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只是伸出手拦住东方华滟,提醒了一句,在他心里,东方华滟是玉清魂最在乎的人,即便玉清魂死了,他们也一样效忠于晨曦,尊东方华滟为主母。
东方华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魅影,手腕轻轻一拨,将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拨开,不咸不淡地说,“理由!”
“公子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院落,尤其是小殿下!”魅影本来想说任何人不得靠近蛊心老祖,可是看到了司凌孤月在一旁便改口了。
“为什么?”东方华滟心中的疑惑多了一层,那辰砂是朱砂中的极品,同时也是有毒的,怎么会出现在路上呢?这院落里住的到底是谁?竟然不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晨曦,这和晨曦有什么关系?
诸多疑问在东方华滟的心里蔓延着,她神色清冷至极,红唇几乎无情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夫人!”魅影在东方华滟脚步向前一跨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去路,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魅影,里面住的是谁?”东方华滟打断魅影的话,目光如炬,眉毛一挑,那神情分明就代表着无法拒绝的冷意。
司凌孤月见魅影迟疑着看着他,心莫名地揪了一下,莫非?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尚在疑惑中的东方华滟,试探着问道,“里面住的是蛊心老祖么?”
一提到蛊心老祖四个字,东方华滟先是诧异了一下,蛊心老祖是南希皇室中人,怎么会在凤阳城?魅影见瞒不住,况且玉清魂尚在昏迷之中,只好点了点头。
“蛊心老祖为什么会在凤阳城?”
东方华滟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座不大不小的院落,纯黑色檀木所建,给人以一种沉重和压抑的感觉,虽是一座院子,却宛如高山一般压在她的心底。
“这……”魅影一脸为难,将说未说。
司凌孤月自然是看出了魅影的顾忌,玉清魂的那些隐卫们个个都是人精,即便是主子不说,他们估计也知道蛊心老祖出现在凤阳城的原因,而自己更是心知肚明,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滟儿!
“滟儿,我来说吧。”司凌孤月拉着东方华滟的柔荑,决定将一切告诉她。
秋风依旧,物是人非,司凌孤月向前走了几步,宽厚的手掌贴在一棵老树上,那纹络深深浅浅,宛如沟壑,就像一个人的人生缩影,充满着坎坷。
“我母后重病,已经请了很多名医,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蛊心老祖是唯一一个可以救我母后的人!”司凌孤月始终背对着东方华滟,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煎熬中度过,一个是他从小就敬爱的母后,对他恩重如山,一个是他的心上人,自从遇见了她,他的心就已经遗落在了她身上……
哪怕是她嫁人,他娶妻,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都被命运之手生生扼住,他却依然忘不了她!
司凌孤月说到了这份儿上,东方华滟自然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恐怕就是蛊心老祖……
有些事本无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东方华滟慢步前移,和司凌孤月并肩而战,目光悠远,轻叹一声,“孤月,有些事情,其实你知我知,只是我们谁也不愿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纸,纸虽薄,一旦被打破,很多东西将会变得很不一样!”
魅影听到东方华滟这么说,生怕东方华滟一个心软就把蛊心老祖送给司凌孤月,他适时地跟了上来,提醒道,“夫人,蛊心老祖是公子以身犯险千里跋涉,在北暮草原上从承影剑主手中劫回来的!”
“承影剑主?”东方华滟很快地捕捉到了这么一个细节,眼中那令人难以察觉的精光一闪而逝,连司凌孤月和魅影也没有发现到她的异样。
须臾,司凌孤月才转过身来,把手轻轻地贴在东方华滟肩膀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颜铭刻脑海,“滟儿,对不起,我必须带走蛊心老祖!”
东方华滟一颗温暖的心刹那间坠入冰河,她抬手慢慢拂开司凌孤月的手臂,那动作极慢极慢,“孤月,身为人子,你为了自己的母亲如此,无可厚非!”
“但是,我是清魂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糟蹋他的努力……包括你。”东方华滟一字一句,句句铿锵,字字掷地有声,一双桃花眼秋水滟滟,明媚的波光里却饱含坚定和执着。
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战场上兵刃相向,乱世中的友情终究会随着那烽火狼烟湮灭在时空的缝隙里,与其当断不断,不如挥刀断情。
“滟儿,为了他,你宁可与我为敌?”
司凌孤月轻捂着自己的心口,从未如此疼痛,世人皆以为伤筋痛骨是最极致的痛,可是却比不上心爱之人的这样一句话。
他忘不了和她月下饮酒,快意江湖的点点滴滴,忘不了与她高山流水知音难遇的惺惺相惜,忘不了明月当空如水琴音下她翩翩起舞的曼妙……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玉清魂三个字!
“是,为了他,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我亦在所不惜!”东方华滟雪色衣袖下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抬眸的瞬间眼中写满了认真。
尽管知晓她心中的答案,可亲口从她口中听到竟是让人如此心痛,仿佛千万只虫子噬咬着自己的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前方那一片黄叶悄无声息落地之际,电光火石之间司凌孤月将东方华滟禁锢在了自己胸前,小声的耳语掠过东方华滟耳际,“滟儿对不起,我必须带走蛊心老祖!”
