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雨桐十爱而言,这位擅长炮击魔法的魔法使的攻击也并非很难破解。炮击魔法虽然说威力巨大,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牺牲了相当程度的灵活性来换取了火力与速度,只要确定了发射的方向,就无法更改。

雨桐十爱的身形在空中不断地变换方位,堪堪躲过了魔理沙连续不断的炮击,那些粗大的光柱不断擦身而过,雨桐十爱甚至能够闻到空气的焦灼。他有些意外于这位叫做雾雨魔理沙的少女有着如此强的力量,这份力量放在外界也可以算是相当程度的战力了。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击,事实上,他有着掣制自己的地方。他的身体里有着一些东西,这让他没法倾尽全力,原本他在外界,因为受限于人类的否定之力,无法将之取出,到了幻想乡之后本打算尽快地安顿下来之后,想找个地方把那件东西从身体里取出来,但是这还没安顿下来,就被迫与魔法使交手,对于他来说有些艰难了。

这些现在想了也没有意义,雨桐十爱又堪堪躲避过一道炮击,闪耀着银色光辉的眼睛顺着那一道道光柱一般的炮击尽头的少女看去,魔法使少女似乎对雨桐十爱一直都这样回避她的攻击而感到了无趣,她憋起了脸。

“不要一直都这样躲着啊!给我还击啊!”

雨桐十爱苦笑起来,他没有回话,只是躲得更加地远,一点点想要拉开与那个不断追击的魔法使的距离。雾雨魔理沙哼了一声,再次从裙底掏出了一大片星星撒了出去。这些星屑在空中化作了漫天的星形弹幕,向着雨桐十爱砸去。这次的这些星型弹幕可不再是之前那么轻巧到人类都可以接下的地步,雨桐十爱躲闪的空间都被这些星型弹幕所覆盖。

“……喂喂,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这样的话,只能够用出最后的底牌了。

雨桐十爱有些为难地看着满天无处可躲的弹幕,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了双手,怒目圆睁,死死盯向雾雨魔理沙。

“投——降——啦——!!”

胜利者不能够继续攻击失败者,这是符卡战斗的规则。雾雨魔理沙看着那个少年被星型弹幕砸的衣冠不整,却高举双手做出无辜表情的样子,郁闷了起来。

“你这家伙,就这样不想和我打吗?”

雨桐十爱苦笑起来。他不止是不想和对方打,而且还打不过。所以他也顺着对方刚才所提出来的符卡规则,很干脆地投降了。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战斗的理由呀,我只是想要去人间之里见识一下幻想乡风土人情,结果风土人情没见到,先见识了一下幻想乡的魔法使的力量。”

他对此倒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说实话,如果这片土地之上,妖怪贤者所建立的世界之中却只有羸弱的人类的话,那才是一条坏消息。

叫做雾雨魔理沙的年幼的魔法使挠了挠头,降到了地上,有些不悦。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外界的妖怪,却是一个不想打架的家伙,真是没趣。”

她看了看一旁的灵梦。

“灵梦,我们去找香霖吧,别管这个家伙了。”

“本来就是魔理沙你自己担心才下来看的吧。”

博丽的巫女对此似乎不打算留自己的好友面子一样,她此时似乎也把自己曾经说过的巫女的职责给忘记了,面对雨桐十爱也只是摆了摆手。

“快走快走,别在我们面前碍眼,妖怪。”

然后两人就这样在雨桐十爱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注视之下,再次攀升天际,向着香霖堂的方向离开了。雨桐十爱直到对方飞远了才有些残念地收回了目光,看着平原之上被魔力炮击轰击出的坑坑洼洼。

“……这两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莫名其妙地下来,莫名其妙地宣布了幻想乡的战斗规则,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手,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放过了自己。但是这样的事情也给雨桐十爱提了个醒,幻想乡并非是羸弱的,幻想乡有着超越外界的残存的妖怪们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也绝非是容许坐吃山空的。

