谢惠顾,请付货款。”
侯钰只得先掏出银子付了布钱,又劝道:“姜姑娘,你如此与裴大人藕断丝连,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姜婉笑眯眯地看他,说的话却极为不客气:“要你管?”
侯钰面色一僵。
姜婉道:“侯大人慢走。”
侯钰没办法,只得悻悻离去。
伙计道:“姑娘,这两位大人怎么回事啊?之前我陪这位侯大人看布时,他也总是心不在焉的,似乎视线总往柜台这儿转呢。”
姜婉道:“别管他们,有生意上门咱们就做,管他们呢。”
伙计笑道:“姑娘说的是!”
这几日,因为西边的一个小国要来朝见大宋皇帝,而九皇子因为比较精通那边的习俗,被皇帝摊派了接待使节团的任务,因此开始忙碌起来,也就暂时没再来找姜婉,她也乐得轻松。
只是,这两天裴祐和侯钰常来这事,让姜婉有点苦恼。这两人是在当值间歇来的,并不总能遇上,可一旦遇上,就开始文绉绉地掐架,让人烦不胜烦。可她开门做生意,又不好赶人,只能忍着了。
除此之外,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祥云阁的生意稳定之后进账还不错,每一次计算账目都让她眉开眼笑。无德居维持着目前的会员数量,并在会员的介绍之下,稳步上升。家里的煎饼在栓子的调.教之下总算乖巧了许多,不再让人担心他会造成太大破坏。
这天,薛相思早早来到无德居,却并没有去找人玩,而是来找了姜婉。因为无德居是给这些京中少女少妇准备的隐私会所,姜婉自己其实也不太常去。
“薛小姐,今日来得可早。”姜婉客气地笑道。
薛相思面上稍有犹豫之色,最后却还是一咬牙说道:“姜姐姐,有件事我我要说与你听。”
见她神色郑重,姜婉也在意起来,轻声问道:“何事?”
薛相思就像是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凑过来低声道:“姜姐姐,近日……你可是与蓉姐姐的相公走得近了些?”
“怎么了?”姜婉道。
薛相思道:“前两日我们中有人见蓉姐姐的相公经常过来找姜姐姐,都为蓉姐姐打抱不平呢,她们觉得,觉得……姜姐姐在勾引蓉姐姐的相公……”
姜婉眉头微皱,这种想法对无德居的发展来说是十分危险的,要是被人认为这个无德居的创办者居然借机勾引会员的丈夫,那无德居真的就办不下去了。
薛相思迟疑了一下道:“还有……她们还说,姜姐姐你不但勾引蓉姐姐的丈夫,还勾引侯清的兄长……”
姜婉忍不住想要扶额了,他们两人这几天来得太勤,没想到还会给她造成这样的麻烦!
见薛相思还在等着自己解释的模样,姜婉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裴大人和侯大人要来我店里,我一个开门做生意的,又如何能赶人?”
见姜婉神色认真,薛相思也松了口气的模样,灿烂笑道:“我就知道姜姐姐不会做出那等事的的!”
姜婉笑道:“也请薛小姐帮我美言几句。我一个女子开店做生意本就不易,还要被人如此误解,实在委屈。”
薛相思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姜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们改变想法的!”
“那边多谢了!”
虽然已经拜托薛相思帮自己正名,但姜婉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首先,那之后她就不在柜台看账目了,要看账目也是去自己的小房间,其次,让伙计去招呼侯钰和裴祐,委婉地提醒他们来得太勤了。
后来从伙计的反馈来看,那两人来的次数确实少了不少。而按照薛相思的说法,无德居的小姐们也接受了她的解释和委屈,不再谈论此事。
姜婉松了口气。
这一日,因为那两人来得少了,姜婉就正常地回到了柜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姜婉抬头刚看了一眼,吓得赶紧蹲下——外头进来的人,竟然是李懋!
自从上回跟九皇子出去遇到李懋之后,姜婉就再没有碰到过他,差一点就把他给忘记了,这会儿他突然出现,生生把姜婉吓得心脏都要停跳,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又开始思索,李懋来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若是巧合,她这样躲藏就是必要的,可若是故意的,她躲也没用……
伙计见有人就过去招呼了,李懋四下张望,大声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锦缎都给我拿出来,小爷我要好好挑挑!”
见此人的模样,伙计就知道不好招呼,一边应着一边想要去找姜婉,谁知回头一看,姜婉却不见了,他只觉得奇怪,姑娘方才不还好好站在这儿的吗?怎么一错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虽然觉得奇怪,客人却不好怠慢,只能先按照李懋的要求带他过去看店里最好的锦缎。
“就这些?你们这不是在糊弄小爷么?这种就叫做最好的?”李懋的声音很大,有些吓人。
伙计忙道:“这位客人,这真的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了,真没有糊弄您,您看看,制这些锦缎的棉花,可是海外头进来的呢,您摸摸,这质地,真的比普通的锦缎还好上几分呢!”