东方华滟没有想到司凌孤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下意识地挣脱他的钳制,狭小的一方空间之内两个人掌风砰砰作响。
魅影见此情形心中焦急,却无法靠近,生怕他一靠近司凌孤月会对东方华滟不利,不知是司凌孤月说了什么,东方华滟突然一阵愣神,失手被他擒住。
“孤月,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东方华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成为别人威胁的筹码,这一刻她是真怒了,手心的白雾由稀薄渐渐变得浓郁了起来。
“魅影,把蛊心老祖交出来,滟儿就还给你!”司凌孤月搂着东方华滟向后退了一步,褪去了那一抹伤感,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神色。
“不可以!”
东方华滟脱口而出,蛊心老祖绝对不能让孤月带走,如果是她之前不明白,那么现在也懂玉清魂将蛊心老祖挟持在此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司凌太后得救,那么北暮将无后顾之忧,南希、西玥还有南番元气大伤,定然不是北暮的对手!
而东延,还有一个时时刻刻准备谋反的柳相,柳心月是怀王妃,相当于说东延丞相府的势力与北暮已经是一丘之貉!
东方华滟手心的光芒更盛几分,只见她拼尽全力挣脱司凌孤月的钳制,就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院落内万千红叶飘零,如诗如画,可她却无暇欣赏这叶满千山之景。
两个素色的身影于红叶翩飞之中穿行,所到之处带起一股强劲的风,仿佛要把一个人卷入风中,“魅影,看好蛊心老祖!”
东方华滟和司凌孤月身法灵活多变,叫人无法看清,周围到处是被两人功力震碎的红色叶片,魅影听到东方华滟的话,握紧了手中的剑,宛如一缕青烟般窜入了院落之内。
“滟儿,你何必呢?”司凌孤月握住东方华滟的手臂,靠近她,一字一句地问。
东方华滟手腕一挥,整个人从司凌孤月头顶的一方天空划过,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有些不解,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孕吐反应了。
司凌孤月见她脸色苍白,如风般的身影快速地移到了她身边,东方华滟一碰到他就想挣脱他,她不想成为司凌孤月威胁魅影他们的工具!
“滟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司凌孤月的声调比平日高了好几个分贝,他把东方华滟扶了起来,有些生气,“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吸收你的本源功力,一旦你动了本源,就会动胎气!”
东方华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可事实的确如司凌孤月所说的那般,她第一次动了胎气就是因为在南希的摄政王府用了本源内功对抗五行阵,而最近的日子,她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好似越来越浅。
司凌孤月轻而易举地将东方华滟抱在怀里,向着迂回曲折的院子里前进,搜寻着蛊心老祖的身影,东方华滟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任由着司凌孤月带着自己走。
当听到瓷瓶碎地发出的刺耳响声时,司凌孤月拉着东方华滟向着那房间里前进,一推门见到的便是魅影和蛊心老祖在僵持着,蛊心老祖的手心上一只红色的蜘蛛在吐丝,那泛着红光的丝线缠住了魅影的长剑,无论如何也斩不断。
蛊心老祖长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但看起来却格外精神,身子骨也无比硬朗,那比平常人要小一些的眼睛里好似住着两只毒蛇一般,令人看了只觉毛骨悚然。
“小子,怎么样?”蛊心老祖好似没看到东方华滟和司凌孤月一般,眯起眼睛对魅影说道。
本来他来凤阳城就是南宫睿设计好的,只是没有想到在半路上玉清魂居然用了秘法封住了他穴位,害他多日来无法动弹,好不容易才冲开穴道,这个小子竟然就自找上门来了,简直是不把他蛊心老祖放在眼里!
东方华滟指尖三枚银针寒光闪闪,在那白驹过隙的弹指一瞬刺破空气,向着蛊心老祖掌心的那只红色蜘蛛刺去,蛊心老祖不躲不避,眼里写满了不屑。
她没有想到的是,那银针碰到了蜘蛛竟然弯了,根本无法刺入。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蛊心老祖手一抖,将自己的宝贝收了起来,然后老气横秋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个年轻人,和蛊心老祖相比,他们太年轻了。
就在几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夫人,小心!”
魅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蛊心老祖十指一张开,那红色的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东方华滟攻击而去,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攻势下东方华滟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饶是东方华滟身法很快,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
“请老祖和晚辈去一趟北暮!”司凌孤月在蛊心老祖即将再次对东方华滟出招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蛊心老祖冷哼了一声,司凌孤月他自然是认识的,目前不能动,但是东方华滟却必须得死,摄政王就是因为她才公然与西玥为敌,红颜祸水,绝不能留!
即便最后摄政王迁怒于他,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以一人之命换南希百年繁荣,他无怨无悔,他活得已经够久了!
“让开!”蛊心老祖声音黯哑,枯枝一般的手臂直接把司凌孤月推过一边,因为他是蛊心老祖,司凌孤月和魅影都十分小心,不敢太过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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