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姬。
在这个国家所流传的神话故事中也是为大众所知的一个。
虽然对这个少女没兴趣,不过雨桐十爱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在意的地方。
“蓬莱山辉夜……殿下,还有八云大人。”
因为在竹取物语之中,辉夜姬乃是月面上的公主,所以自己便称之为殿下了。
他看向了凭借着美丽的确可以辉耀夜晚的这位月面公主,问出了自己所在意的地方。
“这次的会面,是为上次的月面战争的延伸吗?”
他的眼睛锋锐起来。
虽然八云的贤者不断地在否定着自己的存在的意义,但是如果,仅仅如果,再次与月面开战,那么自己的力量为八云所用,那自己的意义便能够实现。
西行寺幽幽子所说过的月面战争让雨桐十爱时刻牢记于心,如今又见到与月面上有关的人,他自然会如此想起来。
但是眼前这位公主殿下却是笑意更甚,摇了摇头。
“雨桐先生先不要这么着急,如果要打,早打起来了。现在的妾身需要代妖怪贤者转述一些话给雨桐先生。”
听到了出人意料的话,雨桐十爱也只能压抑下动手的想法,看向了就在那位公主殿下身后的背对着他的金发少女。
“八云大人?”
明明就在当场,为什么要让人转述呢?
“如果可以,雨桐先生还请先让妾身履行与八云贤者的约定,向雨桐先生转述这些话。”
似乎看到了雨桐十爱的目光所指,叫做蓬莱山辉夜的少女如此道。
“……我知道了。”
雨桐十爱有些不甘心地走进房间,在蓬莱山辉夜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再看了八云紫一眼,看到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便将视线下移到那位公主殿下的脸上,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蓬莱山辉夜也点了点头,然后开口。
“或许由妾身这个外人来转述这些话很不正常,但是这是八云贤者要求的,这里逾越了,还请见谅。”
雨桐十爱慎重地点了点头。对方贵为月之公主,自己还是需要郑重一些来对待。
“蓬莱山殿下还请不吝贵言。”
“那么,得罪了。”
蓬莱山辉夜微微颔首,眼中看不出任何思绪。
她的目光也停留在离雨桐十爱的脸上。
“八云贤者说,她不会再去握剑了。”
……
……
什么?
雨桐十爱的瞳孔微张,脸上露出意外。
他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蓬莱山公主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好似猜到了对方会这样说,美丽的少女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
“请不要对妾身的诚信抱有怀疑。”
她说完,将右手抬起,示意少年看向她身后的八云贤者。
而后,少年也看到了在这位华服公主的身后,那位金发的少女侧过脸来,点了点头。
这也让雨桐十爱的心沉了下来。
“能告诉我理由吗?”
他看向月面的公主,将那个危险的笑容收回。
而那位倾国的公主殿下也点了点头。
“八云贤者只是说,已经够了。”
雨桐十爱哽了下。
已经够了?
“已经……够了?”
雨桐十爱再次绽放开笑容,只不过这次的笑容如同燃烧着黑色的粘稠火炎一般,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他匍了下去,向着八云的贤者的方向跪下。
“雨桐十爱,已经失去了追随您的资格了吗,八云大人?”
八云紫的背影一颤,但是并没有转过来。
就像是默认了一般……
雨桐十爱的笑容越发灿烂,正如他内心的那份漆黑的焦灼的情绪一般。
那份情绪自红魔馆之外就一直积蓄着,攒集着,发酵着,不断被疏导,不断被刺激,直至今日今时。
终于还是如同戳破了的水球,散开了。
“……蓬莱山殿下,您的转述就此结束了吗?”
他看向了身前的少女,问道。
“就形式上而言,的确是就此结束了。不过妾身本身还有些话想要对雨桐先生说。”
少女露出几分笑容,似乎想要对少年说些什么。
但是雨桐十爱并不打算买账。
“既然您的转述完毕了,那么我就不客气地说了。”
他将匐着的身体坐直,看向了那位大人。
“雨桐十爱自那夜起就一直为成为八云大人您的助力而感到无比自豪,这点直至今世亦不会改变。”
听到了这个开头,八云紫的身体又抖了一下,而原本打算开口的蓬莱山辉夜也知趣地先闭上了嘴。
在这个时候,聆听才是她们的礼仪。
而后,雨桐十爱继续讲起了他的心绪。
“为了您的梦想,为了那个夜晚,您那首如此破碎不堪的摇篮曲不再如此在风雨中无助,为了劈开天空的枷锁,为了您的一切,作为您的剑,雨桐十爱殒身不恤!”
