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嫣然看来,顾茵云那么高的个子,那么高的鞋跟,在管大地身边,依然小鸟依人,他们的曾经,有过多少这样的拥抱呢?管大地你真的躲不过么?你特种兵王的名号是吹出来的吧?你就让她这么抱着你?

唐信惊讶刚刚还闹着要离开的嫣然这会儿却一动不动,眼里流淌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愫。

他后知后觉,转身,看见拥抱的这一幕。

手机里又有了约翰的鸟语,他说:“然然,cose!”

他哭了,声音像熊一般嘹亮,嘶吼着,令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齐齐看过来。

管大只来得及在唐信横跨一步挡住嫣然时匆匆瞥见她哭了。

比他动作快的是元宝,一身酒气拽过顾茵云抱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死死吻住,他头一次这样勇敢,当着管大的面,吻住了他一直喜欢的女人。

顾茵云屈膝抬起顶在陈元钦的覆下,他立刻没了力气松开了她,她的口红被吻花,她的头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却,从未有过的生机勃勃。

她一直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年少的分离,是她主动疏远了参军的管大地,她说不出口自己要出国留学这件事,她走的那天,是陈元钦送她至机场,很友善的拥抱,祝福她一路顺风。

当她在国外漂泊几年,遇见过,也相处过,却还是会想起那时候,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学,放学,管大地的话不多,有时一整天甚至都是一个表情,她一开始挺害羞,幸好有胖胖的金元宝从中插科打诨,渐渐的,他们的相处变得自然,就算一直三人行她也觉得未尝不可。

她一直知道陈元钦的喜欢,她从大洋彼岸报平安,说过一句:“元宝,瘦一点你还挺帅的。”

这几年,她一直从陈元钦的邮件中寻觅一些管大地的消息,微乎及微,他呆的地方非常保密,消息越少,她的思念就越多。

直到陈元钦的邮件说:老大结婚了。

她终于,放下了所谓的那些执着,那些成功……或者说是抛弃了管大地所得到的一切东西,她不让陈元钦来接机,而是拖着行李箱,先去了他们曾经的学校,那里还有当年的味道,她在黑夜中,深呼吸,以为自己可以赢。

却在多年后见到陈元钦第一面,知道了当年那个胖胖的男孩,到现在与她一样,同样执念。

他巴掌大的脸笑的很开心,说:“芸芸啊你终于回来啦可想死我啦!”

然后,蹭一个亲热的拥抱。

当年在机场的熊抱有了不一样的触感。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看着管大地的脸说话会脸红的姑娘了,她的事业很成功,她的脸皮变得很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一点一点的欺负着管大地的妻子,这样,她的心里就会舒服很多,当郑嫣然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时,她其实知道她非常想往她脸上倒一杯滚烫咖啡。

同时,她利用了陈元钦,忽视他如同自己一般的执着,开始靠近管大地,却发现,他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但,她还发现,他现在只对郑嫣然笑。

她喝醉过几次,每次都是陈元钦来带她回家,她在他面前哭过,这么些年哭的最惨的一次,被他温柔拥住,轻拍后背。

她开始渐渐分散了注意力,总会留意到陈元钦脸上并不是真正开心的那种笑。

她不愿放手曾经,却又不愿接受现在,直到刚刚,现在对她喊:“我特么这辈子除了你就没喜欢过别人!”

她碰见出来找老婆的管大地,鼓起勇气索要了一个拥抱,他没有拒绝,她高兴的哭了,因为她知道,他原谅了她的不辞而别。

他不习惯身体的触碰,他们那时甚至没有牵过一次手。

这么多年心里沉重的包袱,终于放下,她抱着管大地,心里却想起另外一个男人的肩膀。

陈元钦你虽然瘦,但不弱啊!

