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地眯了一觉,尤悠由着双喜给她穿戴。

“姑娘,方才姑爷来过了。”

尤悠打了个哈欠,很无所谓:“哦。”

“姑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双喜跺了跺脚,嗔道,“你好歹上点心啊。姑爷过来看到请柬了,奴婢瞧着,似乎生了一场气。”

“摊着就是要让他看的啊,”尤悠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水,懒懒散散地靠着双喜,“他不看,后面的戏还不好演呢。”

“姑娘什么意思?奴婢没听懂。”

“国公府你不知道没事,你知道你家姑娘是继室吧?”尤悠这几日被双喜护着养着,是越看双喜就越喜欢这心灵手巧的姑娘,“前头的那少夫人,你可打听过?”

“府里人嘴巴严,”说起这个双喜就气愤,关于打听一事上她还是头一回碰壁。也不知那前头的少夫人是个什么来头,宋府的下人们个个这般讳莫如深的,“都是奴婢没用,费了些口舌还只打听到是姓赵的。”

双喜瘪了瘪嘴,“很厉害吗?京城姓赵的多了去呢……”

“安国公府,赵皇后的娘家,”尤悠又打了个哈欠,“你说呢?”

赵皇后娘家?双喜一听这个,圆溜溜的眼睛冒起的小火苗兹兹地就蔫了。

她看着铜镜中自家姑娘清水出芙蓉的面容,暗暗运了口气。安国公府啊……怎么就是安国公府呢?相劝着这么些年,自家姑娘好不容易上进了一回却踢到这么块硬铁板,双喜有些慌:“那……要不要奴婢做什么?”

“别急,”双喜真的心灵手巧,几下就给她梳妆妥当。尤悠蹬上绣鞋理了理裙裾便的流苏便站了起来,“咱们十日后才去呢,你且慢着来。”

午膳时刻,李嬷嬷准时来请了。

宋衍也掐着点地回了枫林苑。先前请柬一事,他只作不知。尤悠有旁的打算,当然乐的他装相。双喜看不透两人打的什么算盘,好几次欲言又止。不过她到底以尤悠的意思为重,主子没发话,她自是不会自作主张。

恰到时点,尤悠与宋衍联袂而来。

新媳妇儿头一回在荣华苑用膳,宋大夫人虽重规矩,却也不轻易叫人立规矩。什么新媳妇儿不可坐下要给婆母布菜的,以前赵娇娇没做过,她自然不会叫尤悠做。

宋母只笑眯眯地喊了两人坐下,膳食由着下人去妥当摆好。

“悠悠啊,”宋母私心里就是喜欢乖顺的女孩儿,当下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心,“你今后就安了心,在我这儿也无需拘谨,娘亲我啊不是那么多忌讳的人。”

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尤悠的本能,宋大夫人话一落,她立即就摆了副更文雅的姿态。

软绵的嗓音放的又轻又柔,听的宋母心都化了:“谢谢娘,媳妇儿省的。”

“衍儿的性情有些肖父,多半是沉闷的。”

宋母拍了拍尤悠的手,亲切又和蔼道,“你莫怕,往后若是吃了他的亏,且多多来与娘亲说道,我定帮你教训他!”

宋衍眼角一抽,坐在一边没说话。

尤悠笑眯眯的:“嗯呐!往后就请娘亲您不嫌弃,媳妇儿定会常来叨扰。”

宋母也笑了:“你且来就是。”

说话间,膳厅的膳食摆好了。宋母斜了眼从进门就没开过口的宋衍,冷冷一哼,由着尤悠搀着她便去了膳厅:儿女都是债啊!自家儿子自小哪儿哪儿都好,可就在赵娇娇的事儿上看不清好歹。唉!

因着有儿媳妇在,宋大爷不好同桌出现,早早避开去福禄苑用饭。

尤悠并着宋家母子的午餐,吃的很愉快。主要是宋母一直锲而不舍地怼儿子。宋衍本来心情不愉,那边尤悠还配合着睇过来奇怪的眼神,弄得宋衍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能说什么,憋得脸都紫了。

一顿饭用完,宋母以“女人之间的谈话,男人一边去”的态度将宋衍赶走了。

留下尤悠,开始跟尤悠交心的谈话。

宋母很懂得语言的艺术,但或许性子因素,言辞够委婉表达的意思却很单刀直入。她也不顾及尤悠昨天才入的门,说多了会多想什么的,很是直接地就与她谈起了宋衍的前任——赵娇娇同志。

尤悠低眉顺眼地听着,半分没不耐烦。

宋母瞧着满意,于是言语间就更坦白了。

大家夫人说话从来讲究批不露人短,宋母没说赵娇娇哪儿哪儿不好,只告诉了尤悠一些宋衍与她的相处点滴。其中有些事情尤悠很清楚,毕竟看过剧情,有些事是尤悠不知道的,书中没写过或者干脆一笔带过的。

但总体分析出一个结论——宋衍对赵娇娇的一切,存在着有偏颇的诸多美化。

那事情就简单了!

玉砚处理些事情没陪着尤悠过来,此时陪着的仍旧是双喜。尤悠乖巧地告别了宋母,着同样听了一耳朵的双喜回枫林苑。

双喜现在心里在熊熊火烧,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姑娘,咱们要准备好去揭穿赵家姑娘的真面目了吗?”

