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就是韩湘子,看清来人,嘴角轻轻上扬,“你们都来了,是我叔祖让你们来找我的吗?”说话之间,目光落在了当先那个年龄最小的少女身上,心中被师父“抛弃”的委屈顿时消散一空,欢喜道:“小鱼儿~~~~~~~”
小鱼儿想起姐妹们方才的打趣,忍不住脸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就听少年继续道:“咦,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红!”小鱼儿羞的跺了跺脚,身后的一帮丫鬟们却是抿着嘴轻笑起来。
“湘少爷,老爷让我们找你回去呢!”一个胆子大点的丫鬟忍不住说道,惹来小鱼儿一阵白眼,“湘哥哥,别听她瞎说,前面大戏台不是在唱戏吗,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说着,一脸的向往。
韩湘子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子,看着头顶上毒辣的太阳,摇了摇头道:“天气这么热,要不咱们去英雄楼听说书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那几个丫鬟却是坐不住了,纷纷劝道:“少爷,听说今天有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的戏呢……”
韩湘子眼前一亮,他自幼身体羸弱,韩愈也没想过要培养他做什么大将军,大小记事起,就在学习诸圣贤明的典籍了,打算将来考个状元郎什么的,不过这小子显然不是那块料,只打认字起,就偏爱看一些野史闲书,其中最为感兴趣的,便要属三国时期相关的那些故事了。
小鱼儿忍着笑,就知道他拒绝不了,咳嗽一声,说道:“嗯,好像是叫做《单刀会》,听府里的老人说起过,关二爷的大刀耍得那叫个痛快!”
韩湘子回过神来,“走!”说着,将紫金萧插在腰间,带着一帮丫鬟,莺莺燕燕的,便往那大戏台的方向走去。
沿途百姓虽然对于这位韩府的小公子多半不怎么认识,但见到他这阵势,倒也看的明白,定是哪家大户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一个个都是躲得远远的。
韩湘子惦记着看戏,哪里会去注意到这些。
是时快要接近日暮,韩江边上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几艘渔船飞快如梭,在那河面上划过,一个黑衣刀疤脸男子望着岸上的那个富家公子,忍不住紧了紧腰间挂着的刀,嗡声朝身后躲在船舱里避暑的几个人道:“大家都醒醒神,有肥羊出现了!”
湘子桥上,一个白衣文士眉头一皱,“杀气,是针对那小子的!”说着,看向了旁边的老道士,若是韩湘子在这里,便会发现,这老道正是将他“逐出师门”的那个落魄道士。
“这小子身上邪门的很,兜率宫这些年炼的丹几乎都被他一个人给吃了,但修为就是不见涨,看得老道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咱们找错了人!不过他这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简直和当年取经的那位唐三藏有的一拼……”老道士苦笑着摇摇头。
“云房真人多虑了,当年那只白鹤可是你我亲自点化,投身为昌黎县韩会之子,怎么会找错人,何况之前玄都大师兄不也说了吗,八仙齐聚之前,尚有一场劫数的考验,要我看,说的可能就是这小子!”白衣文士摇了摇头。
“哎,朽木不可雕也!反正老道是拿他没办法了……”长叹一声,看来这老道士之前和韩湘子说的话也不全是气话,“当然,也可能是韩湘子合该纯阳你来度化,老道瞎操心罢了!”
“韩湘子可能只是大器晚成,不说这些了,咱们到那边看看,别去的晚了!”白衣文士想到刚才感应到的那股杀气,望着大戏台方向一脸担忧的说道。
“走……”老道士点了点头,两人闲庭信步的走着,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那老道士姓钟,字云房,也就是八仙中的钟离权,白衣文士姓吕,道号纯阳,便是由他点化,如今已经觉醒了前世记忆,一身道行实力,尚在这钟离权之上,如今来到这潮州,便是打算来度化八仙中的最后一位——韩湘子的。
……
城东大戏台上,一个老生的声音远远飘来,咿咿呀呀,苍凉不胜:“大江东去浪千叠,引这数十人,赴西风,架着那小舟一叶……”
韩湘子在一帮丫鬟的簇拥下,挤过人群,站在戏台下,一个个死死的盯着台上那位红脸的关公,一口大关刀被他耍的流光滚雪,把边上周仓的大胡子刮的凌乱飞舞,惹得下方的看客们一阵叫好。
小鱼儿抱着韩湘子的胳膊,看的眉飞色舞,小声的说道:“湘哥哥,我看那是纸糊的假刀,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可是足足有八十一斤,咱们凡人,哪里舞得动!”
“嘘,就你聪明!”韩湘子嘘了一声,刮了刮小鱼儿的鼻子,他平日里爱看这些闲经野史,时常会把其中的一些有趣的故事讲给他这相依为命的“妹妹”。
小鱼儿咯咯一笑,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趁着韩湘子将目光放在戏台上,又往他身上靠了靠,那模样,活脱脱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撒娇的小媳妇。
就在这时,台上忽然传来叮当的一声,微觉刺耳,紧接着,便见那关公的脚下一乱,大刀砍中了身后的周仓,旁边的几个戏子吓得一哆嗦,慌忙中倒退数步躲开。
韩湘子“咦”了一声,“邪门了,关公砍周仓,这唱的是哪一出?”正说着.又一阵急促的叮叮当当声传来,整个戏台上,刀光回旋,鲜血迸溅,那周仓的一颗六阳魁首,落在地上,一直滚下看台,落在了韩湘子等人的脚下。
“啊……杀人了……”丫鬟们发出一声尖叫,韩湘子也觉眼前发黑,好端端的一场大戏,竟然生出这般变故,不过作为男子,他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抓着小鱼儿的手:“别担心,走!”想要带着众女离开,但因为他们看戏时挤的太靠前,此时整个现场混乱一片,人挤人,根本就挤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