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带着湿意,尤悠从中嗅到一丝泥土的气味,不久大概会有一场暴雨。玉人皇帝还在呆坐,尤悠掀起裙裾下摆款款下来罗汉床,施施然去关了窗。
窗户阖上,发出‘啪’一声脆响,陷入两难的万俟左突然惊醒,脸色难看。
身为大乾的皇帝,子嗣一事事关重大。不论他欢喜与否,总是避不了的。他如今已值二十三岁,万俟氏宗室里与他同龄的子侄们,儿女早就满地跑了。大婚十年,后宫妃嫔无一所出,便是个污点。
万俟左心里清楚,再过不久,后妃的肚子若是依旧没个动静。那子嗣一事,将会变成摄政王党羽攻击他最有利的一柄剑。
中宫各处的角灯燃着,映照的屋内灯火通明。尤悠关了窗回来,余光瞥见他眉心深锁,挑了挑眉。
一边脱了木屐一边不轻不重地开口,尤悠率先打破屋内的沉默:“沉思许久,陛下在苦恼什么?”
万俟左揉了揉眉心,苦想却不得其法。自古夫妻敦伦,是人之繁衍之大事,不是他不愿意做就可以不做的。听见她问,皇帝陛下冷哼了声,瓮声瓮气道:“你既看清了形势,必是很明白,朕如今正缺一个子嗣。”
哦。
尤悠掖了掖广袖,对他的故作苦恼的姿态提不起兴致来。呵~还以为他在思索什么难以解决的要事呢!睡妃嫔而已,用得着这么装模作样:“所以呢?”
皇后娘娘的不以为然成功刺激了他,万俟左咬牙:“朕不喜那污秽事!”
污秽事?
尤悠一愣,继而惊奇地睁大了眼。哦,对了,这人清心寡欲来着……
可就算清心寡欲不是也睡过尤氏吗?干嘛怎么痛苦?污力涛涛的皇后娘娘看外星人一般地围着皇帝陛下转了两圈,发现他是真的不喜。
顿时更惊奇了!
唔,虽说她早知道不是所有的古代皇帝都荒.淫无道、夜御七女,但这是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社会,上位者为了子嗣,不是就算身残也得志坚的吗?而且,皇后娘娘一直坚信男人对房事较之女性,会更加热衷一些的。
……原来这玉人皇帝清心寡欲,是认为那事儿脏?
“那你要怎样?”
“朕……”
万俟左额间的青筋隐隐地突突的,垂在衣袖里的手指用力地握住了:“今年年末之前,朕的太子必须要有个影儿。”
尤悠眨了眨眼,自然懂了万俟左的未尽之意。事实上,她也不介意睡了这人。毕竟,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有孩子与她总比没孩子要好得太多。
“想给天下人与宗室们一个交代,陛下何必如此表情?”
既然万俟左对她有所求,作为被求的另一方,尤悠自然不慌不忙,“表现的这么痛苦,不知情的还道你是来赴死的呢……”
万俟左情绪不好,根本不听她的调侃。
他一声不吭地扯过冷眼看着的皇后娘娘的手,满脸怨气地拽着便往凤床上拖去:“皇后,朕好吃好喝地贡了你多年,是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说罢,将人摔上床去,他径自脱了衣裳,作势就要往尤悠身上覆去。
老神在在将他一番动作收入眼底,尤悠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对方的业务不熟练。嫌弃地挡了他胡乱贴上来的嘴,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啧~情.事讲究男女和谐,陛下又何必鲁莽行事?”
皇后娘娘手臂直直地撑于神色愕然的皇帝陛下肩两侧,纤细的身影牢牢地罩在他身上。三千墨发因她的动作系数落下,丝丝滑滑地落于枕间,垂在他的耳侧,脖颈,胸前,脸上……冰冰凉凉的,带着异样的触感。
“本宫教你如何?”
