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敌摸摸头,居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来抽烟抽烟。”他去摸口袋里的香烟,放在左肩膀上磕两下,香烟就自己冲了出来。我们一人取了一根点上,我看他故意不想说,不放心地问:“她真是你老相好?”
吴敌笑道:“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看我丢了一只手,不也没见她哭爹喊娘的嘛,这事儿就别提了,一口揭过。她肯为你们治蛊疗毒,已经是给足我情分了。”
我看了看手上的烟屁股,阿诗玛牌的,我心里一动,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我说:“和风村的哈布都也有个老相好,叫阿诗玛,你有空帮我问问霍超。”
吴敌哈哈笑道:“阿诗玛,这是个很古老的名字,也很常见,凭这样一个名字找人,恐怕够呛。”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眼看着冒出了一点火星,却又回到一片死寂中去,不禁有些失望,吴敌只好说:“好好,有空我帮你问问。”
东海听了半天,一下子发毛了:“老吴,这山洞你他妈到底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可以带上你老相好重温旧情,或者回忆回忆也好,她一个人进去也够呛吧?”
东海的话有些深意,看来做生意给了他不少锻炼,霍超这么处心积虑地掩盖这个山洞,里面肯定有大秘密,以我们的交情,吴敌居然瞒着我们不说,就更说明非同小可,这样的地方,她一个女人只怕也未必闯得进去。
东海似乎切中了要害,吴敌想了想,终于点头道:“我去问问她的意见,不过这个斗和之前你们去过的那些完全不一样,我跟老板来过这个地方,里面是不可以随便乱走的。”
我感到奇怪,“有什么不一样?”
吴敌说:“我说了,只怕你就不敢进去了,还是先跟我探探口子,再做决定吧。”
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着急,非逼着他说,他无奈地说了实话:“这是个虫洞,里面有墓葬不假,但也没法拿,到处都是野生蛊,一个不小心就出不来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连东海都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
吴敌又补充了一句:“根据我老板的意思,这里面好像和长生人有关。”
他看我们感兴趣,接着说道:“不过当年他并没有探到底,中途他尸厌体质发作,不敢在有蛊物的地方多呆,就带着我和奎子退出来了。这些年江湖上的传闻,也是我散播出去的,为的是吸引天下盗墓高手来打前站,要是里面的冥器能拿到手,我会不拿吗。”
我点头道:“我这里还有个消息,那个山洞已经有人进去了,还记得猪老板吗?”吴敌吃了一惊,也没说什么。他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走了,说是去帮我们合计合计,我知道他多半是去问霍超有没有杀过人了,如果没有,就说明她没有遇上朱子豪和那个法国佬,就是不知道霍超会不会跟他讲真话,这种感情上的事不好说。
我们在旅馆等着他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一夜他在哪里过的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霍超过来找我们了。
再见霍超,我对她的美丽很有些忌惮,完全没有了欣赏的能力,尽管她救了我们,但也是她害得我们中了蛊毒。这就算扯平了,可像她这样的人站在面前,我心里很紧张,我知道我是怕她,恐怕这世上没有人不怕的,吴敌尽管跟她有那层亲密关系,只怕心里也是怕她的吧,他不说我都能感觉得到,甚至他们这份感情的夭折,我猜想都或许跟霍超蛊女的身份有关系。
霍超是属于那种先礼后兵性质的女人,平时温柔得像水,遇事却老辣得像一团火。她一见到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什么人跑到山洞里去了!郭为先,是你说的?”
我无奈地看向吴敌,这家伙一眨眼就把我卖了,说话都不知道转个弯。吴敌尴尬地冲我笑,右爪子动了动,估计要有两只手,他就该搓手了。
霍超接着说:“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洞里!那帮该死的外国佬,盗墓都跑到我大南方来了,老娘不让他知道老娘耍药的厉害,他还以为咱中国人的血性都磨光了。我老彝家的本事轻易不把人看,看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傻傻地看着她,这女人怎么冰火两极啊,前一天娴静大方,到今天就一秒变身东北老娘们了,风风火火的,比男人还虎气。
既然她这么实在,我们正好借着这股东风进那个虫洞,有她这个蛊女在,估计危险系数会大大降低。
坐上我的车,一行五个人很快就到了老祖坟箐的山洞前,我将洞口露水印出来的泥脚印指给她看,她就一头扎了进去。
我们赶紧跟上,估计她轻车熟路,根本就没有一点防范的意思,直接往里冲,不过这样一来,也省了我们不少劲。路过被东海杀死的那条死狗身旁时,她用指甲对着地上弹了弹,让眼镜和吴敌绕着点走。
那条狗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肠子上面全是小洞洞,有虫子爬进爬出的,臭气熏天。估计是癫蛊起了作用,她说过,我和东海对癫蛊已经免疫了,所以应该不要紧,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了和眼镜他们一起绕路走。
我看才不过几天时间,狗尸已经腐败到了这个程度,蛊毒的杀伤力让人不敢小觑。
过了在地上摔烂的棺材那地方,她终于说:“前面要小心点,我身上种了不少的蛊母,不怕这些虫子,但你们不一样,一步踏错就出不去了。”
她说得我害怕起来,要是有粽子有阴兽过来,大不了我跟它们拼了,可那些恶心的小虫子,比尸鳖还要可怕,我光想想心里就发毛。以前在洞庭湖底,我们有先进的潜水服作防护,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水尸身上的寄生虫子,可现在这些虫子千奇百怪,它们不在水下,而在山洞里。
我似乎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它们无所不在,石头上,缝隙里,洞壁,洞顶,脚下,甚至在空气中。霍超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别怕,有我在,只要我没发出警告,你们不要乱碰就没事。”
我被她说得耳根一烫,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的话虽然绵软无力,却胜似力道千钧,给我了无穷的信心。是啊,有彝女在,我怕什么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