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最后还是吃了果子。
不论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至少在这种实力压制,且对方还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选择反抗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想要下毒又或做些什么手脚,在苏软昏迷的时候,那会儿下不是更便利?
通过简单的交谈,苏软很快从这个叫玄狼的男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这个幻境的情况。
这已经是个在这里存在了许久许久的幻境了,久得玄狼都快忘记过了多少年岁。
起初时候,这个幻境是为了困住玄狼而存在的。
“我自幼便生长在这个幻境里。而这个幻境,是那个人留下的,是为了困住我。她说若我出现在人前,会有灾难…….作为补偿,她一直陪着我,她留在这个幻境里,说是要净化我的心灵。”
这是玄狼的原话,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明是带着不屑的,但目光里却又有温柔。
苏软想,他说的那个人,大概和他有着并不简单的关系。
他的脸上,大概是一种名叫喜欢的情绪的。
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人们总是最幸福的,而玄狼也不例外。那会儿的玄狼就觉得什么都好,也挺好接受,反正她在就行了。只是后来,随着人类的进入幻境,玄狼不再满足与这个幻境,他对于外边的那个修士们编织出来的世界产生了无限的憧憬。
不过,当然,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呆在苏软的面前。起先,他还活蹦乱跳地去那人那里闹过,她却不许。又过了些年,那人却先死了,是因为长期的要维持这个幻境而心力交瘁。
玄狼就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出去了,却没想到,哪怕是临死,她也不忘摆他一道。她用自己的鲜血,铸就了现在这个阵眼,并下了秘法,迫使玄狼无法触碰那阵眼,更无法离开。而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那阵眼有了松动,但尝试多次,也还是无法触碰。
她要他永远在这里,哪怕是死。
玄狼说着这些,就看向苏软,面上还掺杂着无奈,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下苏软,然后才感慨道,“这个阵眼,太多比你修为高的人类试过,却始终不能伤害分毫,可你……可真是幸运儿。”
大概是惊诧于苏软的天赋,他皱了皱眉。
讪讪地扯了一下嘴角,苏软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还没醒来的柳柳,“我朋友,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吗?”她对这些着实是了解不多,只能凭借有限的认知得出柳柳体内的真气并没有问题。
“快了吧,晚些就好。”玄狼躺在他自己的小床上,他抬着头看着木质的天花板,看都没看一眼柳柳,直接下了定论。
因为这儿没有其他更多的屋子,所以三人现在的状态就是共用一屋,玄狼把他平日里睡的铺子挪开了些,给苏软她们随意铺了一个干草做的床。
好在苏软和柳柳都是修士,这些粗糙些也不会得什么毛病。
“外边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他想知道的太多,见苏软并不开口,陷入了沉默,玄狼就道。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苏软就思索一下,“你当初是什么年岁?现在,按照人间的来计算,上一个朝代,那是郢。”都说修真无岁月,当真让她来说现在是什么岁月,苏软知道的并不怎么多。
显然是给苏软的答案给一瞬间懵了一下,玄狼给她哽了哽,半晌,像是才想起一个能用来计算时间的方法,“剑门呢?怎么样了?”
“剑门?”苏软对于这个词并不陌生。在并不长的一段时间内,苏软觉得自己已经听过这个门派不少次数了。
“恩,它还在吗?”玄狼眼里露出一种类似于复杂的情绪,他转过头,看向苏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我知的不多,据说是隐居起来了。现在人们对它已并不很了解了。”苏软抿了抿唇。心下思量开来,这么算起来,玄狼应当是听霜的那个辈分?
