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还不等跟着崔士军去那屋看看,就见他拉着儿子过来了。从劈开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藏的钱。

“崔士军!你干什么?”她开始还以为他只是生气,想要拿东西撒气,可是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藏钱的地方。

“我干什么?我拿我自己赚的钱怎么了?”说完,也不看自己的老婆,拉着儿子就往外走。

李珍抢着拦在了门口,伸着胳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要去那里?看你妈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那可是她藏的伍佰元,都被崔士军攥在了手里。

“钱是我赚的,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总比我一分钱看不到,吃不到来的好。我花的高兴。”崔士军没有理会李珍,把她推到了一边,拉着儿子出了门口,一抬头看到了对面屋子门口来不及躲藏的老太太和她的孙子孙女。

转头看着李珍说:“我希望我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个清净的家,若不然,你也可以跟着离开了。”

李珍还没来的及理解崔士军话里的意思,就看着那父子俩头也不回的走了。“喂,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赶我妈走是怎么的?怎么着还要赶我走呀?我告诉你没门,这个家你爱回来不回来,你死在外面才好呢。”

李老太太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窝囊废这次是真的发火了,赶紧催着孙子孙女收拾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就走了出来。

“珍子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口子这是烦我了,我也没有那么厚脸皮。今后我不会在登你们家的门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吧。”

说着,老太太还一脸难过的别过了头,似乎不忍心和自己的女儿生离,脚下的步伐也显得踉跄,似乎有气无力。

“你走了也好,我也没心情伺候你们这一群人吃饭。现在出去还能坐到早班车,到家了正好赶上饭顿。”李珍虽然对着崔士军的背影叫嚣。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心里知道有多虚。妈妈能带着侄子侄女离开也好,至少这样自己和崔士军怎么打都没人知道,哪怕自己服软了。也没什么人看到。

老太太本来还等着女儿安慰几句,甚至给点什么东西安慰自己,没想到几句话就把自己支到了家里吃饭。一时间腰也挺直了,表情也正常了。

“我告诉你珍子。你可别心软,这男人呀你要是服软了。今后就没有抬头的机会。所以一定要强硬的压制他,让他无论何时都不敢和你扎刺。”

李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早班车了。”

“哼,我才不要和崔士军一起坐车呢,看着他我就生气。”老太太想起了已经走出大门的崔士军。他们要进城,自然也是要坐车的。而自己回家也是要坐同一路车,虽然自己半路就要下车,再倒车,可是也不想看到崔士军那张脸。

李珍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催促他们了。而是转身回屋躺到了炕上,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情收拾这个家了,哪怕被崔士军劈的稀巴烂,她也不想收拾了。

李老太太看着对自己置之不理的女儿,有心想要说几句,可是想到昨晚女儿说的那些话,她有憋了回去。倒是李家宝见姑父已经离开了,大着胆子,往姑姑住的那屋看了一眼。

“呀,还真舍得劈呀?那么好的柜子都劈了,姑父这是来真的了。”想着,他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在那会自己没有过来看热闹,不然这斧子说不好就劈到了自己的身上。

李老太太本来以为他只是吓唬自己和女儿,这会儿听孙子的话,也抻脖子看了一眼,也被眼前的一片狼藉吓了一跳。

“呦,这个窝囊废还真的来脾气了?我还以为他只是借酒壮胆呢?啧啧,这柜子劈得一点都不能用了,这会儿子他倒是力气挺大的吗?看不出那么个小个子还挺有劲的,真不知道要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

李珍本来不打算理会妈妈和侄子的,可是听着他们的话,一肚子的火气找到了爆发点。撑的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对着门口就大骂开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呀?看着我倒霉你高兴是吧?你是不是盼着我们这家散伙儿你才高兴呀?你不说帮着劝和,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你当你是谁?是两事旁人,还是无关人士,啊,有你这样做母亲的?你看着我倒霉很高兴吧?这样我的钱都没了,家也没了,你就高兴了是吧?我那些好吃好喝的都为了狗了,狗还知道叫两声,让我听个动静,你呢?我的那些酒菜都不如倒了。”

李老太太没想到女儿忽然坐了起来,吓得正拍心口窝子,听了这话,更是被堵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有老方法,坐到了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喊着说自己养了一个不孝女。

崔士军家旁边的邻居早就听到了他们家里的吵闹了,看到崔士军拿了斧子,还担心会不会闹出人命,要不要去拉架。就看到崔士军拉着孩子出来了。紧接着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娘两个骂骂咧咧的喊声,本来要劝架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对于李珍这个女人,他们也很打怵。这会崔士军不在家,他们更是不能过去,所以都站在自己家的墙边,听着那院的动静。

越听越有兴致,甚至还叫了住的远些的邻居过来看热闹,听热闹。

等到李珍和自己的妈妈撕扯到了一起的时候,外面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崔士军带着儿子先是去了大哥家,好在大哥还在。虽然看到他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可是知道他是去城里看自己的母亲,他还是告诉他自己二弟家的位置。

坐在去城里的车子上,崔士军一直沉默。崔威看着爸爸并不好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你说奶奶和二大伯能喜欢看到我们吗?”

