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扁了扁嘴,忽而眸子亮了下,又问:“那娘娘也不打算让皇上同您一起吗?”
黎芊荀最后整了整自己的衣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皇上日理万机,我不过是出宫办点小事,就不要劳师动众了!”
“娘娘……”小宫女似乎还要坚持说些什么,却被黎芊荀一记白眼给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默默退开给黎芊荀让开一条道,容黎芊荀独身而去。
黎芊荀一路出宫,直奔程老将军府。
此时,程老将军府里,程依依正蹲身侍候在程老将军的病榻前,程老将军的身体到底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只靠着各种药羹续吊着这条命,大概是能多撑一日是一日了吧?
程依依小心翼翼地将药羹一点点喂进程老将军的嘴里,程老将军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双眸紧闭,看也不看程依依一眼。
药羹不小心沾到嘴角,程依依忙拿帕子轻轻擦拭,突然,喉咙抽痛了一下,哽咽着唤道:“爷爷……”
程老将军两条眉毛颤了颤,原本苍白但还算平静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些许复杂。
“爷爷……对不起,是孙女不懂事,惹您伤心了,可是孙女儿没有办法,孙女儿必须要这么做。”她必须要带走赢景瑞,或许表面看来,是为了救赢景瑞一条命,但懂的人终归会懂,程依依这归根结底,为的还是赢景初,为了不让赢景初为难,为了不让赢景初落得天下人的口舌,所以,程依依决定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来救赎赢景瑞,保了赢景瑞,也保了赢景初。
“你既已做了决定,又何必再来同我商量?”程老将军神色严肃而冰冷,表情中带着太多太多对自己这个一手养大的宝贝孙女的眷恋,可更多的却是失望。
“爷爷……原谅我!”程依依放下药碗,双手紧紧握着程老将军布满茧子的手,泣不成声。
良久,只听程老将军道:“你去吧!远远的去吧!永远不要再回来……走得越远越好!”
程依依突然伏地跪下,深深冲程老将军磕了三个响头,“不能伴您左右,终究是孙女不孝,孙女儿愿折我半生阳寿,换我爷爷长乐无忧!”
房中又是一阵抽噎声,就连随身侍候的丫鬟仆人们,都忍不住捂了嘴巴抽噎。
当黎芊荀走街串巷,来到程老将军府的时候,却并没有如愿见到程依依。
程依依早她一步,已经带着赢景瑞离开了,且成功避开了城门守卫。
或者说,并非是程依依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城门处,有人故意放行。
这样也好……
黎芊荀简单问候了程老将军一番,至于其他,并未多言,大家各自心照不宣,而后便又原路往秦宫的方向走。
然而,黎芊荀还没走出巷口,却在街巷的尽头,看到了赢景初。
赢景初亦是一身便衣,负手而立,静静等着黎芊荀的靠近。
黎芊荀走过去,仰头冲赢景初天真一笑,道:“人已经走了,我来的时候,好像就已经走了,可惜了,晚了一步。”
“我知道。”赢景初平静道,“我看到了。”
“啊?你看到了?那你为什么不拦着?”
“为什么要拦着?”
“为什么不呢……”
二人就这个问题,始终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彼此都不愿意拆穿彼此的小心思,就让这桩事,彻底过去吧。
赢景初相信程依依会将赢景瑞带入正道,而黎芊荀相信赢景初的一切判断。
只不过,赢景瑞与赢云莘兄妹,赢景初能够轻易放过了赢景瑞,但在赢云莘的问题上,却是丝毫都不肯罢手。
事实上,事情已经没有到了回转的余地,这一次,不管她赢云莘愿不愿意,都不得不跟着燕桓回燕国去,同时赢景初也有自己的考量,秦国早晚都是要送一位公主道燕国去的,与其费心思择选旁人,倒不如顺水推舟,直接将赢云莘送过去。
况且,她秦国的公主到了燕国,必然为后,一宫之主,也不算亏待了她赢云莘。
赢景初的决定很快便晓喻了整个秦国,包括燕国众多百姓,也在赢景初的安排下,纷纷获知,他们的皇帝陛下,将迎回一位秦国公主为皇后。
赢云莘自是不肯,却也无可奈何,赢景初着人看着赢云莘,不让她胡闹,事实上,赢云莘早就已经死了心,曾经,她胡闹,还会有人在意她,如今,她胡闹多少次,又有什么用呢?
母妃不在了,皇兄不在了,她便是胡闹死了,也不会招人怜惜吧?
母妃的仇,皇兄的仇……她何时才能得报?
但很快,赢云莘就想通了,此去燕国,无疑也算是个好机会,燕皇那样草包,她入了燕国,岂不是整个燕国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届时自己也便就有了复仇的资本了……
这样想着,赢云莘也便平静了许多。
而接下来的几天,黎芊荀都在帮着给赢云莘准备嫁妆,虽然她与赢云莘并不熟,反而还有些讨厌这个丫头片子,但嫁妆到底还是要好好准备的,这关乎到秦国的面子问题,她如今是秦国的皇后,自然要在这些事上多劳心劳神……
每每回到自己的寝宫,黎芊荀总会累得腰酸背痛,一手撑着腰,一手捶着胳膊,整个人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身子骨太久没有运动,怕是要废了吧?
最重要的是,晚上还要被某人压榨……
自从她糊里糊涂成了他的皇后以后,赢景初便像是脱了缰似的,丝毫不受束缚,黎芊荀暗暗哀嚎,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当喜还是当忧。
“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入夜,赢景初看着身下的人苦着一张脸,问道。
黎芊荀翻身坐起,“你让我压两个月,看看你高不高兴?”
赢景初眸色亮了亮,一反身,整个儿直挺挺躺倒在床上,道:“你若是喜欢,我配合你又有何妨?”
黎芊荀:“……”
很好,她倒是不知道,赢景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