命名决斗法案,这就是幻想乡内部为了保持着力量的活力而出现的规则,至少雨桐十爱是这样认为的。在有限的空间内,在最小的内耗的前提下保持内部力量的鲜活,以免出现力量的衰退。

就是这样的东西。

雨桐十爱思考到这里,边下了决定。他不再向着人间之里的方向前进,而是转身,追着那两名少女离开的方向走去。确切的说,他是向着那片他来的森林走去的。

他决定立刻将那件东西从身体里抽出来了。

这样一走又是几小时,原本因为进入幻想乡,在那位金发的人形使的帮助下走出森林,与霖之助来到香霖堂,出了香霖堂,直到遇到刚才那奇怪的两名少女,已经让这一天差不多快要过去了,如今到达了森林边际,夕阳也已经落下来了。

他没有畏惧于夕阳垂幕之下,看上去阴森恐怖的森林,径直进入了其中,纵横交错的树枝层层叠叠,将原本就不多的光线挡在外面,湿润而闷热的气息也充斥了森林之中。空中漂浮着对于人类而言再麻烦不过的剧毒孢子,脚下是湿滑的苔藓。

他站定了身子,在这片对于人类而言充满了危机的地方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这件东西是百年前被封入体内的东西,如今要将之取出,他也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一日,也是如同今日一般,是黄昏时刻。

那一日,无边的黑暗从远方的天际翻腾而来,有如入水的墨。黄昏的火烧云燃着血色的铁锈,挣扎着,燃烧着,无法停息,蛰伏于天穹。天空中,夜幕开始渐渐浸染了夕阳余晖,吞噬着世界上最后的光亮。

晚风吹过,被束缚于圣白的十字架之上的是曾经的少年。锁链困锁了他的四肢与躯干,多余的锁链耷拉下来,在风中互相碰撞,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突然他感到自己的十字架被放倒了,而他原本看向遥远地平线的视线也因此转移向了天空。

救世主耶稣基督,在受难日第七日,由长枪贯穿肋部,咽下最后一口气得以安息。行刑者名叫郎基努斯。

不过少年并不是耶稣基督,所以他的行刑者也并非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弑神者,而是教廷十福音之中最小的一个,也是现在唯一的一个,十字福音。那个银发的少女站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那金色的光给少女银色的长发镀上了淡淡的金色,却使得她的脸庞模糊不清起来。

她的身后,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们抬着长长的黑匣子,其中装着的,便是那位弑神者弑杀了神灵所用的武装,赫赫有名的郎基努斯,弑杀神灵之枪,斩却幻想之枪。

少年与十字福音对视着。她的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感,也没有了任何的意图。有时候,人类已经无法对对方抱有情感了,无论是善与恶,给与求,好与坏,都无法怀有。

而当时的少年也只是这样单纯地与这位无法对之抱有情感的少女对视着。

少女将匣子打开,猛然抽出了那近三米的长枪。狂野而锋锐的长枪划过了深不见底的夜色,倒转过来,枪尖悬在了少年的心脏处。庞大可怖的枪刃将那血红色的残阳遮住,为少年那清秀的脸上覆上了一层绝望的阴影。她就这样立于少年的头部前,双手倒持着郎基努斯之枪,垂下的长发遮掩住了她的面容,但是那一双眼眸却如同在燃烧着一般,闪动着暗银色的光。

夕阳快要燃尽了。当黑暗吞下最后一片锈迹斑斑的火烧云,此枪就会落下,灭杀掉这只幻想的妖怪。世界将会属于人类,人类既然选择了他们的道路,就要学会舍弃一些东西。那些阻碍着的东西,都必须被埋葬。

因此魔女被猎杀,因此幻想被除尽。这是人类所选择的道路。

烟火,废墟,长枪,血脂。

梵蒂冈的废墟之上,少年被刺入了寓意为弑杀神灵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