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伊朗发生推翻巴列维王朝的革命,社会和经济出现剧烈动荡;从1978年底至1979年3月初,伊朗停止输出石油60天,使石油市场每天短缺石油500万桶,约占世界总消费量的1/10,致使油价动荡和供应紧张,引起了抢购原油的风潮,油价急剧上升。

这一潮头刚要过去,1980年9月20日伊拉克空军轰炸伊朗,两伊战争爆发。两国石油生产完全停止,世界石油产量完全受到影响,产量剧减,全球市场上每天都有560万桶的缺口,打破了当时全球原油市场上供求关系的脆弱,再度引起油价上扬。

这些事件引发了第二次石油危机,油价在1979年开始暴涨,从每桶13美元猛增至1980年底的41美元。

以前油价较低的时候,乙烯工业利润率较高,就算成本高一些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可不行了,油价翻了三倍还多,FRC技术的前景立刻变得黯淡起来。

“最后一个原因,我国的乙烯工业以前主要跟随苏联、东德,老一辈乙烯工业的技术人员学得多是俄语;而现在欧美国家掌握了最先进的乙烯工业化生产技术,技术资料多是英文写成的。”

“再加上咱们国家外汇紧缺,许多企业和研究机构没钱购买最新的技术资料,所以对欧美最先进的技术就有些了解不够了!”

陆教授是有真材实料的,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都是全球乙烯工业巨头,S&W公司占了全球份额的四分之一,鲁姆斯公司更是夸张,巅峰时期使用他们公司技术生产的乙烯,接近全球产值的半数。

八十年代之后,国内也有大量企业引进了他们的技术,比如大庆油田、山东裕龙石化、中国石化等等;现如今这两家公司还没有正式进入中国市场,陆教授就断定他们的技术有前途,这水平绝对没得说。

“我明白了!”冉江想起了刘启明的话,刘总工当年学得也是俄语,金州厂的图书馆里同样没有最前沿的国际期刊杂志,他借给自己的资料也大多都是苏联和东德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了解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的技术也很正常。

现在可不是网络时代,想要什么资料网上去找就行了,还得靠人力整理搜集,搜集的效率以及效果和项目主导人的素养有着直接关系。

刘总工能力不错,但他的知识结构和见识已经落伍了,用他相对陈旧的知识体系来判断,FRC技术确实很符合金州厂的现状;然而在陆教授这种能紧随国际前沿的专家眼中,FRC技术就不够看了。

“哎,咱们国家和国际社会脱轨太久了!这样的情况在国内化工领域并不少见!你们及时发现这样的问题很好。”陆教授也是颇为欣慰,这个学生没给自己丢脸,刚参加工作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以后你在工作中也别只顾着闷头干活,得继续保持对前沿科技的了解!”陆教授勉励道。

“谢谢老师,我会这么做的!我这次打算多待几天,估计还要向您请教,您该不会嫌我烦吧?”就算能拿到资料,也得先消化,在安云大学研究资料,还能及时得到陆教授的指点,可比自己回金州厂单独琢磨好多了。

“哈哈,老师那有嫌学生学习太积极的!”虽然已经毕业了,陆教授还是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学生。

“对了,住的地方找到没?没找到就去我家吧!到时候咱们还能多聊聊!”这一时期的大学,不光同学之间的关系好,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远比后世紧密,他们把许多学生都当成了真正的弟子,愿意为他们提供便利。

“那就麻烦老师了!”冉江也不客气,推辞的话就有些太见外了。

“嗯,你先跟着小许去拿资料,然后自己看书,我待会儿还有课,下课的时候你在教学楼门口等我!”看到他不矫情,陆教授也很高兴。

“许师兄,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拿到资料后,冉江感谢道。

小许是陆教授的研究生,比宋运辉还高一届,只不过他是外校考进来的,此前俩人并没有太多交际。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要是没点表示就太不合适了,于是冉江请人家吃了顿饭,又送了条烟。

这回变成许师兄不好意思了,“师弟,你这也太客气了!”

“没事儿,这些厂里都给报销。”冉江这么说,他才肯收下来。

“这几天你要什么资料都可以来找我,要是有什么问题,陆教授又不在,你可以来问我!”许师兄热情地说道,还把他带到自己平时自习的地方让他可以安静地研究这些资料。

许师兄去上课了,冉江先匆匆把资料看了一遍,然后开始写信,这封信是写给梁思申的。

梁思申家庭背景非常牛逼,外公是当年上海滩的资本家,父亲是高级干部,宋运辉读大学时候曾经给梁思申当过家教,俩人关系一向很好,就算梁思申去美国留学,俩人也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

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都是美国的公司,梁思申的外公在美国也有不小的生意,让她帮忙肯定能搜集到一些陆教授都拿不到的资料。

在信里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询问梁思申的近况,最后再请梁思申帮忙搜集S&W公司USC-USX裂解炉技术和鲁姆斯公司SRT技术的相关资料。

晚上,冉江如约来到陆教授家里,看到冉江手里提着的东西,陆教授有点不高兴,不过在得知只是晋陵县的一些土特产之后,陆教授还是收下了。

到了家里,冉江赶紧动手帮忙干活儿,一口一个师母,叫得陆教授的爱人很开心。

吃过饭,冉江开始询问几天研究资料时候遇到的问题,陆教授一一作答;就这样,冉江在安云大学一直待到假期临近结束,这才启程返回金州厂。

再次看到金州厂的大门,冉江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老水最近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