崔威虽然只有七岁,可是从小就聪明,只是他的聪明和他的妈妈一样,都是些小聪明。比如谁对自己比较好,再比如谁比较有钱,自己要哄着她。所以半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奶奶和二大伯。他有些没底。尤其刚刚在姥姥那里被骂。他对于自己的奶奶是否喜欢自己更是在意。

崔士军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眼睛盯着前方说:“放心吧,奶奶一直都很喜欢威威的。而威威又一直这么听话,所以你二大伯他们也是很喜欢你的。你只要记住到了那里要有礼貌,看到长辈要问好,要说好听的话。”

崔士军不怎么会哄孩子。而孩子小时候是自己的妈妈帮着带,这会儿大了。自己就满屯子转悠,也不用谁看着了。所以他和儿子之间,只有自己高兴的时候会抱着亲几口,平时还真是很少聊天。

崔威感受着爸爸的不高兴。虽然还有很多疑问要问,可是却没有再开口。他很担心家里的妈妈,虽然爸爸没有和妈妈打架。可是他还记得刚刚进屋看到的被劈的稀里哗啦的柜子,还有妈妈气得发紫的脸色。不知道他们晚上回去的时候。妈妈会不会和爸爸打架呢?他不喜欢爸爸妈妈打架,虽然每次都没有打自己,可是听着他们骂架,动手打架,他就害怕。可是这话,他不敢和谁说,就是妈妈也不敢。

虽然平时妈妈挺惯着自己的,可是生气的时候,妈妈可是真的会揍自己的。想起妈妈每次打自己那狠栗的样子,崔威哆嗦了一下。

“怎么?冷了?”放在儿子头顶的手,让崔士军知道儿子哆嗦了。虽然车子里坐满了人,可是这个车不是空调车,所以不冷却也不暖和。他以为自己走的匆忙,儿子穿的比较少,所以冻着了。

“没有。”崔威看着爸爸不好的脸色,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想什么,也不想让他担心。“爸爸,你说奶奶看到我们会高兴吗?”

“当然,我们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孙子,她看到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崔士军从来没有担心过母亲是否想看到自己。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也自信自己在母亲心里的位置,更何况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所以他倒是很有信心。

“二伯家还有多远呀?”坐了一会儿,崔威有些无聊了。

“不远了,马上就要到了。”车子已经进城了,再有不远就到他们要下车的地方了。

“司机麻烦你停下,前面道口下车。”崔士军拉着儿子终于挤到了门口,在司机停好车后,他们下了车。

先是带着儿子在路边的商店买了礼物,再拿着东西和儿子往里面的场部走去。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给奶奶买礼物呀?我们不买礼物是不是奶奶就不喜欢我们了?”崔威看着爸爸拿在手里的东西,很馋。他和爸爸的早饭都每次,这会肚子正咕咕直叫。而且以前,爸爸去看奶奶也从来没有买礼物,这次他很意外。

听了儿子的话,崔士军感到汗颜。自己似乎结婚后从未给母亲买过东西,就是钱也没有给过一分。自己这个儿子做的还真是失败,只是儿子的话让他惊醒。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晚辈给长辈买礼物是很正常的,就像我们去姥姥家给姥姥买东西一样。”

“那为什么我们以前不给奶奶买?是不是因为你和妈妈打架了,要去奶奶那里住,所以才给奶奶买东西的?”

“……”崔士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答‘是’,自己觉得丢人。答‘不是’自己也心虚。自己虽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细一想,自己还真是有这样的嫌疑。怎么回答儿子?让他也跟着自己学?然后将来也是这样对自己?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不对。心里也暗暗气恼李珍,都是她,自从和她结婚后,自己在家里,在屯子里似乎就越来越没地位,没作为,甚至没孝心了。也是第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崔威没有等到爸爸的答案,仰起头看了脸色难看的爸爸一眼,他忙闭上了嘴巴,不敢再问。

父子俩沉默的走到了崔家烧烤火盆店,看着面前高大的院墙,还有敞开的大门,崔士军难以置信的看着里面更加宽敞的院子和房子。这就是二哥的新家?这就是二哥不到一年赚下来的家底?

想到大哥一家这一年的变化,再配合着眼前看到的一切,他心里很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是听了那个婆娘的话了呢?自己的二哥还能害了自己不成?二哥让自己养羊,还借自己本钱,自己只要把羊养好了,还愁卖吗?还愁不赚钱吗?这一刻,他深深的后悔了,心里对于李珍的怨恨也越来越深。对于家去后和她算账的心,也更坚定了。

院子里停了几辆自行车和摩托车,没有什么人。也是,这么冷的天,谁没事站在外面。只是这开门做买卖,外面没人怎么知道客人来了?他带着疑惑,左手拉着儿子的手,右手拎着买来的东西,迈进了大门。

因为刚开业没什么客人,也没什么事,所以屋子里李玉清带着服务员他们在打扫卫生,虽然头几天崔家人一直没有忘记打扫,可是没什么事,大家也想着能让店里看着更干净些。毕竟要是忙碌起来,他们可是没什么时间好好的打扫卫生的。崔士高早晨去买菜还没有回来,崔璨和崔迪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安安静静的。只有崔奶奶一个人无聊的这屋转转,那屋看看。看大家都忙碌,想伸把手,谁都不让,很怕自己摔了累了。她只能看着别人忙碌,自己做个闲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人闲着也不是好事,表示这个人没用了,也没什么价值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推开房门,想着到院子里看看,不行把院子打扫一下,要不把街道打扫一下也行。只要不让自己一个人闲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