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忘川 第14章(1)(1/1)

沈润生抽了口冷气,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白小姐。”

“督军还是不同意吗?”

沈润生沉吟片刻,“罢,罢,罢。”

白木缓缓道:“为什么督军看到的易小姐,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呢?”

易玶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悠悠然的往躺椅上一靠,仰起头,放肆的笑着。

白木瞥了她一眼,仍然神色淡定的说:“这是因为督军被施了幻术,施术之人,就是我们这位未来的五姨太,易玶易小姐。”她又微微一笑,“而她,也是妖。”

曾景川又一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惊声道:“这不可能。”

除了沈楚神态自如以外,其他人也是纷纷惊愕。

白木又道:“为什么不可能?”

曾景川怔怔的望着白木,嘴唇紧抿。

白木扬眉:“你以为她还是你的妹妹吗?”

曾景川呆住了,薛梧桐呆住了,沈润生也呆住了。

易玶坐在躺椅上,唇角轻扬:“白小姐连这些都查到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曾景川的脸唰的变白了,颤抖道:“玶玶……”

易玶眼眸微深,冷声道:“哥哥,哥哥?”她轻笑,“你妹妹,早就被我杀了。”

在场众人皆浑身一震,曾景川踉跄着跑过来抓着易玶的手:“玶玶,你在说什么呢?”

白木道:“曾先生,你的妹妹易玶死在半年前剧院的意外里,而眼前这个,是一只妖。”

曾景川的脸陡然变得苍白,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紧紧咬着牙关,跪坐在地上。

易玶却偏过脸去,不再看他。

薛梧桐又问道:“既然真正的易玶是死于意外,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假扮易玶。”

“我们都知道,二月里三少爷沈林出了意外。”

薛梧桐的表情闪了闪。

白木又继续道:“六少沈楚为了让三哥开心,四处寻觅能人异士,以搏三少一笑。”她顿了顿,遥遥地望着沈楚,和他视线相交,“谢谢你,替我赎罪。”

沈楚快步走向她面前,唇角微笑,眼中遍是温柔:“你都知道?”

她的睫毛颤抖着,定定的望着他:“我知道的太晚了。”

他摸了摸鼻子:“还好你没有装作不知道。”

她与他相视一笑,深吸一口气,又开口道:“就是这个时候,曾景川向六少举荐了易玶,于是易玶便由六少爷带进了沈公馆。”

薛梧桐睁大眼睛:“真是好计策,那她入府里来是为了什么?”

白木的视线在易玶脸上转了一圈,“这就要说到另一个故事了。”

“嘉庆五年四月初八,我被白云观道长冯业平封印于七颗沉香木珠之内,民国四年,舒伯周道长触动封印放了我,却魂魄四散,游离各处。易小姐,其实是我的一魄。”

易玶冷笑:“你错了,我这里,有两魄。”

“不可能,我从你身上,只看到了一魄。”

“另一魄,我给别人了。”

“你给谁了?”

“你让我并了你,不就自然知道了吗?”

白木静静的望着她,淡淡道:“这就是她下毒的原因,牡丹花里是一种叫做空灵散的毒药,曾先生,您知道吗?”

曾景川颓然的点了头。

白木又道:“这是一种消弭妖力的毒药,只会对妖不利,她要趁我没有法力的时候,抢走我身上的魂魄。所以易小姐说动了曾先生,要他偷偷的将毒下在我必定会碰的牡丹花里,曾先生,是也不是?”

“是,玶玶说督军对她有所怀疑,你一定会制造谣言,所以我就……”

有人捶着木门,嗓音沙哑,略带哭音:“开门,开门,景川,景川,开门呐。”

所有人都一齐向外望去,是沈耘仪。

白木双手合十,轻念口诀`,解了木门上的结界,开了门,易玶却猛然从藤椅上移动了过来,速度极快,却被门上的符咒挡了回去。

沈耘仪冲进来,在曾景川面前站定,目光灼灼,眼眶湿润:“景川,你怎么这样糊涂!”

“我……”

白木一把拉开了她,“五小姐先请坐下,曾先生不是故意的。”

“我在外面全都听见了,白小姐,是他害了你,居然是他,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他。”她的声音不似往常动听,哽咽粗糙。

白木按着她坐进沙发,易玶也坐回藤椅,露出一丝冷笑。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是畏惧沉香白的道术吗,为什么选了沈府?”

易玶冷冷道:“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你竟然不知道吗?”

白木没有动怒,只是看着她。

易玶明眸流转,笑意盈盈:“你现在妖力这样强,还感受不到吗?还是说,”她看了沈楚一眼,啧啧叹道,“还是说你看上了这个花花公子?”

沈楚摸了摸鼻子,白木的心却格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什么不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没注意到?她沉默片刻,问道:“什么?”

易玶又瞥了沈楚一眼:“他在这里,业平他在这里,我只是想找到他罢了,可是我的力量不够,我看不出来到底是谁,难道你也不行吗?”

沈楚猛然偏过头去,直直的看着白木。

然而白木表情木然,似乎遭受到什么惊天的打击,露出了痛苦之色,可是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她怔怔的走着,继而快速的跑着扑了过去,抓住易玶的衣角,咬着下唇,微微笑了,又蹙了眉,压抑着低沉的声音:“在哪里?他在哪里?”

沈楚的一只手,牢牢的抓着沙发的靠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嘴唇抿的紧紧的,眼睛里遍是红色的血丝。

易玶轻笑:“我说了,我不知道。”

白木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用力将她拉的坐直了起来,望着她冷寂孤高的瞳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吗?你说啊!”

易玶抬手抓住了白木的拳头,恨恨的甩开:“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外面风声渐强,吹得院子里的海棠花树沙沙作响,夏初的海棠花也纷纷掉落。有微弱的脚步声踏过树叶和海棠,渐渐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