李懋道:“呸!当小爷瞎呢,这都看不出来?”
伙计急得满头都是汗,而躲在柜台下的姜婉也着急。这人伙计显然是打发不了的,平常遇到这类客气,她自己就上了,可偏偏这会儿在外头的人竟然是李懋……她要是出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还不如像现在一样暂时躲着呢。
就在姜婉心急如焚的时候,犹如天籁之音的声音突然响起:“长青兄,今日可真巧啊。”
李懋回头望去,立刻笑道:“原来是妹夫啊。”
他一向不怎么看得起只会读书的书生,可裴祐却难得地对了他的胃口,之前裴祐还未中进士之前,他们就一起喝过酒,后来成了亲戚,他就更高兴了。
“怎么,你来这儿给我妹妹买新布料呢?”李懋促狭地笑。
裴祐笑道:“正是。长青兄,许久不见,正巧这会儿是饭点,不如一叙?”
“我也正有此意啊!”李懋笑道,“走走走,望月楼今日新出了一道菜品,咱们今日得去好好尝尝!”
“那是自然。”裴祐应和着,二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伙计见那难缠的客人就这么走了,松了口气,往里走了两步一看姜婉就躲在柜台后面,顿时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躲在这儿?”
姜婉小心翼翼地起身,见外头并没有礼貌的踪迹了,这才长舒了口气道:“今后你只要看到那位吵闹的客人来,都客气点,我躲着他呢,别让他看到我。”
伙计虽然不知道姜婉为什么要躲人,可她发话下来,他自然不会不听,连忙道:“我晓得了!”
姜婉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后堂的小房间。她还是不知道李懋这次来究竟是凑巧还是有意的,虽然目前她有九皇子作为靠山,可总觉得不太稳妥……唉,要是李时献现在就能被拉下马就好了,她也不用忧愁成这样。
到了晚间,祥云阁准备打烊的时候,裴祐竟然又出现了。
好在此刻无德居的小姐们早就离开了,店铺里也没旁人,姜婉又想打听关于李懋的事,因此也没赶人。
姜婉问道:“裴大人……听说今日你的大舅哥来了?”
裴祐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四下看了看,见伙计都没注意他们,他这才压低声音道:“婉婉……你与李懋,从前可是旧识?”
姜婉惊诧地看着他。
裴祐叹了一声道:“今日李懋喝多了,无意间同我说起数月前在昌平县遇到个女子,近日竟然又在京城遇到,还成了九皇子的人,让他十分不爽。”
姜婉沉默,李懋虽然说得不清不楚,可又是昌平县又是京城,最后还扯上了九皇子,裴祐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个女子是谁呢?
“有一回,我在昌平县城遇到过李懋,被我逃了。”姜婉道,“来到京城之后,有一回陪九皇子出游,我又遇到了他。”
裴祐脸色一沉,果然李懋口中的角色女子,指的就是婉婉!
“他今日是知道我在这儿才来的,还是不过是巧合?”姜婉问道。
裴祐道:“从他的话里来看,不过是巧合,他并不知这店是你在经营。”
姜婉闻言便长舒了口气。其实真要打听到她的消息,并不难,毕竟九皇子这么给面子的店铺很少,再加上老板又是个女人,李懋要是知道了这些,不难猜想出这个女老板是谁,不过也可能是不怎么在意吧,他应该并没有去查探,不然早就发现她了。
二人继续沉默着,裴祐道:“婉婉,你准备如何?”
姜婉看他一眼:“还能如何?他是首辅之子,我就是一个升斗小民,怎么跟他斗?只能躲一时是一时了。”
裴祐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的手紧握成拳,对于将李时献拉下马的愿望又迫切了几分。若不能尽早让李时献下马,李懋迟早会找到姜婉对她下手的。李懋好女色,在京城之中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可就因为他有个当首辅的爹,他所祸害的女子,最后都进了他的别院,成为他养在外头的“后宫”,谁又会冒着得罪李时献获罪的危险而向朝廷揭露此事呢?更何况,朝堂上知道李懋行事荒唐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他爹一日是首辅,就一日没人敢管他。
“婉婉,先委屈你躲一躲……我,我会尽快找到李时献的罪证!”裴祐低声道,“近日我已有了一个线索,等找到当年知晓一切之人,我就能将李时献绳之以法!”
