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冲撞你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不好？”

画眉一边笑着，一边假意求饶，她穿着轻便的布鞋，在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上如履平地，轻盈的身子健步如飞，王瑛虽然受过职业特工训练，但身上包裹得紧紧的旗袍，让她迈不开腿，加之脚上穿着细高伶仃的高根鞋，给她两双腿，她也跑不过画眉。

画眉远远地把王瑛抛在后面，看着王瑛追不上了，画眉饶了一个圈，直接跑到了二姨太李婉容的厢房。

“好你这个鬼精的丫头，原来是想调虎离山，看我怎么找你主子算帐！”

跑到一半，王瑛大呼上当，为了逞一时之气，竟然把自己的正事该忘了！

她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狠命地返回沈惊鸿的正房。

“大少奶奶，今天我要老帐新帐和你一起算！雪儿，给我进去搜！”

王瑛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沈惊鸿屋子，双手叉腰，指派雪儿进屋搜查。

“姨少奶奶，搜什么？”

雪儿立在原地，莫名其妙地问。

“少哆嗦，我要你搜就搜！”

王瑛一把把立在门口的雪儿推进门。

“大少奶奶，雪儿得罪了。”

“出去！出去！大少奶奶的屋子，可是你一个偏房的可以随随便便搜的？！”

沈惊鸿的小丫头柳儿虽然是新来不久，却也被画眉调教地伶牙俐齿，当仁不让地堵在房间门口，拦着雪儿不准进来。

“去！去！去！”

王瑛一把把柳儿推翻在地，夺门而进。

沈惊鸿听到外间的争执声，慌忙下榻，轻轻拍了拍受惊的孩子，关上里屋的房门，气怒地出来。

“王瑛，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躺着，来我屋子撒什么泼？”

沈惊鸿鄙夷地望着这个女间谍的嘴脸，绝美的脸颊波澜不惊，不疾不徐地正色道。沈惊鸿心想。这个女特务就要到末日了，越到死路越癫狂。她和晋川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这窝间谍撞到枪口。

“大少奶奶，有人看见你屋里的丫头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是来执家法的！”

王瑛冷哼一声。假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捉贼捉赃，捉奸拿双，姨少奶奶，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血口喷人！否则，我会让你下不了场！”

沈惊鸿冷冷地回应。

“你敢不敢让我进去搜？”

王瑛张狂地逼问。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搜？”

被推倒的柳儿又反击道，维护自己少奶奶的名誉，此刻比什么都重要。

“身正不怕影子斜。姨少奶奶，我可警告你。你要搜不出什么，那我就告你诬赖罪，家法第几条，你应该很清楚？！”

王瑛放肆地大笑：

“你放心吧，少奶奶，我会找到的！”

沈惊鸿当然知道这女间谍想要找那只白鸽，不过刚才让画眉把她引出去，她已经神速地把鸽子转移，这鸽子经过她的医治，再过两三日就可以飞翔了。

她冷眼看着王瑛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后来竟然闯到内屋，把小紫梳也闹醒了。

王瑛见搜寻无果，正懊恼地要鸣锣收兵。这时，画眉扶着二姨太疾步过来。

“王瑛，你好大的胆子！且不说你不分尊卑，冲撞正房，你还诬赖惊鸿，气煞我！从今日起。收回你的管家权，给我安安分分！否则，我要请老爷把你逐出公馆！”

看着严厉的二姨娘，王瑛马上收敛住张狂，她强忍着凶狠，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她为了继续潜伏，不得不服从陆公馆的真正掌家太太李婉容。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墙壁的挂钟，准时指向九点三十分，白鸽飞回来了，落在王瑛的窗台上，召唤着主人。

“咕咕咕……”

王瑛正气闷地躺在床上，为画眉那丫头冲撞她生肝火，本想这次连带沈惊鸿主仆都好好教训一番，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这管家之权也给二姨太给收了回去。

她听到鸽子咕咕叫，慌忙从床上蹦下来，惊喜地跑到窗台边，哗啦一声把猩红窗帘拉开，那只白鸽果然在她窗台的花丛中啄食花籽。

“小白，过来！”

她伸出手掌，温柔地叫唤那只鸽子。

鸽子果然扇动着翅膀，落到她手掌。

她把鸽子捉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完全没有变化，和原来一模一样，但这只鸽子失踪了一个礼拜，她又不免生疑，她打开床头柜，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放大镜，把鸽子捉到台灯下仔细地审查。

鸽子的羽毛似乎完好无损，不过有一条腿上的鸽毛，在放大镜的搜查下，她那双狡诈的眼睛，还是看出了细微的端倪。原来，有一圈鸽子腿上的绒毛修剪地很平整，比周围的绒毛要短上一公分！

她心里一震，马上扒拉开绒毛，果然在鸽腿粉色的皮肤上发现了一条线状的白色伤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在放大镜下，这条伤疤还是触目惊心。

王瑛断定这只鸽子应该受了伤，还被人人为的手术救治，此时，她心里七上八下，她的情报还是否安全，是否还可信？

她从鸽子腿的铝管内抽出了一截字条，字条上的内容，她反复斟酌：

“蝙蝠出洞，九月二十三日碰头。”

蝙蝠？她在记忆中搜寻与她联系过的间谍，她完全没有印象，难道是新来的联络员，要求与他接头？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显示的日期是九月二十二日，这么说，离碰头的日子还有一天？

她必须在这一天之内，确定这条密令的可靠性，她想到了向特高课土肥小野发电报求证。

她把鸽子重新放飞，转动酒柜上的一瓶法国红酒，一条秘密通道瞬时打开。她拉灭房间里的灯，打着手电钻进了密道，打开发报机，一阵单调的盲音过后，迅速接通了关东军间谍机关的秘密通讯电台。

她忐忑地输着电文：

“沈阳，沈阳，蝙蝠是否已经出洞？”

发完电报，她摸着狂跳的胸口，立在黑暗中，焦急地等着本国间谍电台的反馈。

“滴滴滴滴！”

二十分钟过去，发报机有了反馈，昏暗的手电光下，一张白色的电报纸吐出，她急忙把纸抽出，一字一字地反复看着电报上的内容：

“蝙蝠已出洞，迅速与之会合，听从她的派遣。”

既然参谋总部已经证实这条命令的真实性，王瑛心里便舒了一口起，她藏好发报机，重新钻出密室，并把密道天衣无缝地封好。

“看来那只鸽子还是可靠的，看来我这几天神经太过敏啦，我该好好放松下！”

王瑛自言自语，她冷艳的唇角松弛地笑了笑，她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尘，随手从酒柜里取了一瓶洋酒，和一个高角杯，坐到窗台边放松地品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