少年还记得,那个雨夜,滚滚乌云如同钟乳石一般蛰伏于天穹之上,雷霆轰鸣,而少年第一眼所见之物,就是满头汗水,却带着笑容的金发少女。
那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处境想起来,都会温暖心房,得到救赎的笑容。
属于创造者对被创造者的笑容。
【雨夜梧桐下,命你名十爱。】
年轻的妖怪贤者铸造了这柄剑,并且为了少年歌唱了那首轻柔,安婉的摇篮曲。
哪怕她面对着的是如同要毁灭了一般的,无尽的雷鸣,闪烁的电光,沉重的天空与狂野的风暴。
风息卷积着世界最后的一丝宽容,将少女的摇篮曲捏碎在少女眼前。
但是少女依然在歌唱。
【站起来。】
她这样说,对着泥泞中的少年,对着整个世界,对着好似要将一切撕碎的雨幕。
哪怕少年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哪怕地平线上乌云依然在滚滚而来。
但是少女依然这样说着。
【站起来,记得,一定要站起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为八云大人的话语鼓舞着,我一直为了成为八云大人的助力而努力着,我正是为此活着的,八云大人。我的这颗心,这份灵魂,都是属于您的。因为您说过的,我们的目标,是那所有天空之下!”
是的,正是为了那个目标,而生存的雨桐十爱,也在追求着这一目标所带来的意义。
这是雨桐十爱的存在所需要背负的义务,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因此而生,为此而死。
“所以,所以啊!八云大人!!”
他撑起身体,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
“请不要说出如此的放弃之言,雨桐十爱未曾让您失望过,所以,所以还请您握紧我。我也将为您开辟您所需要的世界,让外界的否定之力彻底消去,让幻想种们再次行走在大地之上,而不是蛰伏于区区一个幻想乡这么可怜的地方!请使用我,能够为您所用,雨桐十爱殒命亦是甘之如饴!”
这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雨桐十爱的第一次落泪。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有着虚伪的液体滑落,虽然见过许多的眼泪,但是自己却没有过哭泣的情况。他现在做的仅仅是盯着那个依然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咬着牙,忍受着心底那晦暗的火焰。
“请不要放弃,八云大人,请不要躲避,请您看着我,拿起我,用我去战斗。我的一切都是八云大人所赐予的,我的一切都是八云大人的,除此之外的雨桐十爱,一无所有。所以,请不要说出那样的话,八云大人。”
好似害怕着被遗弃的小狗一般,雨桐十爱露出了软弱而又讨好的笑容,看向了那个背影。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人或许是被雨桐十爱的爆发所吓倒,但是里面的八云紫却也是没有什么当事人的反应。
雨桐十爱的眼睛原本爆发出的强烈的光芒就此一点点消退,好似不断降低了电压的灯泡。他有些绝望地看向了八云紫。
“八云大人……”
“够了……”
而此时,八云紫却意外地开口了。
她用轻柔的,温和的,却因此让雨桐十爱害怕着的语气如此开口了。
“十爱,雨桐十爱。在幻想乡,安静,平淡地生活下去吧。”
……这算什么?
雨桐十爱一下子愣在原地了。
就此,放弃长达数百年的生存意义,开始天天在这个弹丸小地建个店,聊个天,打个盹,随意地将过去的一切一切都抛光?
他的牙齿紧紧咬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承认,又怎么能够认可。
那么那场风暴又要算是什么,那个雨夜又要算作什么?
他雨桐十爱,为此而生的剑,又要算是什么?
这是就连最后的自我的存在都要被创作者毁灭了一般可悲。
雨桐十爱感到一种灼热感,这是由心底的火焰发出的欢呼。它们得到了更多的,更为新鲜的燃料,能够将这越发粘稠的,漆黑的火焰燃尽身体的任何角落。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
“请告诉我您是认真的,八云大人……”
而在他的注视中,对方也是点了点头。
然后雨桐十爱笑了,笑得支离破碎,笑得如同被掏空了内在的棉花的干瘪的布偶。
就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偶。
PS:虽然……今天发了个感恩节特典于是想偷懒来着……不过有位前辈说【坚持更新才是最大的感谢】于是自知作死的无月又回来了诶黑~
双日更,大概会继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