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的这些心理,羊献蓉早以洞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还能继续容忍他。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执念,她曾经也有过,只是,随着刘曜的离去,这种执念,早已化为了虚无罢了。
凉亭之上,柳时初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风吹动着他的衣袖,他看着凉亭之中的棋盘愣神。
柳时初这人,用温润如玉两字形容他也不为过。
羊献蓉缓步靠近,看着他的侧脸,心底不自觉的油然升起那种隐秘的期盼。
柳时初朝她看了过来,眼神接触的一刹那,羊献蓉便清醒了过来,不是他,刘曜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越清楚这一点,她便觉得越痛苦,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痛苦,才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柳公子。”
“夫人好,这残局倒颇有几分意思。”
“你是说这残局?我从古书上看到,觉得有点意思,所以就摆上了,柳公子能解开吗?”
他微微一笑:“倒是有点思路。”
她在他对面坐下,心神也放在了这残局之上,两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用心研究这残局。
微风拂过,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下在这。”
他抬手将那玉石下在了左下角的位置,羊献蓉下了另一子,这下,这残局果然是解开了,不需要再继续下去,就能猜测出,柳时初能赢到最后。
羊献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柳公子棋艺的确十分精湛。”
柳时初微微一笑,看他微笑,羊献蓉有些怔住了,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夫人又想到了尊夫吗?”
羊献蓉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苦笑一声:“有这么明显吗?”
“夫人看我的眼神,总是像通过我看一个人。”
“抱歉。”
“你不必抱歉,我对尊夫比较好奇,能说说他吗?”
羊献蓉犹豫片刻,倒真的说起了他,只是隐去了身份,捡了一些不算重要的东西说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过往,就像是刻在脑中一般,那些记忆,是如此的弥足珍贵,所以,她压根一丁点都不想忘记。
她的神色时喜时悲,柳时初就像是听故事一般听入了迷。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夕阳,覆盖在凉亭之上,如此绝美之景,叫人忍不住屏息。
听完了之后,柳时初颇为感叹道:“世间之情深也莫过如此了吧。”
羊献蓉看着那夕阳,眼底的光辉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看着她,颇觉得遗憾,这样的女子,平常的时候,眼底倦怠却如此明显。她还活着,却跟死了一般。她收养孤儿,收容了那些得了疫病之人,可是她眼底没有半点的光芒。
只有在谈及她夫君的时候,才像是真正的活着。
他突然很羡慕她的夫君。
“夫人,我以后,能经常来找你吗?”他口中说着这话,眼底有着淡淡的希冀。
看着这张与刘曜十分相似的脸,羊献蓉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