“那个时候,剑门很是辉煌吗?”苏软忍不住试探道,她在试图能旁敲侧击得到些关于有用的,以及和听霜有关的消息。
“它曾经很是辉煌。”玄狼这么说着,脸上呈现出追忆的表情,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苏软觉得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即便没有见证过剑门的兴衰,也是近距离与剑门相接触过。苏软觉得自己可以这样猜想,从剑门这个门派入手,也许她可以得知关于听霜的具体年岁,当然,还包括这个奇怪的玄狼的。从这里入手,或许她能得知一些关于听霜和玄狼的资料。
“阵眼已摇摇欲坠,这个结界,快崩塌了,”玄狼说着,就顿了顿,苏软能看到他的指尖缓慢凝聚出一把缩小版的剑,然后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了约莫一米长的模样,玄狼将那把剑单手握在手心举起来,对着光,剑身呈现出一种温暖的色调,他突然笑一下,“外边的世界,是怎么样子的?”
苏软的目光放在那把剑上,可以看出来,那是把不错的剑,“有光,有声音,有很多的修士,和这个幻境,差的其实并不多。”苏软在心里盘算起来玄狼所说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
苏软并不能想象出来,这样一个万年老妖精,长期的在这里,会有什么阴谋。毕竟,据苏软所知的,青城直至今日,建派也只有几千年。而如果当真是有人把他关在这里,又是为何?
难道他的出没真能让这世间大乱?而他要是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前辈,又是凭借什么来笃定的?
苏软不由想到听霜。
假如玄狼是因为被预算到会导致世间大乱而被锁在幻境,那么听霜呢?她的被封印,是否也是因为被预算到?可若是因为被预算到是祸事之源,那为何不直接毁去,而自己却能破开结界?可听听霜意思,自己能破除听霜的封印,是与她先祖有关的。莫非,是她的先祖当年封印了听霜?
像是给一团浓重的快让人喘不过气的浓雾包围,苏软看不清,猜不透,想不通。
“那应该很是不错。”
玄狼的声音打断了苏软内心快要搅成一团的错综复杂,忙把下意识就要皱上的眉舒展开来,苏软轻轻扬了扬唇,表示认同。
玄狼看着手中的这把剑,发出了一声悠悠的长叹,他将剑从头顶放到身侧,握在手心,像是没听到苏软的话,他自顾自讲开了,“这是她的剑,你……你带它走吧。”
苏软能辨认出来他话里明显的不舍,以及他看着剑的那双眼里满满的眷恋,给他这突然的话弄得有些懵,苏软的目光落到那柄剑上,那是一柄女剑,“这?”
“太多年了,我也该放下,”玄狼的手抚过那柄剑,他的动作很是温柔,就像是对着深爱的恋人,“你必须好好对它。”
他这么说着,就用手推了一下剑。
有清风拂面,托着那柄剑,就像是先前那个果子一样,停在了苏软的面前。
苏软的目光在剑上停顿一瞬,的确是把很趁手的剑,不过……“前辈,我有剑了。”苏软不可避免地抽了抽嘴角,她没有伸手去接。
“你的剑离了身,你并不看重,换了就好。”
苏软几乎都要产生一种错觉,他这是在对自己推销剑?
抿唇,把这个莫名的念头给压下去,“前辈,我一醒来,就在这里,大抵是掉在林子里了。”若是可以,她当然也不准备把自己的剑离身,更何况,那还不是自己的剑……还是那个要命的小祖宗。
可她一醒来就在这儿了,两手空空……
苏软快速止住自己的内心活动,她觉得再这样想下去,她的表情就不能保持现在这样刚刚好的状态了。
“那便由你代为保管,”玄狼没有收回那柄剑,他顿了顿,又道,“寻一个能够好好照顾它的人。”
没什么再好拒绝的理由,苏软只好接过。
她点点头,从空中取下这把剑。
不同于听霜的本体,这是一柄偏红色材质的剑。指尖抚过冰冷的剑身,苏软想,这大概也是把不错的剑。
“前辈,我想去将我的剑找回来。”苏软说着,就将这柄剑放入储物袋。
“林子的最中间,我是在那儿将你捡回来的,”没有阻止,似乎是因为了结一桩心愿,玄狼甚至轻轻勾了一下唇角,虽然,他的样子,并不是非常的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些悲伤的样子,“我无法触及它,记得先用个除尘诀。”
“多谢前辈。”想到能早日把那个“小祖宗”接回来,苏软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