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阿呆和施心仍在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好笑。
却不知客栈里的施夫人已遭毒手。
阿呆看了看四周,道:“我们现在只能找个地方歇一下,等到黎明破晓之时,万剑派的门徒起床练功,我们在找个人问问,想必便能问出那个侍从的所在。”
施心点了点头,目前想来只有这个法子。
于是他二人便在菜园子里找了一棵桂花树,在树下坐了下去。
其时夜深人静,二人良久无话,气氛渐渐显得尴尬起来。
阿呆假装左看右看,一本正经的样子。
脑海中却一直在想着话题说话,只听他道:“施心姑娘,你若是困了,便靠着树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帮你把风。”
施心点了点头,却不就睡,隔了一会儿,说道:“小师父,你不用一直叫我施心姑娘的,你叫我小心,或者……”脸上突然一红,把头低了下去,用一种几乎只有蚊虫才能发出的声音说道:“或者你可以叫我心儿。”
阿呆一怔,随即立马明白过来,心下不禁暗喜,转头看向施心。
但见她低着头,双手抱膝,月光穿透桂花树的枝叶落在她头顶的青丝上。
阿呆此刻对眼前这女孩有一种说不尽的温柔。目光盯着她头顶,神情迷茫、一脸荡漾,竟看得痴了。
心也在“噗通噗通”加速跳动,却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阿呆情窦初开,这种微妙的感觉他哪里知道只有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
施心抬起头道:“我睡……”
话未说完,突然看到阿呆一直盯着自己看,双颊一红,连忙斜靠着树闭眼睡了,心房小鹿却不安分的乱撞。
阿呆也不禁一阵尴尬,在心中默默念了几声佛,暗骂自己小和尚什么时候如此把持不住了?竟迷恋女色,真是该死,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夜更深,阿呆坐在施心身旁,静心打坐。
虽说是静心,但身旁坐着一位佳人,哪里能静下心来?更何况夜里的清风时不时带着她身上的体香送进小和尚的鼻子里。
这简直是考验他的定性。
阿呆在心中连连叫苦,连佛祖也骂了一遍“西天如来佛大爷哩,你老人家就不要这样折磨我了,说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叫我们当和尚的不要近女色,假如今日让你这老****坐在这里,想必您老也不禁要动凡心哩。”
突然“啊哟”一声叫:“不好,小和尚要尿尿。”跳起来,跑到菜园角落有阴影处,提起裤子便撒起尿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围墙外面飞掠进来,带着一阵风,从阿呆头顶掠过。
此人身法好快,阿呆还来不及眨眼,那黑影已然飞掠出了菜园,上了前面的屋脊,在一闪身,已然不见。
阿呆正猜疑这人是谁,怎的如此深夜会到这里来?又是来干什么的?
此念头还未转完,又见一个人影从围墙外飞掠进来,好像也没有注意到正在尿尿的阿呆,竟然从他眼前飞掠过去,风中还带着一丝幽香。
幽香醉人,醉得阿呆连撒尿都忘了。
阿呆心想,嘿,今晚真是见鬼了哩,出门不利,竟然一夜遇俩贼。
后面那人全身带着香气,莫非是一名女贼?且不管,小和尚上去截住她在说。
尿也不撒了,提起裤子,一闪身,速度更快,眨眼间已然追上了后来那人影。
再一闪身,挡住了去路。
那人影正飞掠出菜园,正想跟着那黑影掠上屋脊。
却不料眼前竟会忽然冒出个光头小和尚来,二人打了个照面,双眼对视一看,皆是一惊。
那人不仅是一名女贼,还是一名水灵灵的少女女贼。
月夜下看来,容貌绝丽,气质高雅,一身绸缎紫衣,显得她雍容华贵,但一双明如夜星的眸子却灵动可爱,看起来十分机灵。
这少女陡然见到阿呆,吃了一惊,立马转身飞掠而起,在明月繁星下看来,宛如仙女下凡。
她飞掠的姿势优美秀丽,灵巧敏捷,身法奇快,眨眼间已然掠出了菜园那堵围墙。
阿呆不由得有些看痴了,等那少女掠出围墙之后,他才回神过来。
当下身形如风,也掠出了围墙。
向走来的那条小路一看,果然见到一个紫色人影在小路上快速飞行。
阿呆嘿嘿一笑,道:小贼,今晚你遇到阿呆小和尚,可算你踩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就如一阵风,哗的一声,一掠几丈,已然拦住了那少女的去路。
少女突见一颗发亮的光头和尚又出现在眼前,不由得一惊,叫道:“大爷哩,你是鬼么,竟然跑得这么快。”
阿呆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小和尚不叫大爷,也不是鬼,小和尚叫阿呆。”
少女目光转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但见他一身破烂僧衣,肩上斜挂着一个小布包,白袜芒鞋,一身邋遢。
少女一脸嫌弃,道:“你是从茅坑里出来的和尚么?怎的如此邋遢。”
阿呆笑道:“和尚从茅坑里出来也好,从天堂下来也罢,总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有些人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是龌蹉污秽。”
少女哼了一声道:“走开,本姑娘没空跟你这邋遢小和尚聊天,我要回去啦。”
阿呆道:“近来色狼颇多,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要不要哥哥送你?”
少女对他一翻白眼,道:“去死!”
阿呆道:“小妹妹别怕,哥哥是好人。”
少女上下看了他一眼,道:“怎么看着不像啊?”
阿呆笑道:“人不可貌相也,小妹妹不要以貌取人嘛。”
少女哼了一声,不说话。
阿呆吐吐舌又道:“小姑娘叫什么,为什么到这里来?”
少女反问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和尚,在这里干什么?”
阿呆暗道可不能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告诉她,转念一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小和尚闲来无事,便在这山中乱逛,岂知逛着逛着,突然要尿尿,于是小和尚便在这里尿尿了。”
“啊哟,”突然想起刚刚尿到一半还未尿完,现在还有一半在里边憋着哩,但见他双手提着裤腰带,活蹦乱跳,把那少女看得一脸惊奇。
只听阿呆叫道:“不好,小和尚刚刚尿到一半的时候,被施主吓着了,把另一半尿硬是憋了回去,现在又要出来了,憋不住啦,憋不住啦。”说着便要脱裤子,当着人家少女的面尿尿。
撒尿小神童向来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尿尿,因为这可是他最得意的杰作。
哪知那少女很没好气的骂道:“流氓。”一闪身,绕过他的身子,便走。
阿呆叫道:“原来女施主叫‘流氓’。”
那少女一听,反手就是一个板栗,阿呆“哎哟”一声,双手捂着被打了的光头,但见光头上立马起了一个大包。
少女怒道:“我说你是流氓,听懂了没有,你是不是傻?”气得满脸通红,像随时都能被阿呆小和尚气死似的。
最后又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下山去了。
阿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紫色人影隐没在黑暗中。
抬手摸了摸起了个大包的光头,寻思着:“我叫阿呆啊,怎么叫流氓?”
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流氓”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