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弦将我推向活俑,我胆战心惊,但是没有办法,绝对不能够坐以待毙啊。像我这种天生兰心蕙质的人,赶紧摸出黑折子朝兵俑的前胸顶了过去,这时候张弦忽然从我左侧边上闪过,霜锋剑的寒芒亮了一下,晃得我眼睛一跳,我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响了一下。
活俑忽然放弃朝我走来,转身去找张弦,张弦却又是一闪身,从祂身边蹿过,到了我的右侧面,那奇怪的声音同时又传了过来,这回我听熟了耳朵,感觉那好像是打铁的声音。
兵马俑没找到张弦,竟然又转了回来,看到我就朝我身上扑,我吓死了,赶紧往后面退,这时候眼前人影一晃,张弦再一次使用了他那玄奇的速度从我正前面横穿而过。
我被他奇怪的举动吸引,导致愣住了半拍,眼看着兵马俑快靠近我了,只好用黑折子猛地朝祂面部戳过去。
虽然眼前的人俑只是泥塑兵胎而已,没有痛觉,但我实在是没有选择了,求生意志使得我本能地恶向胆边生,下意识地就反应到了一件事,攻击脑袋最致命!这个时候我才认识到了自己,原来我的心有这么狠,关键时刻下得了辣手。
这兵马俑被我狠命一戳,竟然人头落地,我看到祂断颈处烧红的核心瞬间冷却了下来,泥塑身躯也不会动了。
我大吃一惊,自己什么时候长本事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尊活着的兵马俑的脖子,已经被张弦分三次切割出了三个横截面,只剩核心还留着一片几厘米粗细的三角区域,没有被切断。
所以我才能一下子戳断它,戳掉俑头,这不是我霸气侧漏,是张弦霸气侧漏了。
张弦说:“刚才我让你去做诱饵,抢了个先手才能一举奏效,不然我的剑砍进去就算第一次不被卡住,也不可能还第二次机会。”
我点了点头,原来他是胸有成竹,不是故意害我。不过我想他就算是故意的,我又能怎么样呢,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胡子笑道:“小哥真是好身手,为先更是胆色过人。”
东海看了朱子豪一眼说:“那是,比某些人可强太多了。”
我被吓急了,埋怨张弦说:“你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也不怕活俑把我杀了?不管是四时金乌,还是三青鸟也好,我们说法上名头一样,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你知道,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好身手,也没有永生不死的寿命。”
张弦愣了一下,低头说:“对不起。”
胡子笑道:“你们的配合很默契,为先要真怪你,他当时反应就不会那么快了。”
其实我当时不是那么想的,我真的没反应过来,胡子的这番话让我感到很羞愧。
东海催促道:“快点走吧,后面不保险,我们赶紧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赶紧出去,这地方太邪门儿了。”他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们:“这长生人和人死了变粽子的事我勉强还能接受,就跟丧尸、吸血鬼似的,好像是某种特异性变化嘛。可陶俑变粽子我就想不通了,泥巴成精?这他妈不是跟喜羊羊对付灰太狼似的,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嘛。”
胡子笑道:“哟,同道中人呐,您也看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是不是?”
他们苦中作乐穷开心,我赶紧问张弦对这座墓了解得怎么样,这是个什么样的斗,张弦却只是说:“如果前面还有兵马俑,就可能还有这种活俑,如果没有兵马俑了,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
朱子豪说:“我去,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
我们整顿好状态,不知不觉就往里面走去。这条侧道非常阴暗,不光是入口不容易看见,连内部设计都非常古怪,我们走了一阵,下坡上坡的,好像是在玩超级水管工,玛丽大叔附体了。左拐右拐的走了一阵,最后居然还有个通道像竖井一样通往上面,谁也不知道上去后会发生什么。
东海说:“这不是存心为难程爷嘛,这个竖井也就三米高,井口也不宽,撑上去完全没有难度。我就怕二黑上去露头之后,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怪兽,‘歘’的一口把头给叼走了。再或者是有一尊活俑雕像,‘歘’一脚把你脑袋踢爆了。又或者……”
“把你脑袋踢爆了!”我没好气地阻止了他。这家伙,好事拿自己打比方,坏事总拿别人来说。
不过他说的,的确是个问题,我们要是顺着竖井往上走,撑着手脚爬上去之后,刚一露头脑袋就飞了或者是开花了,那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是上面没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可万一有毒虫子什么的,在脑门上叮一口,或者钻进鼻子嘴巴里,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商议了一会儿,也没个主意,胡子说:“我来吧,我土方子多,可以见机行事。”
张弦说:“还是我来吧。”胡子当然不会傻到跟他抢这活儿,自知之明大家还是有的。
张弦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什么都没发生,大吉大利。我爬上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四下打量,发现这是一座坟墓,墓室大概只有四五米纵深,靠里面有口坍塌的棺材。我走过去摸了一把碎片,这棺材是用活泥做的,没有经过烧培,估计是年深日久,自然地干裂垮掉了,只不过碎块还有形状,能认得出来是什么。
我们四下关注着墙壁和地面,看看能不能找出有价值的线索,东海在棺材里扒拉了一阵,果然找到了两件金玉器,值钱是值钱,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害我们白高兴了一场。
他逮着了好处不死心,继续扒拉,竟然意外地扒出了一块金属,但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头,取不出来。
我们都密切注意着,他忙喊:“你们快过来看,这好像是青铜合金!”
这可不是小发现,我们赶紧过去看,发现的确是青铜合金,这个发现让大家兴奋不已,赶紧摸出小鹤嘴锄刨了起来。但土坑越刨越深,眼看着都半米了,还没有到底,这东西的轮廓却渐渐显露出来。
这是一座青铜碑,不光和我们在云南发现的合金碑形制上一样,甚至连上面的文字都一模一样,只是题首不同。
张弦说:“这个提首,和神秘主顾给我们的拓片上那个一模一样,都是‘黔首’这两个字。甚至连已知内容都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制作那幅拓片的铜碑原迹?”
东海好奇地问:“黔首是什么东西?”
张弦对他解释说:“黔首不是东西……”自知失言,又解释说:“不能用东西形容黔首,这是‘老百姓’的意思。秦尚黑,以水德自居,黔本意是戴着黑头巾见人,首就是脑袋,用来代表一个人,黔首,就是穿黑的老百姓,泛指全国老百姓,狭义上是指秦地的老百姓。”
“你想啊,”他说:“这青铜碑立在秦地,属于秦朝的根基,是老祖宗的地方,所以秦始皇不用再称呼地名,而是直接用‘黔首’这个说法,这个和云南那块碑不一样,属于秦始皇对自家人高看一等的称谓。”
这个发现让我们的好奇心暴增,大家采用车轮战的方式,终于征服了剩下的硬土,将青铜碑完整的展现在了眼前。最后的跋果然和神秘客户交给我们的拓片一模一样。
“生渐死,死即生,青铜隽永,万物偕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