她刚想潇洒转头离开,想找到那颗金元宝告诉他一声:我特么从现在开始除了你也不会喜欢别人。

却,被那家伙抢先吻住了自己。

她踹得他疼,因为他破坏了她的计划。

“精彩!”唐信鼓掌,高声喝彩。

他攥起管大地的衣领,脸逼得很近,他说:“一直没告诉你,我也知道她左腿内侧的烟疤,在那之前,是一朵淡粉色的胎记。”

管大的眼猛地发出慑人的光,同样攥住了唐信的衣领。

下一秒,嫣然踮起脚尖扳着他的手,是帮着唐信扳他管大地的手!他看见唐信脸上得意的笑。

管大的心猛的一沉,原来,你那时说过的是真的,你真的有本事带走她,

可当他如她所愿松开了手,却意料之外的,嫣然一巴掌挥过去,扇在唐信脸上。

“啪!”一声响亮。

他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换掉的笑,那么得意,却变得那么丢脸。

嫣然浑身发抖,唐信原来有一天,你也会欺负我。

你跟大院里背后捅我刀子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就此干干净净再无瓜葛。

“以后,你不是陪伴我长大的唐家小信,我不是你的糖糖,我叫郑嫣然。”

说完,她离开,甩开管大攥她的手,不顾来往的车流横穿马路,拦住一辆空车,飞快开走。

是谁说要证明他的清白?是谁觉得我在闹小孩子脾气?又是谁说过要与我不分离?

你在F市的候车室,接受我的求婚,那时,我以为明天会不一样。

原来,都是一样的……

顾茵云没有留下观赏,踩着高跟鞋也飞快离开,她与管大没有道别,就此放下所有。

陈元钦捂着小腹追去,刚刚那点醉意全都清醒。

在大堂豪华的地毯上,管大地压着唐信毫无章法的一顿猛揍,值班经理想来劝阻,却被他的眼神吓退,躲去给上级打电话。包间内的一群人,还在歌舞升平,哪里会知道今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管小天开着车,接到的求救电话,连奕坐在副驾瞟一眼,他清了清嗓子说:“不就是揍了个人,打死没有?没死别烦爷!”

然后,小心翼翼与连奕对视,看向后座捂着脸沉默的嫣然。

嫣然只能给联络连奕,他们在半路上接到她,她说:“借我钱,我要买机票。”

忽然又想到,曾几何时,她也跟管大地借钱,说要回家。

他从抽屉里拿出钱包,随意的给了她一千块钱,可这钱,她离开时忘记带走,藏在枕头底下不知道后来被谁拿走了。

“我妈妈生病了我过去看她。”她对连奕解释,“你帮帮我好么。”

她努力说话平静,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她快要疯掉了,她好想哭,想妈妈。

连奕眉头一皱,嫣然心里咯噔一下,却听她说:“给我一点时间。”

然后,管小天不同意的咋咋忽忽,被她制服。

“我妈也是生病了,我十岁她就走了。”连奕看着车窗外,忽然低低的说。

管小天沉默一会儿,说:“刚刚大嫂你说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今天也不是我帮的你,我永远站在我哥这边。”

却,在三个小时后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这三个小时,管大地把整个L市翻过来一遍,翻回去又一遍,却找不到,找不到他媳妇儿了。

他不知道,L市黑暗地下的不夜城中,有一个地下纹身店,店里有洁白无瑕的真皮沙发,地上却满是血渍,像朵朵梅花。

连奕掀开衣摆秀给她看,她的肋骨处纹了一朵蒲公英,一脸严肃的管小天同样秀一个,然后再也不跟嫣然说话。

“这里很安全。”她说。

嫣然点点头,看见纹身师傅满臂的花纹。

她在那里休息,等待,终于,踏上去美国的班机。

这件事一完,管小天立刻飞去了西藏,不敢面对哥哥的脸。

连奕到是天天回大院,天天见着管家老大的脸,一天比一天面无表情。

管元帅朝着小儿媳小声嘀咕:“这样下去不行啊!”

小儿媳耸耸肩,“有缘千里来相会。”

L市进入了寒冬,这个已经二十五年没有下过雪的城市,最多来点儿冰雹就已经足够稀奇的城市,在这一年忽然一夜飘雪。

管元帅看着小儿媳已经显怀的肚皮,小声嘀咕着:“要是然然在就能陪着我堆个雪球了。”

连奕明显感觉到来自老爹的恶意,是说我不够可爱活泼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