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话音未落,任我行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不配做教主,难道你就配了吗?!荒唐!”
须发已花白的老教主抬手一拂袖过来,劲厉的掌风震得众人血气翻腾。而唐无乐……他早已躲得远远的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么就要战便战好了。任我行的武功虽然高,但是东方不败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举剑便刺,剑光如虹,在没有灯火的夜里好似一道闪电。
‘噼啪!’剑光入了掌风里,就好似海浪中的一只孤舟,左支右拙。
东方不败毕竟还年轻,葵花宝典再精妙,也无法在一时间让他变成能够和任我行一较高下的绝世高手。
若非任我行药性发作,又有桑三娘和童百熊在一边帮手,只怕此时的东方不败早败在任我行掌下。
唐无乐站在树下观战,一边看,一边啧啧——幸好解忧花的药性发作起来痛苦万分,不然只怕东方不败早死了。
他越看越觉得心惊,不仅因为任我行的武功之高、毅力之强大。还因为——在性命难保的情况下,东方不败终于发挥出了自己真实的武功水平。
虽然算不上是绝顶高手,但是比唐无乐之前探到的,要强得多得多。
如今的东方不败,就算对上唐无乐,也不是没有胜算。唐家的三少爷虽然爱玩又不正经,而且在能人异士辈出的大唐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可凤尾到了鸡群里也能做头了,在这儿的江湖上唐无乐绝对能在江湖前二十名之内。
或许论武功其他的十九个比他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可是若论起将对方杀死的能力,只怕他能进前十。唐门毕竟是做人命买卖的,武功讲究巧妙诡谲,走的就是以弱胜强的路子。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东方不败都能和他一决高下。那证明——这个人的武功绝不容许别人小觑。
唐无乐细想之下出了一丝冷汗,他居然把这么个难以掌控的危险人物放在自己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虽然说东方不败一直受制于他,但对于一个杀手世家的少爷来说,这也未免太不谨慎了。
这么想着,唐无乐眯起眼睛看了看东方不败。他的手指上原本夹着一朵红艳的解忧花,手缩回袖子里去,等到再探出来的时候……手上已带上了黑色的手套。而那朵花儿,也不见了。
解忧花的香气能够影响上瘾的人,让他们愈加痛苦、愈加想要服食这花朵。而对这种花朵上瘾的人,鼻子灵得像狗一样,哪怕那朵花离他有几丈远,他也能循着味道找过来。
如今没了香气的影响,任我行压力骤减,竟是越战越勇,压着打那原本和他势均力敌的几个人。
他这么多年的潜心修炼也算是没白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夫抵万军。只见他先是一脚踹得桑三娘半天直不起身子,又一掌挥开童百熊的刀。双手成爪,直直向东方袭来。失控了的内力更加可怕,就如江河万涛,顷刻就能将人拍碎。
东方不败的身后是悬崖,早已退无可退,若是再退,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他不退。
月光下,只见青年横剑当胸,腰就那么矮了下去。他的身体柔韧得像一条蛇,脸颊贴在山缝里长出来的柔嫩细草间,让那雷霆万钧的一掌从自己下巴上擦过去。
‘嘶啦——’掌风如刀刃,将青年身上的衣衫割裂,青衣上数道裂口,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看起来狼狈极了。可是他的眼神没有乱,眼神没有乱,就证明他已有了应对之法。
青年的后背几乎贴着地,他一抖手中的软剑,那剑刃就缠上了任我行伸出的那只手臂。
东方不败一手用剑拉着任我行,整个人贴在山崖上,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掉下身后的万丈深渊一样。
任我行的手臂被缠住了。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吃药,脑子太迷糊,居然用另一只手去抓手臂上的剑刃,锋利的剑刃将掌心割得鲜血淋漓。
东方不败看准时机,就在任我行被割破手掌吃痛畏缩的那一瞬间猛然跃起!他的足尖踢在老教主的小腹上,从他的肩膀上翻过去,轻盈得像是一只鸽子。青衣青年一抽软剑,剑锋顷刻将任我行的手臂绞得鲜血淋漓。若非任我行有深厚的内力护身,只怕这一下就能绞下他半条膀子。
任我行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臂,似乎是在惊怒居然被东方不败给伤到了。他顿了一顿,然后下一秒……就怒吼一声朝着东方不败扑了过去!
