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绿园的易姨娘也感觉越来越坐立难安。
这事得从贾婆子无意中带来的一则小道消息说起。
那天,下着飘雪,贾婆子一身风寒的从院子外进来,施一礼唤一声:“姨娘,不好了。”
易姨娘确实不好了,她正歪在暖榻上病怏怏的。陆明容被许了那样的人家,她这心里一直堵的慌,老爷太太那里是说不通,板上钉钉了。她在发愁,娇生惯养的女儿嫁过去可怎么办?
听贾婆子来这么一句开场白,心里就更恼火,厉声瞪眼:“你瞎嚷嚷什么呢?我怎么不好了?你就盼着我不好是吧?这么大年纪了,嘴里还没把个门。”
被一顿抢白数落的贾婆子脸色青白转紫涨,屋里春芽和秋碧忙上前轻言细语安抚易姨娘。
“姨娘莫生气,贾妈妈也是上了年纪,怕是受了什么惊,一时口不择言。”
“是呀,姨娘,瞧这大雪天,贾妈妈出门打听消息,也是不容易,就饶过这一遭吧?”
贾婆子自己也识好歹,当时就跪下认错,还自抽了嘴巴子。
易姨娘也念在她服侍一场,大半的气也消了,摆手:“起来说话。”
“多谢姨娘。”
秋碧捶着易姨娘的腿,问:“贾妈妈急匆匆慌不择言的,到底是怎么啦?”
“姨娘,老奴得了个消息,说是……”她谨慎的左右张望,这屋里就她们主仆四人,还是小心的挪近一步,低声道:“说是大姑娘派了小怀子去累阳槐花屯找先太太的陪房李婆子。”
“什么?”易姨娘霍然坐起,吃惊追问:“当真?”
“老奴听束香这丫头说起,这丫头昨日偷偷出门给四姑娘卖零嘴,打从侧门过,无意中听小厮问小怀前些日子去了哪里?那小怀便说替大姑娘办事去了累阳找李家婆子。”
易姨娘眼都直了,绞着手帕喃喃道:“这死丫头怎么会想起这茬来?难道那个密盒,她打开了?”
贾婆子却摇头:“老奴觉得,密盒一定没打找,不然,大姑娘也不会派人去寻李婆子。”
“也是。”易姨娘整理情绪,分析说:“她必然也不知密码,可能是问了卫婆子,卫婆子便告之当时先太太难产临终时在场还有个李婆子,她是去问刘氏临终遗言了吧?”
贾婆子点头:“只怕是这个原因。”
“难道,那张血帕,她不信?”易姨娘若有所思站起身。
贾婆子点头:“估摸是的。不然,大姑娘也不会如此动作。还撺掇着太太将二姑娘许给那样的人家。”
提到这个事,易姨娘又要犯旧疾了。
她美丽乖巧的女儿呀,怎么就许了那种败家玩意呢?这是活生生打她的脸呀!最可恶的是陆靖,还由着庞氏和陆鹿胡闹。
“姨娘,怎么办?”
易姨娘恨恨道:“能怎么办?刘氏又不是我弄死的,她纵然知道又能那我怎么办?”
贾婆子寻思一回,也是。刘氏可是真真切切难产而亡。只不过易姨娘做了点手脚而已,还故意假造了一封血书放着,如果陆鹿平安长大,就挑拨她跟庞氏的关系,让她们互斗去。
不过,这个如意算盘显然没得逞。
“凭什么她就能嫁到段府去,我的宝贝女儿却要嫁给那种败家子,还被赶到别院去独住。这天寒地冻的,孤零零一个人,不知多可怜!”易姨娘伤心的抹眼角。
春芽和秋碧也流下同情泪水。
唉!没办法,谁让陆鹿是嫡女呢,小时候虽然苦了点,现在苦尽甘来,让段世子瞧中,以后府里只怕还要仰仗她。
陆明容虽然小时候锦衣玉食当大小姐般养大,可谁让她是庶女呢?也没个好人家公子瞧中,只能任由太太拿捏,许配给那种不入流的公子哥。
如今这府里,越发是陆鹿为尊,就是陆靖和庞氏也要看她面子行事,谁敢得罪?
两个丫头除了默默表达同情愤慨,也没什么好办法。
易姨娘咒骂了一阵,心里的火气没消,反而扩张了,她抚着心口望向贾婆子:“还打听到什么?”
贾婆子犹疑了一下,小声说:“听竹园那边巡夜打更的婆子说,前两日恍惚看到有男人潜近竹园……”
“哦?可瞧清是什么人没有?”易姨娘一下振奋了。
贾婆子摇头:“巡夜的吓个半死,哪里敢瞧清,守着园门,却一直没见那男人出来。”
秋碧问:“会不会是段世子?奴婢听外头传言,那段世子喜欢大姑娘喜欢极了。”
“啐,这种话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好意思传。”贾婆子横她一眼。
易姨娘却锁眉:“若是段世子偷摸潜入,那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春芽出主意:“这好办,让人去城里打听打听,段世子可回益城了。若是没有,便是另有其人。”
“这法子好。”易姨娘重新燃起希望。
事不宜迟,绿园便派了几个妥当人出门打听。
益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段勉若在益城,总归与常克文会待一声喝酒赏雪,再不济那也是弄出点动静来。城里人大多认识他,但凡他经过,必定有印象。
只不过,益城都在传,齐国要跟和国开战了。段世子主动请缨再去边关,皇上已经准了,正要紧急备战。京城兵部在调动兵马等等。
黄昏时,绿园打听的人回报:“段世子没有回益城,许多从京城过来的客商都说,亲眼看到段世子在街上打马而去,早出晚归的在铁骑营练兵呢。”
易姨娘对于与和国开战的消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催问:“当真没有在益城?”
“回姨娘。确实没有。常公子那边也说好久没看到段世子下益城来了。”
“好好好!”易姨娘五官扭曲了下,咬牙狠狠:“你不仁,我不义。”
贾婆子奉上茶,小心翼翼问:“姨娘有什么打算?”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易姨娘冷笑:“这么一件丑闻,当然要抓现形才是。”
秋碧却疑:“可是姨娘,大姑娘都许配了段世子这般好人家,为什么还会私会其他男子?情理不通呀!”
“你懂什么,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贱货!”易姨娘怒容满面:“我瞧着她那面相,就不是什么良家女人。何况在乡下长大,粗鄙不堪,任性大胆,又上京一回见多了男人,段世子那般冷情厌女的,未必合她心意。”
“没错,就是这样。你们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家不懂这里面的套路。”贾婆子频频点头。
段勉人材家世能力的确很让少女们动心,可这种冷面冷心又厌女的公子哥相处起来只怕极度无聊乏味。陆鹿那么张扬肆意的泼悍女未必受得了他的枯燥无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