话音刚落,尤悠不待皇帝陛下回神,俯下身去咬住了他的唇。
然后,在他的怔忪间,干脆利落地撬开他的唇齿,便开始攻城略地。
万俟左显然没试过这样的阵状,尤悠一进来,他便慌不择路的退,接着,溃不成军。
畅快的酥麻在骨子里流窜,直引得皇帝陛下的尾椎都不住地战栗起来。这是万俟左从未想象过的感受,他被动地由着上首的人进攻,心跳如擂鼓。
事实上,在陛下二十三年岁月的印象里,夫妻之间行人伦大礼,从来都伴随着疼痛与羞耻。女子尖利的指甲与沾染床铺的血色,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与噩梦。
万俟左不愿想起,但每次他压制着内心的厌恶与猜忌去靠近妃嫔时,她们那欲语还休、矫揉造作的表情和动作,总会让他回想起年少时候的皇后。以及在一群司寝嬷嬷指导下,帝后行洞房大礼的羞耻。
嘴里香甜的触感还在继续,万俟左恍惚地想着,就这样吧。与其去与一群不知根知底的女人周旋,不如还是来中宫折腾皇后。虽然现在是他被皇后折腾,但看在她十年都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勉强受了。
毕竟皇后的干净程度,远远高于其他未知的女人。
尤悠睁开眼,瞥见万俟左一脸沉迷,竟意外地觉得有些可爱。
老实说,她在分析完人物性格之后,早做好闷头直上的准备。书中剧情历历在目,看万俟左后期折磨夏未至那阴毒的模样,怎么都挺像回事儿的。如今,她一来就将人给啃到嘴里,这才明白了,有些人,你与他讲真情玩心眼都是白费,单刀直入地武力镇压要效率的多。
眯着眼盘算,尤悠渐渐放开吮着的唇。
她才一离开,万俟左便立即睁开了眼。眼神迷迷蒙蒙的直勾勾盯着上首的女人,似乎在控诉她为什么不继续了。
雁足灯的火光微微摇晃,尤悠静静地看着身下意乱情迷的脸,表情似笑非笑。
映衬的红裳女人的眉眼妖艳似魔,如这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万俟左看得瞳孔一缩,只觉得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心倏地跳乱了分寸。
“要继续么?”
尤悠趴在万俟左身上,单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若要继续,本宫有个要求必须提前说清楚。”
‘州官放火’的皇后娘娘可不喜欢她□□出来的男人在她还需要的时间里,去取悦其他女人。深邃的眼眯着,尤悠的眼神犀利而直戳人心:“本宫不希望在有孩子的这段时间,你用本宫所教的去沾了旁人的气味来。懂?”
强势的气息喷在鼻尖,万俟左囫囵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别恃宠而骄……”
“皇后,你得记住,朕是九五之尊,”万俟左从迷糊中找回了些许心智,硬气道:“朕想临幸谁或不临幸谁,从来轮不到你来不允许!”
万俟左原本就没打算要临幸各宫妃嫔,但他不愿意是自己的决定,并不想此事变成看似是皇后娘娘的勒令。身为万民之主,万俟左从来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临幸妃嫔一事,还轮不到他人言语置喙。
尤悠不知道他所想,只当尝了一点甜头的男人,性.欲觉醒了。她眯着眼,开始盘算今晚一夜中的几率有多大。
万俟左看她真的就此停了,皱眉不满,抬手便箍住尤悠的脖颈拉下来。
送上自己的唇,学着刚才皇后娘娘做的挑弄她唇舌。然而怎么都不得其法,尤悠回神,唇瓣都被他啜的火辣辣的疼。
“尤氏!”
初尝滋味的皇帝陛下急躁,“耽误了皇嗣,你担待的起吗!”
尤悠被他这一喝斥,反而笑了。
慢条斯理地支起上身,离得更远:“本宫这人讲究,碰的东西必然要干干净净。陛下既然不能答应,想要皇嗣的话,可以往其他妃嫔那里去……”
其实,不自己生也是可以的。
尤悠顿了顿,觉得自己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古代的讲究嫡庶之分,她稳坐中宫之位,到时候哪个妃子生了,她以皇后名义将孩子要过来,也是可以的。
万俟左气急,他若是乐意碰,那还来她这半老徐娘这里做什么?!
皇帝紧紧陛下箍住了细软的腰肢,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朕的太子,必须中宫所出!”
“哦,”能自己生,自然就能免去了更多的麻烦。尤悠所求,不过一个孩子,自然没必要太多要求,“那你就给本宫老实点。”
停了停,她缓和道:“当然,等本宫怀上,陛下自然可以去其他人那儿。本宫所求,不过是陛下在中宫太子未出期间,不要碰脏了,膈应了本宫。哼,在此方面你有觉得污秽的,本宫自认也不遑多让。”
万俟左听懂了,只觉得更气。
这女人根本不可理喻!
寻常人家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他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更是天经地义:“朕欢喜如何,不必向你交代!”
尤悠龇牙一笑,手摸上龙根,轻巧一拨:“哦?”
皇帝陛下只觉一股汹涌的畅快至下而上,冲到脑袋,激的头皮都麻了一瞬。他面红耳赤:“你放肆!”
尤悠不管他的色厉内荏,垂首便含住他的喉结,舌尖轻轻一勾,激的皇帝浑身猛然一僵,差点惊呼出声。
尤悠笑得无情,若有似无地啄吻着万俟左的颈侧与锁骨,清晰地听见他呼吸粗重起来才轻笑出声:“本宫就是放肆了,你待如何?”
万俟左呼吸火热,胸口剧烈起伏着,侧过脸不看她。
半晌,感受不到身上绵绵的缠吻继续了,他脚尖无意识地动了动,瓮声瓮气地道:“朕,允许你放肆。”
尤悠一愣,瞬间就笑出了声:还真的挺可爱……