此时,正好是东方不败招式已老,新力未生之时。他又是用背对着任我行,若是这下打在他身上,只怕能要了他半条命去。桑三娘和童百熊两个人倒在地上,已是来不及去救他了。
“东方兄弟!”童百熊瞪大了眼,大喊道。
听见身后的风声,东方不败已经闭上了眼。他的衣衫被内力鼓动,在夜风习习的山道上飘扬。青年运起了全部的内力,打算硬抗这致命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不败的后颈似乎都感受到了任我行的呼吸,可快贴上他后心的那一掌却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东方不败腰一紧,不知什么时候腰上居然缠了一条链子。链子的另一端握在唐无乐手中,他一拽,青年就觉得自己像一只鸟儿一样漂浮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唐无乐的怀中。
“都已经把他整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打不过,丢不丢少爷的脸?”唐无乐放开东方不败,也没看他一眼,对着任我行追着过来的手掌迎了上去。
‘叮!’两人掌心交错,可居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
任我行杀红了眼,追着唐无乐打,劲厉的掌风刮得四周草木一片狼藉。
而唐无乐,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之下还能如闲庭散步般地和东方不败说话:“你看好了,看少爷我是怎么收拾这老匹夫的。”
他刚说完任我行便一脚踩上了地上不知怎么来的陷阱,右脚被死死卡住在地,动弹不得。
“裴元!”任我行披头散发地怒吼,满身是血的样子如同恶鬼般可怖:“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啧啧……”唐无乐左脚向后退一步,然后一个轻巧的转身,姿态优美得如同在跳舞一样。他微笑着说出让任我行更加火冒三丈的话来:“我和你没仇啊!但是我收了报酬么?自然要帮人解决烦恼~”唐家的三少爷一向都是这么气死人不偿命。桃花眼眨了眨,他无辜地道:“我唐家做事,一向货到付款,童叟无欺。”
东方不败站在树下观战,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听了这句话,拳头忽然紧紧握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任我行听了,差点儿连肺都气炸了。他长喝一声,生生用内力震断了脚上的机关。
“裴元!我要杀了你!”纵使内力再怎么深厚,可这样毫无头脑的挥霍,总是有耗尽的时候。任我行一掌拍向唐无乐,内劲带起的罡风撞在交叉的手臂上,唐无乐足足向后倒滑了快一丈的距离才停下来。
两人很快又交缠打斗在了一起。
比起东方不败,唐无乐显得更游刃有余些,毕竟之前任我行已经耗费了那么多的内力,再加上药性发作得越来越激烈。他的招式已隐隐透出后继无力之意,接着打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而任我行却越打越心惊——他之前明明探查过‘裴元’的内息,这大夫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是差不多了,可如今居然能在自己手下走这么多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教主没有做过杀手,所以也不知道……杀手都有一门独特的压制内力的法门,必要的时候,经脉气息和寻常人无异。这样,也就能更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
唐无乐的双手淬着毒,点在任我行的肩膀上,顷刻间布料就被腐蚀了一大片!黑气在皮肤上蔓延,任我行的身上开始浮出黑色的奇怪脉络。
这一下,对于任我行来说,更加是雪上加霜。再打下去,他迟早会死在东方不败和‘裴元’的车轮战下。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任我行毫无头脑,但是这么浅显的道理也是懂的。
这么想着,他忽然运起真力,猛地扫向唐无乐,将他一掌逼退!就在抓到喘息的那么一息之间,老人‘哈!’地一声长喝,一掌震开挡着山路的桑三娘,身影如一道罡风般刮过,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山道上。
他的逃跑,虽然是在唐无乐的预料之下,可却未免太过顺利了。东方不败在一边掠阵,按照唐无乐事先估计的——就算任我行要跑,他也会去阻拦,一定会被任我行举世无双的内力震伤。
照理来说……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把任我行放跑才对。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
因为——当任我行逃跑的同时,唐无乐避开如刀锋般的掌风,足尖轻巧地踏在崖边的山石上,然后……背心就被重重一击!
“唔!”这么一下,无乐少爷的脸一下就白了。
他本就走的不是内家路子,武功一向偏轻灵。猛地受了一记重掌,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而身后那个袭击他的人,似乎还不满足,两手放在背心内劲微吐……
“噗!”红色的血溅在草木上,葱郁里开出一朵鲜艳的花。崖边本就摇摇欲坠的人一下子栽倒了下去,像只飞鸟一样坠下百尺仞壁。
唐家武功向来飞得高跳得远,就算在空中,也有独特的借力法子。在掉下悬崖前,唐无乐一拧腰,在半空中反转过身,想要看看那个背后偷袭的,究竟是谁。
是谁呢?
狭长的凤目里无情至斯,居然是……
就算是早这么料到了,却还是有些伤心。
生死关头,唐无乐却笑了起来,他居然笑了起来。纨绔子张开双手,急速下坠中宽大的袍袖舒展开来,倒真的像是一只蓝色的鸟儿了。
果然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东方不败,你我恩怨未了,我怎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