姜婉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心软叮嘱道:“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既然已经为了搜罗他的罪证做了那么多事,就不要临时改变计划半途而废。”
裴祐为了能靠近李时献,听从他母亲的话,用那封信证明他母亲不是他亲生母亲,又娶了李时献的女儿,可谓是忍辱负重,可现在却要因她而临时加快计划,无端增加风险,她受不起。
裴祐却只道:“我心里有数的。”
见他这样说,姜婉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在那之前,就辛苦你先躲一躲了。”裴祐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懋欺负姜婉而什么都不做,可他能力有限,只得尽全力一拼了。他会护着婉婉的,他一定能护着她的。
因为怕李懋再来,姜婉后面几天就都没有再出现在前面,只在后堂小房间里做事,伙计要是有事非她不可,她在出去。不过幸运的是,之后几天,李懋都没有出现在相遇过呢。
这天上午,姜婉刚算好账伸了个懒腰,前头伙计就来禀告:“姑娘,栓子来了,说煎饼不见了!”
姜婉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走出去,栓子脸上一片焦急自责之色,看到姜婉都快哭出来了:“姑娘,都是小的没用,没有看好煎饼。我就是离开一会儿的功夫,煎饼就不见了!我在院子附近都找过了,也没找到他。”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姜婉也不问责,先拣最重要的问。
“半个时辰前。”栓子连忙说道。
“好,你把手头没事的人都叫来,从院子附近开始向外搜索,尽快找到他!”姜婉叮嘱道。
栓子连声应道:“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
吩咐完栓子之后,姜婉自己也没有愣着,叫上絮儿和姜谷,都一起去街上找人了。
煎饼可是李蓉的情郎,可以说是她的精神支柱,要是煎饼就这么丢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向李蓉交代!
偌大的京城,要找一个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人,是当真不容易,姜婉边走边焦急地查看四周街道,想要找出煎饼来。
然而,一路走得口干舌燥,煎饼的影子却都没有见到半个,她急得嘴里都要起水泡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背影跟煎饼很像的男子从她面前跑过,进入了一条小巷子里,她忙边叫煎饼的名字边追了过去。
然而等姜婉跑入巷子里一看,哪来的什么人影?是她看错了?还是那人走到哪个视觉死角去了?
姜婉往里走了两步,巷子里太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忽然心生惧意,连忙转身准备退出去。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有人拿麻袋套住了她!
有强壮的男人将她死死抱住,又从麻袋外头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隔着一条麻袋,那人又怎么分得清哪儿是她的嘴哪儿是她的鼻子?大手那么一捂,连她的口鼻都被捂住,她极力挣扎却毫无用处,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最终她失去了意识。
而见她不挣扎了,绑她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把人给捂死了,连忙松了手,抱着人快步离去,上了巷子口的一辆马车。
姜婉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剩下一阵晃荡,自己好像身处飘荡的船上,充满了晃晃悠悠毫无着陆点的不安定感。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意识让她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发觉罩在自己脑袋上的麻袋已经没有了,睁开眼时,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她吓得尖叫一声,往后一躲,却撞在马车的车壁上,砰的一声响。
跟姜婉同坐一辆马车的人,正是李懋。
此刻,见姜婉满脸惊慌,他反倒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算落到我手上了!”
姜婉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视被反绑的双手镇定下来,看着李懋道:“你就不怕得罪九皇子吗?”
“我会怕九皇子?笑话!”李懋笑得满脸得意,“我爹可是内阁首辅,连皇上都要给我爹几分面子,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我面前屁都不是!你以为你搭上了九皇子我就拿你没辙了?哈哈,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被我抓到了!”
“你如今的作为,可是违反大宋例律的!若被人揭发,不但你自身难保,还会连累你爹!”姜婉道。
李懋嘿嘿一笑:“谁会去揭发我呢?”他忽然凑过来掐住了姜婉的脖子,“你吗?哈哈哈,谁又知道你被我抓走了呢?你以为,我抓了你,还会给你出去通风报信的机会?”
脖子被掐,呼吸顿时一窒,姜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涨得通红。
李懋欣赏了一会儿姜婉难受的样子,这才松开她,冷冷一笑:“小爷劝你别再打什么鬼主意!你要是乖乖地伺候好我,说不定我还能让你过过好日子,否则……我院子里多的是没眼色被关着发了疯的女人!”
