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婉在府上歇息了几日李隆基便找她了,可是李隆基交给她的人物却令她瞠目结舌。

“什么?这要是成真了我可是死罪啊,王爷。”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只是让你试探他,不会让他真的杀了武攸暨。”

尚小婉松了口气道:“那好吧。”

于是,尚小婉又被顺理成章地关回了牢房,但是这次她受到的待遇却是好的,只是为了逢场作戏。尚小婉写下了一封信给薛崇简,第二天他果然来了,虽然薛崇简心存疑惑但他还是来见了尚小婉,至少把疑惑当面问清楚。

“我不明白,你只有一次被探监的机会,你怎么会找我?”薛崇简也是个长相极为俊秀的青年。

尚小婉定定地看着他道:“因为,我有一件事,必须让你帮忙,也只有你能帮我。”

薛崇简蹙眉道:“什么?”

“你知道我沦落到此地步是为何。”尚小婉苦笑道,她的面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愁怨,“没错,我和你一样,都恨死了太平公主。”

薛崇简没有作答,不置可否。

“她让我在这牢狱之中痛苦,我也要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而且我要加倍偿还,让她痛不欲生。”尚小婉狠狠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薛崇简幽幽问道。

“杀了武攸暨。”尚小婉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出奇的镇定。

“什么?”薛崇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尚小婉立马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逼近道:“怎么,你害怕了吗?难道你忘了你心中的仇恨了吗,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只是说说而已?”

“不。”薛崇简斩钉截铁地抬手打断了尚小婉的话,“这种痛苦折磨了整整二十年,我无时不刻等待着机会报复她,只是,不是这个时候。”

尚小婉微微一怔,不禁问:“那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薛崇简微微仰头叹了口气。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尚小婉的语气加重道,“武攸暨就在牢里,你杀他轻而易举,我已经在狱卒们的酒菜里下了药,恐怕现在他们已经不省人事了吧。”

薛崇简狐疑地皱眉:“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你不必管,我自有我的办法。”尚小婉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簪子递给了薛崇简。

薛崇简起初不接,但被尚小婉硬是把手拉了过来塞给他,疑惑地抬头问:“你这是何意?”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我把这根我的簪子给你,你可以用它给武攸暨致命一击,到时候全部的罪责由我承担。”尚小婉坚定地说道。

薛崇简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犹豫也越来越深,虽然回想这些年来受过的种种委屈,他也恨不得太平公主和武攸暨当即死去,但是上官婉儿毕竟是个外人,却这么助着他,让他觉得这其间定有事情。

见薛崇简仍然犹豫不决,尚小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虽然她本人早就知道薛崇简是绝对会背叛她母亲的,但是此时此刻李隆基让她这么做以试探薛崇简,如果没有达成预期目的,以李隆基的生性多疑,他是绝对不会信任薛崇简的,那么自己也就等于把事搞砸了,等待自己的不知会是什么。

“怎么?你不相信我?”

薛崇简犹疑着没做声,尚小婉眼见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流逝,咬牙跪下道:“薛公子,你再不行动恐怕药效就要过了,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筹划好的事情,我不能让它就这么付诸东流!”

“你快起来。”薛崇简赶忙伸手要扶起尚小婉,可她就是死死地跪着不起来。

“我现在身体虚弱,还戴着手铐脚链,不是武攸暨的对手,而你要杀他却是轻而易举。”尚小婉说着磕头道,“算我求你了,让我报了这个仇,那么我就算死了也甘心了!”

薛崇简连连摇头叹道:“想不到你是个如此倔强的女孩,世人只以为你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女,却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

“我不能白死,我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尚小婉苦笑道,抬头仰望着薛崇简,“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只有你能帮我。”

片刻后,薛崇简道:“好。”尚小婉十分惊喜,连连叩谢,薛崇简把她扶了起来,道:“其实,我也应当谢你,是你让我下定决心报仇。”

说罢,薛崇简挥袖而去,尚小婉跟随其后,他们来到牢中时狱卒们果然都七倒八歪地晕了过去,薛崇简在尚小婉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关押武攸暨的牢门外,用从狱卒身上摸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武攸暨见是自己的继子和上官婉儿出现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呆呆地站着。

薛崇简见武攸暨如今这幅狼狈的样子,不禁冷笑了一声。

“崇简,是你母亲让你来救我的吗?”不明真相的武攸暨天真地问道。

“崇简?”薛崇简微笑着声音却微微发颤,“你竟然还会叫我的名字?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荣幸啊。”

武攸暨上前一步,满脸讨好地笑道:“崇简,以前是我糊涂没待你好,从此以后我会视你如己出,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

“你何止是没待我好,你根本就是想让我死吧,只是我比较聪明,所以没死成。”

尚小婉在一旁听着有些吃惊,看到薛崇简那年轻却似乎饱经沧桑又隐忍着痛苦的脸庞。

“你还记得吗?”薛崇简缓缓道,“那年去山里狩猎,我从马上摔下砸到了石头上,你对我不管不顾,转头就走,回去却说我贪玩自己跑丢了。”

武攸暨的神色变得十分心虚,他的手颤抖着,赶忙道:“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那时确实没发现你摔了。哦对了,你还记得吗,是你追着一只野鹿跑去啊!”

“不要再说了!”薛崇简粗暴打断道,“你还狡辩!”

武攸暨见薛崇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察觉出了他想对自己动手,不禁害怕得连连后退,一边哀求着:“崇简,崇简,你不要这样,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很可惜。”薛崇简缓缓拔剑出鞘,“我从没把你当做过一家人。”剑尖指向了武攸暨。

尚小婉见情势忽然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生怕薛崇简真的把武攸暨给杀了,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该她站出来啊。李隆基说过不会让薛崇简真的杀了武攸暨,可是这个时候他的人却还没出现。

就在此时,薛崇简一剑向武攸暨刺去,武攸暨毕竟还练过武,虽然身带手铐脚镣却擦着边闪开了。

薛崇简冷哼一声,忽然转头问尚小婉:“你下的药药效多长。”

尚小婉怕说短了,薛崇简立马杀了武攸暨,便道:“那是顶好的迷药,有足足两个时辰呢。”

“好。”薛崇简扔下剑,赤手空拳朝武攸暨冲去。

两人扭打在一块,薛崇简一下子就占了上风,他狠狠地用拳头宣泄着自己多年的不满和怨气,武攸暨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忽然使出浑身解数起身以铁链狠狠敲击薛崇简的头部,尚小婉在一旁不禁发出惊叹。

薛崇简被这一下敲击给击懵了,半跪在原地支撑着,武攸暨见这是绝好的反击机会,狠狠欲再次击打薛崇简,但是就在他刚一触碰到薛崇简之时,被薛崇简两手抓起顺势一个空翻重重摔在地上。

薛崇简起身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拾起了丢下的剑缓缓走向武攸暨,武攸暨无力地想要挣脱,可是眼见剑尖就在眼前,下一秒薛崇简便举起了剑,尚小婉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剑刃要落下之时,另一把剑突然横空而出挡下了薛崇简的剑,这让薛崇简始料未及,他的剑被弹开,就在他回头还来不及看清来者何人时,那人一记手刀快速地击昏了武攸暨。

薛崇简和尚小婉都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玄色衣装青年,尚小婉脱口而出道:“李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