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抬步朝窗台边的女人走去。

在女人身前蹲着，伸出手，轻柔地将女人吹乱的秀发挽到耳后。

“少寒不要我了……”女人睫毛轻眨，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素净的脸上满是茫然和害怕。

“少寒没有不要你！”墨漓拿起瓷勺，轻搅动着碗中的汤药。

“少寒不要我了……”女人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哽咽，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渐渐蓄满了泪水。

“……”墨漓微微叹息，将盛了汤药的瓷勺送到女人唇边。

女人依旧看着窗外，但当瓷勺碰到嘴唇时，她却下意识地张开嘴，将勺中的汤药喝尽。

这下意识的习惯动作，似乎已经很多年了。

“母亲，漓儿今天又碰到那个特别的女孩儿了！”

墨漓说到这儿，俊美的脸庞染上了笑意，伸出手，将女人唇角流出的汤药擦去。

“少寒不要我了……”回应他的，依旧是这句话。

“那个女孩儿很漂亮，和母亲您一样漂亮，但是她很活泼……”

墨漓拿着瓷勺的那只手微微停顿，垂眸看着碗中那棕红色的汤药，

碗中倒映着他的模样，他如琥珀般的眸子倒映在棕红色的汤药里，深沉得像一波古井。

瓷勺微动，汤药泛起波痕，他的模样渐渐模糊。

再次将瓷勺送到女人的唇边，女人张开唇，十分配合。

看着女人素净憔悴的脸，墨漓的心底泛起阵阵苦涩：

“母亲，我想再听您喊我一声漓儿……”

“少寒不要我了……”

“他没有不要你，他一直在，我们一直都在……”

墨漓深吸口气，将自己不好的情绪凛去，小心翼翼地喂着汤药。

夜，渐渐深了。

墨漓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终于熟睡过去的女人，眼神黯然。

什么时候，您能重新记得我，唤我漓儿……

什么时候，您能不吃安眠药，也能入睡……

扭头看了看窗台上放着的烛台，墨漓转身出了房间。

幽静的走廊上，站着个帅气的中年男子，

男子背靠着身后的墙，抽着闷烟，似是等了许久，

见墨漓从房间出来，连忙将烟头掐灭，站直身子，朝墨漓慈爱地笑了笑。

“父亲！”墨漓将房门轻轻带上。

“你母亲，睡了吗？”墨少寒柔声问道。

“嗯！”墨漓应了一句。

“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咳咳……”

墨少寒单手做拳，放到唇边不断地咳嗽着，却又极力克制着，似怕吵醒房间里的妻子。

“父亲，母亲不喜欢烟草味！”墨漓淡淡开口，眼中却有着担心。

“好，我下次不抽了！”

“早点休息吧！”墨漓点了点头，绕过墨少寒朝前面走去。

“孩子，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墨少寒愧疚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墨漓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那白了鬓角的父亲，笑了笑，笑容中，却是掩不住的苦涩：

“……没关系！”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墨漓微微犹豫，还是问出口：

“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您还会像当年一样背叛母亲，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