姜婉面色一白。
李懋嘿嘿笑着,手指轻轻摸着姜婉的面颊,眼里充满了邪恶的光芒:“可要是你能把小爷伺候好了,小爷定会好好待你。毕竟,你的姿色在小爷抓来的那些女子之中,也算是上乘的了。”
李懋手指的触碰让姜婉恶心得想吐,然而这会儿她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只能不再说话反驳,免得激怒他。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被抓了多久,她家里人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她觉得比较悬。为了找煎饼,所有人都是分开寻找的,只为了尽快把人找到,因此等到他们发现她不见了,怕是要很久之后了……
姜婉咬牙,要等着旁人来救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她最好能自救。按照李懋的说法,他要把她带到他的院子里去,而他的小院子……恐怕并不是在闹市区,甚至是在城外某处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就这会儿,她听不到外头有人声,只有车轮轱辘声,外面似乎很是空旷的样子。
马车里头只有李懋一人,驾车的至少有一个车夫,或许还有一个小厮,之前把她绑架来的那人很强壮,一个李懋她或许还能勉强一战,可再多一个强壮的人,她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权衡利弊之后,姜婉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到了那个所谓的院子再看情况。
然而,李懋却并不想让姜婉安安生生的。
见她不说话,他就觉得她是认命了,嘿嘿笑着凑近了,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让小爷先尝尝你的味道!”
姜婉本以为这是在马车上,李懋不太可能这就下手,可没想到他就这么急切,她心里一急,忽然用力往前一撞,坚硬的额头就撞在了李懋的鼻子上,他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李懋没想到姜婉竟然会对自己动手,呆愣了一下才怒喝一声:“臭娘们,竟然敢让小爷流血!看小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抬手一挥,一个巴掌便落在了姜婉的面颊上。
姜婉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脸上就生生受了这一巴掌,面颊立刻就变得红肿,嘴角也渗出些许血丝。
李懋拽着姜婉的手臂将被他打偏了的姜婉拉扯到自己面前,盯着她冷笑:“爷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你若再敢对爷动手,爷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婉死死瞪着李懋,眼神里一点儿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她不想死,她还想好好活着,可她也不想被李懋这个人渣糟蹋。怎么办呢?她……她还有什么办法能自救?
“你再这样看小爷,爷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姜婉的眼神让他很不爽,李懋恶狠狠地威胁道,“爷要的只是你这身子,你有没有眼睛,对爷来说没有差别!”
姜婉深吸了口气,别开视线。
李懋满意地哼笑了一声,抬手放在姜婉的胸口衣襟处便是一扯。然而姜婉这衣服质量好,一扯之下居然只扯开了个口子,没能如他所愿的令衣襟大开。可就趁着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姜婉忽然双腿用力,身体猛地往前一撞,将礼貌撞翻之后也不顾马车正在疾行,踉踉跄跄地跳下了车,往前翻滚了一圈才稳住,起身后立刻往前跑去。
再继续待在马车上,李懋也不会放过她,她还不如跳车一试,虽说跳车后逃脱的可能性也不高,可她愿意一试!
在李懋的大呼小叫之下,马车蓦地停下。
前面跳下一个车夫和一个小厮,小厮回头查看车厢里的李懋如何了,而那车夫则向逃跑的姜婉追去。
姜婉在车内的感觉并没有错,马车这会儿正行驶在林间,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可姜婉已经没了退路,只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她的手被反绑,跑步时就不太顺畅,跑得跌跌撞撞,无意间回头见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正在追自己,姜婉心中一慌,连忙脚步一转就跑入了林子之中。
不管是直行,还是在林子中,姜婉自觉都跑不过那男人,可至少林子里路有崎岖,或许刚好能阻那男人一阻呢?或许因此她就能多一分逃脱的希望。
姜婉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去,后头的男子紧追不舍,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姜婉甚至能感觉到身后人那粗鲁的呼吸声了。
脚下忽然一空,姜婉整个人咕噜噜翻滚着滚下了一道斜坡,顿时头昏脑涨,一时间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男人凶恶的脸出现在姜婉的视线之中,他呸了一口,恨声道:“跑啊,你再跑啊!”
此刻,姜婉眼前是乱转的星星,面对这追上来的男人,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男人也没再多废话,直接将姜婉扛上了肩膀。他的动作很粗鲁,姜婉忽然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男人扛着姜婉往回走,她手臂上的血慢慢往下滴落,她只觉得一阵反胃,可却连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将姜婉扛回了马车,李懋见状,气得骂道:“臭婊.子,叫你再跑,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做梦!”
他刚刚被姜婉撞了一下,头磕到马车板上撞出了一个大包,疼得很,这会儿脾气自然很差劲。
男人把姜婉放回了马车上,继续去驾车,但这回,那小厮却随着李懋上了马车,防止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姜婉软绵绵地躺在车里,一身狼狈,手臂上还有鲜血渗出,看上去可怜极了,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似的。
李懋就算先前再有兴致,这会儿也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也不管姜婉是不是还清醒着,恶狠狠地说:“这会儿小爷先不办你,可等到了地儿,看你能承受小爷多少手段!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也敢伤了小爷的脸!小爷非好好调.教调.教你不可,迟早要让你哭着喊着求小爷上你!”
这是姜婉最后听到的内容,再后来,她就没撑住彻底昏了过去。
她希望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当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