尤悠原本在算计着十日后的寿诞宴,闻言就笑了。

嘴角一勾,逗她:“为什么这么说?”

“夫人特特地跟姑娘提起前少夫人,不就是想告诉你姑爷心里还有她呢吗?!”双喜火急火燎的,见尤悠不慌不忙的,恨不得以身替了她去搞死赵娇娇,“而且听夫人那意思,前少夫人许是没那么好,故意在咱姑爷面前装的聪慧大方!”

“哦,”尤悠目不斜视地继续走,“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双喜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妈子心又发作了,“姑娘,奴婢说这话不是越主,只求您能警醒些。您才嫁过来第二日,赵家姑娘就给您发帖子。不管她想单纯地看看您还是要怎么着,都说明了一件事儿——”

“那赵家的姑娘还惦记着咱姑爷!”

“嗯。”

双喜被尤悠的态度噎住了,当下差点就嚷嚷了起来:“……她心里还惦记着咱姑爷才不会顾礼义廉耻窥视您,才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您什么样儿,若不然她急吼吼的做什么?或许还想见您一面,暗暗估量您够不够当她对手!!”

双喜的斗志如此高涨,尤悠好笑又窝心:“嗯,惦记又怎么样?现在正室夫人不已经是我了吗?”

“怕就怕在她哪天发了狠啊!”

双喜以前经常大街小巷地窜,听了不知多少高门的阴司事儿,下意识地将人往最坏的地儿考虑,“奴婢真的很担心,为了叫您给她让位她会做出什么来!”

“哦?”

“您不是说了赵皇后是她姑母?”双喜很严肃道,“她若是犯了什么事儿,比如杀人什么的,皇后定会将尾巴抹了干干净净吧!”

尤悠被她说的后脊梁一凉,笑容僵在了脸上。

作为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死在恶意财务纠纷上的新新人类,她一时之间,很难有办法理解一个女人为了抢夺一个男人而蓄意杀人的事儿。就像上个世界,李云翕想沾染韩长知却也没想过要杀她不是吗?

双喜的神色严肃,尤悠第二次猛然惊觉,这或许会发生。

尤悠眨了眨眼,眉心拧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不合理的事儿。原主真的是因为一场风寒就去了的?古代医疗咱怎么不发达,帝师府的嫡长孙媳妇儿会因风寒去了吗?那若是原主真是因病去了,宋衍又为何愧疚到十年没有理会赵娇娇?

细思极恐。

不多不说,双喜给她提了个醒。

“双喜你说的是呢,”尤悠的眸色明明灭灭,映衬着柔弱的面容有些诡谲的森然,“相公这般优秀,赵家姑娘若是还惦记着他那可怎么办?”

双喜顾不得主仆之分,一拍手应道:“可不是啊!姑娘啊,要不这次宴会别去了吧。”

“去啊,为什么不去?”

尤悠拍了拍双喜的铃铛,“你说相公看到那封请柬会是什么心思呢?会不会跟娘亲一样,也猜到赵家姑娘还惦记着他?”

“对啊!”双喜慌了,“姑爷看到那请柬了啊!”

“唉,前妻约继室,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哟~~”

尤悠叹息地摇了摇头,很是沧桑。

双喜跟上她的步子,摸不清头脑:“能有什么事儿啊!旁的奴婢也不管,就怕姑娘你进去受了委屈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那边尤家不给撑腰,这边姑爷心里念着旧人,唉……”

“是啊,”尤悠一边懒散地走,一边配合着唉声叹气,“我可真可怜。”

双喜:“……”

……

说起来,将点数加在体质上真心是她做的做正确的决定。这不昨夜刚激战了四个回合,今夜又生龙活虎地挑逗起宋衍来。

宋衍的城府再深,今年也不过十八的年纪,血气方刚。夜里没被人调/戏个几下就缴械投降了,不肖多少,陪着尤悠胡天海地地闹将了起来。

于是,这夜枫林苑正屋又接连着叫了四五次水。

一直暗搓搓关注着这些消息的宋母,脸都要笑裂了:哎呀呀,年轻就是好,年轻人就该要热情似火的。她们宋家虽然将规矩却也不刻板,子孙们偶尔与正经夫人闹个彻夜也无伤大雅!啧啧,瞧这架势,儿媳妇少不得一年半载就能开了怀……

第三日,四次叫水。

第四日,五次叫水。

第五日……

……

如此,这般激情四射的新婚生活,接连过了九日。

多日里来的水乳交融,宋衍近日过得可谓平和又充实。

白日里,他忙着公务,晚上回去应付自家那香软的新妇,早将那些个糟心事给忘到了脑后。是夜,尤悠扶着略显酸软的腰,啧啧地惊住了:特么的这宋衍不是个弱鸡吗?为什么她初级武者的体质都累了,这厮还人模狗样的?

宋衍怀抱着怀里的滑腻,意犹未尽地咂嘴:这如狼似虎的姑娘还好是嫁给了他,否则谁能招架得住?果然,练些武功是有用武之地的……

第十日,宋衍照常索欢,尤悠以明日有事给拒了。

宋衍晃了下神,猛然想起明日是赵家老封君的七十岁寿诞。一双幽暗的凤眸深邃不见底,他若有似无地抚摸着新妇的腰肢,暗暗犯了难。

许久,他叹了口气:不管娇娇要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新妇年岁小人又蠢笨,明日,他还是随新妇一道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